破疯

　　病房内停止了刚才的欢颜笑语，此刻场上的氛围凝重，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几个家属注视着蓝欣，目光凝聚。
　　“各位，打扰了，我简单做一个笔录，很快的。”

　　苏景用警示的语气，紧紧观察着蓝欣的微表情，沉声道：“不要撒谎，我会知道，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不要犹豫立刻回答。”
　　蓝欣微微上扬眉头：“好。”
　　苏景抛出一个问题：“你第一次进入包厢，途中出来了一次，这两次时间段都干了什么？”
　　蓝欣沉默两秒，目光投向苏景，接着从嘴里吐字：“第一次进包厢是给客人调酒，但没调成，缺少了材料，所以我途中出去了一次，去拿东西了，准备在这期间把酒调好，所以我调酒的过程就没在包厢，是在舞厅，我打算调好再给客人。”
　　苏景迅速：“调的什么酒？”

　　蓝欣：“鸡尾酒。”
　　苏景：“调了多久？”
　　蓝欣：“十分钟左右。”
　　苏景：“后来你回去包厢，看到了什么，如实回答。”
　　蓝欣表现出几分恐惧的神情：“我看到了客人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我太害怕就跑了出来。”
　　苏景用质疑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后面的还记得吗？”

　　蓝欣：“不太清楚。”
　　苏景一语问核心：“那您跑出来喊是鬼杀的客人，您还记得吗？是真的看到了？”
　　“不，”蓝欣立马否定，轻咬嘴角，完善道，“我精神有点问题，我那时候说的你们不用信就是了，我可能是被吓到了，才说出那样的话的。”
　　苏景又问：“期间客人有和你说过什么？”
　　蓝欣没有停顿：“没说什么，只说了让我调酒，催我调快点，后面回来，他就死了。”
　　苏景继续追问：“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路上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人？或者说有没有遇到让你感到奇怪的人？”

　　蓝欣沉思了一会，舌头像打了结，语气坚定：“说是印象深刻的人，我倒没有，路上就我一个人，也没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苏景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她，再次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我不骗人，”蓝欣没有躲避苏景的目光，脸上表现出几分执意，“我觉得你们应该去查监控，问我我还真想不起来。”
　　苏景不废话，继续接下来的审问，过了几分钟，眼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苏景也没辙，只好到此结束。
　　苏景关掉录音，朝蓝欣笑了笑：“就这样吧，谢谢您的配合，打扰几位了，那我就先走了。”

　　蓝欣“嗯”了一句，她低下眸，冷声道别：“慢走，不送。”
　　苏景迈步走出病房，缓缓关上房门，审讯的时间很短，但所有信息苏景基本掌握，现在就是和乔艳汇合，组织下一步的安排，在此之前，乔艳给苏景发了短信，明确了汇合的地点。
　　这次的笔录对警方来说，四个字，含糊不清，虽然所有的问题都问了，却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由于苏景考虑到蓝欣的病情，并没有压力她，而是进一步观察。
　　苏景转念一想，蓝欣只能暂时放一边，那死者家属那边就安排给何泊简。

　　案件主侦查员为苏景、乔艳、江衍、何泊简四人，何泊简为总指挥，关于符咒的问题，审问死者家属才是解答这个问题的最佳方法，何泊简并接下了任务，死者死后，警方就在此范围内打探失踪人口，以便更快查找到死者的家属。
　　苏景环顾了病房，目光锁定203病房后，敲了几声门，扭开门把手，先是探了个脑袋，后走了进去。
　　只见江衍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低头系着鞋带，江衍闻声抬头。
　　苏景扫视一圈，身躯靠在门边，一手插兜，问道：“乔艳呢？”

　　“她去厕所了，马上回来。”江衍边系鞋带边回复。
　　苏景目视江衍的肩膀，还是关心道：“你肩膀没事吧？听说你之前有内伤。”
　　江衍用漠不关心的心态道：“我内伤在右肩，他刺中的刚好是左肩，没什么大碍。”
　　说完，江衍已经系好了鞋带，仪表端庄，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阴影，衣服显露出清晰的轮廓，苏景收回视线，能感觉到江衍那股敬业精神。

　　江衍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语气道：“你冒充我弟？”
　　苏景愣了愣，这点苏景没想到，扬了扬眉：“你还真有弟？”
　　“我打电话问过他，他说没有，医生又说是我弟签的字，乔艳没见过我弟，我弟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医院？不是你还能是谁？”
　　苏景一直以为江衍是一个独生子，理由很荒谬，像江衍这种喜欢怼人的性子，他爸妈估计也不想生第二个。
　　“果然是大侦探，一猜一个准。”苏景用蛊惑的眼神看着江衍，眯了眯眼。

　　江衍看着苏景吊儿郎当那样，心里感觉像被针扎了一样，表面几分不满：“你要是想当我弟也不是不可以，叫一声哥，我让你当个够。”
　　江衍斜了一眼苏景，可能是闲的没事，跟苏景扯了一句，试图占一个便宜。
　　在队里相处这么久，苏景还是坚决给江衍贴了个标签——“怼狗”，虽然脑子好使，但嘴跟抹了屎一样，什么都往外蹦，这种情况江衍不是对任何人一样，对别人直白骂几句算了，唯独对苏景是阴阳。
　　苏景没搭江衍的腔，但在暗自里已经吐槽了对方两下，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波澜，默默无闻。

　　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江衍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
　　江衍调整了一下衣领，刚好手机里的消息提示音响了响，看了一眼，是乔艳发来的，江衍打开消息栏。
　　乔艳：我被围堵了。
　　江衍：你在哪？我去找你
　　乔艳：我在外面，岭水街。
　　江衍准备好后，暼见苏景那闲情逸致的样子，添补冷淡地催促道：“快走，乔艳那边出事了。”
　　岭水街。

　　“我的天啊，这，这一挑三？好厉害。”
　　“我刚来，发生了啥？”
　　“这谁啊？好帅啊。”
　　岭水街是这里比较著名的小吃街，也是晚上饿死鬼的圣地，半晚就很多人了，现在人行熙熙攘攘，人流密集，大家都簇拥起来围观，一片嘈杂，人群中吵吵嚷嚷。
　　只见乔艳穿着高跟鞋，抹着一个大红唇，一个扫踢就把对面的大汉踢到了墙上，发出低沉的一声，其余的二人已经倒地，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众人都夸好。

　　乔艳踩着高跟鞋，手里掐着烟，波浪的头发拂过脸，她用力一脚踩在大汉的腿上，用手抓住大汉的衣领，大汉被疼地喊了一声。
　　“钱包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无情。”乔艳用看狗的眼神，命令道。
　　众人用看异类的目光打量着几个大汉，几个大汉被打地难以站起身，看起来没什么打斗的经验，
　　在众人目光的逼迫下，大汉只好妥协，交出钱包，凭借一丝力气道：“是我们不知好歹，希望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乔艳冷漠地松开手，接过钱包，顺便给对方踢了一脚，接着把钱包递给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羞着脸，心里充满感激，双手接过自己的钱包，鞠躬道：“谢，谢谢。”
　　“没事，下次注意点。”乔艳没多大在意，提醒了一句。
　　小姑娘说完便离开了，戏场结束后，吃瓜的众人基本散去，嘈杂声渐渐消去，留下三个大汉，几个大汉摸着腹部，趁乔艳不注意，一溜烟地跑了。
　　乔艳没追上去，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好，苏景和江衍已经赶了过来，路程不远，只能步行过来，两人目睹了刚才的画面，江衍目瞪口呆，第一反应是呆住了。
　　乔艳见两人赶来，心里一顿不爽，骂了句：“两个蠢货，再来晚点我都结束了。”
　　江衍有个疑问：“你怎么在这里？”
　　乔艳听他问了一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原本是要去上个厕所，结果途中我看到了风袅的人，他装扮很普通，但我看到了他衣服上有个标记，是风袅派制服的统一标志，我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岭水街。”
　　江衍惊了惊：“风袅？”

　　“对，但好巧不巧，路上就有几个人抢劫，我没办法，只能当个好心人帮忙喽，那个人也跟失踪了，不知道去哪了。”
　　乔艳脸上沉了沉，留下一片阴影，呼吸逐渐凝重起来。
　　江衍的脸也跟着沉了下去，他皱着眉心，江衍在三年前当过风袅派的卧底，但没待到一年就被人揭穿了身份，这让江衍在此对局中成为一个关键针，如果江衍还活着，对风枭派那边有着一定的威胁力，但身份的暴露成为导火线，就引爆了那场爆炸，仿佛是经历了生死，检查到内伤，江衍也就此隐退。

　　江衍很清楚的了解，风袅派一般都统一服装的标志，服装只能在自己的阵营中穿着，不会暴露在外面，他们为了不暴露信息，很少露出真身，这也让警方很难捕捉到，这次动机让江衍感到有点不对劲。
　　江衍再次确定道：“你看清了那个标志？确定是风袅的人？”
　　“确定。”乔艳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道。
　　穿带有标志的服装是不是太明显了？风袅的人怎么可能来医院？江衍感到离奇。
　　苏景掠过江衍，一手搭在乔艳的肩膀上，尬笑道：“看来，打架这种事，好像不需要我们。”

　　乔艳冷哼一声，她甩了一下肩，苏景的手停在半空中，乔艳用冷淡的口吻道：“我叫你带的早点呢？”
　　苏景疑惑：“什么早点？”
　　四个字显得生硬，乔艳的眉心抖了抖，乔艳一把火真想扑到苏景脸上，脸色和干尸差不多，她握紧了拳头，一副想杀人的神情。
　　乔艳也忙忘了给自己买早餐，一心顾着江衍，在苏景还没来医院前，乔艳就拜托了苏景去帮忙买一份早点，可能是苏景忘看了消息。

　　“我当然，记得了，”苏景想到，自己好像忙忘了这件事，挥动嘴角，灵机一动道：“江衍，我路上不是叫你去买早点吗，我去支援她，你干嘛跟我一起过来？”
　　江衍：“？”
　　苏景没忍住扬了嘴角，即使江衍受着伤，也要阴一把他，一瞬间感觉自己躲了过去。
　　“不是的——”
　　靠，苏景又发什么神经？江衍见乔艳要动手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解释，乔艳就给了江衍和苏景各一脚，正中腿部，力度适中，踢不死。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
　　江衍脸上像写着“怨”字，就差点口吐芬芳了，苏景，这么玩我是吧。

　　江衍在医院还没缓过来，现在愣是又被重击，怒气填胸，咬了咬牙，勾唇一笑：“苏景。”
　　“嗯？”苏景下意识道。
　　乔艳这一脚纯私人恩怨，苏景鼻子呼出一口冷气，脸上掩盖不住的揶揄，像似感觉不到疼痛，见江衍脸青一色白一色，他不忘用犀利的眼神暗讽。
　　还没等苏景反应过来，就被江衍一拳直击，一拳挥到了苏景脸上。
　　苏景:“……”
　　苏景被这一拳打懵了，失笑，右偏着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顶着腮，舌头顶在被打的部位，几分不屑，瞳孔慢慢地转向江衍。

　　此刻，空气瞬间凝固了，有种死了一般的安静，苏景收回偏着的头，脑袋转向江衍，死死盯着对方，乔艳感到状况不太对，苏景刚要箭步上前的动作，突然被乔艳拦住了。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跟个小孩一样打打闹闹，丢不丢人？”随后，乔艳打完圆场，就掏出一个u盘，在手里甩了甩，拿到江衍面前，“江队，看，我昨晚去查了监控，里面存了一个录像，到开会的时候我放给你们看。”
　　为自己出完气后，江衍脸上明显有几分得意，见乔艳有几丝自豪感，挑眉：“怎么？你查到了什么东西了吗？”
　　就在昨晚，乔艳马不停蹄地搜查录像，总算给她找到了一个漏水口，她笑了笑，像心里的火都被熄灭了，收起u盘。

　　“到时候跟你们说，现在先回局子，何泊简还在那等着我们。”
　　江衍应了一声，三人准备先回局子。
　　江衍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苏景，他黑着脸，一脸赌气的表情，江衍越看越是解气。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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