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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老婆
后面一局半,高沛换了左手持拍。
因为根本没有相持,很多次李逸晨连发球都接不住,汗如雨下,心态明显已经崩了。
这一局半打得格外快,不管是王老板还是张璋,都是第一次看他的左手。
张璋打着自己的,频频扭头往那边看,奇怪的是并没丢几个球,回头发现对面也在看,于是迅速达成协议:“一会再打?”
对面立刻点头:“同意。”
不到十分钟,最后一局的比分翻到11:0,大比分3:0结束。
谭晴缓缓吐出一句:“我操,牛逼啊。”
“这起码得是个省队水平了吧。”张璋的对手啧啧感叹,“这么有本事来咱们这干嘛,走特招上名校多好。”
“真是。”张璋想了想上回自己跟他打的那几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简直在放海。
比赛结束后,高沛没再多给李逸晨眼神。李逸晨却盯着他看了一阵,脸色阴沉沉的,然后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走到球馆门口突然重重地踹了一脚场边长椅,拿手指着高沛:“你等着。”
短短几天,已经两个人叫他等着了,也不知道要等什么,现在也还没等到。
“我就说这人讨厌。”谭晴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兴奋地扑到高沛背上,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猛晃:“太牛了哥,太牛了!大师,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快给我签名!”
“好浮夸。”高沛吐槽。
谭晴还在说车轱辘话,不知道的以为高沛赢的不是一场社团小切磋,而且在奥运会上为国争光了。
“11:0啊!两个11:0!你打他跟砍瓜切菜似的咵擦咵擦就剃光头了啊!”
“正常打不至于,也有他自己心态不好的原因。脸皮不够厚还玩遮挡。”高沛把他扒拉下来。
下一轮四进二,赢的两个人获得男单参赛名额。
刚抽完签,高沛的对手就说:“我认输。”
高沛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别认输。”
刚把手打热,现在结束跟寸止有什么区别!
那学长被他诚挚的目光蛊惑,迷迷糊糊地跟他打满了五局,输归输,比分比李逸晨好看多了。
另一边是张璋赢了。
林充把他俩叫到一边,高兴地拍着高沛的胳膊:“好小子!”
“市里的比赛就定你们两个!”
高沛突然说:“我参加不了,给别人吧。”
张璋诧异地偏头看着他。
林充也是不解:“怎么?”
他解释道:“我有青少年职赛的参赛经历。”
大学生锦标赛乙组禁止在体育系统有过注册经历的选手参赛。
林充觉得遗憾,又觉得合理,这样的水平如果是野路子练出来的,也太不科学了。
“好小子!”他又拍了拍他。
“怎么不继续走职业?”
高沛面色淡淡:“没必要,乒乓球在哪都能打。”
谭晴从他身后冒出来,竖起大拇指,全肯定:“有格局!”
林充一脚蹬他屁股上:“哪都有你!”
他不赞同道:“职业跟业余怎么能一样,你打成这样下了不少功夫吧,光打着玩太可惜了。”
高沛有点烦躁,还有点被踩中了痛脚的不悦,干脆说:“家里不支持。”
林充还想再说什么,来电铃声忽然想起来,高沛在心里松了口气:“我接个电话,先走了。”
他出了球馆,看到来电人有点意外。
“妈。”
“沛沛,妈妈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高雅君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看来并不忙。
过去了好几天,高沛已经没有告状的激情了:“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容……小舅舅好像谈女朋友了。”
“真的呀?”高雅君惊讶,高兴地说,“小旗都没跟我说过,下回见了我要好好问问他。”
话说到这,她自然地说:“正好妈妈这周末不忙,我过去看看你们可以吗?”
“可以。”高沛不假思索地答应。
随后才想起来早早预定的发小,犹豫地说:“但是我朋友也要来看我,我可能……没办法一直陪着你。”
“没关系没关系,”高雅君赶紧说,“我就是想看看你,你留一顿饭给我就行。”
“好。”高沛忍不住笑了笑,方才的不悦一扫而空,几乎有点雀跃了。
“那就先这样定下,我跟弟弟先去看看小旗,等你有时间。”
高沛脸上的笑顿时一扫而空。
他打断计划着的妈妈:“别带高泓。”
高雅君的话音戛然而止,电话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几秒,高沛深呼吸,尽量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但听起来还是很生硬:“别带高泓一起来,你要是不放心他可以吃完就回去。”
“沛沛……”
妈妈不解地说:“泓泓身体不好,他是你弟弟,你们也很久没见了,泓泓前段时间还跟我说想你了要来看看你,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高沛活像生吞了二斤烧红的碳,从胸口堆到嗓子咽不下去,堵得想张嘴喷火把整个学校统统烧了!
烦了!毁灭吧!
他张了张嘴,没喷火,憋屈地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刺:“他不是我弟弟。”
“什么?”高雅君一愣。
“出生前后就几分钟差距,排不上谁大谁小。”
“大几分钟也是大呀,”妈妈理所当然地说,“你是哥哥,要多照顾弟弟。”
高沛又想烧学校了。
为了防止自己先自燃,他飞快地说:“总之我不想见到他,你一定要带着他的话这顿饭就留到下次吃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他挂了电话,左右环视,没有看到任何除自己以外的易燃物,无能狂怒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周围的同学淡然地经过,0人在意。神经病么,学校里见得多了。
他不知道高女士到底会不会听他的话,如果她执意要带着高泓来看他,那高沛也没有任何办法。
连地瓜要来的高兴都被冲淡了,天天冷着脸,袁博文跟他说话之前都明显会犹豫一下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即便他拒绝了林充,林充依然遵守约定去帮他申请了免军训,以及直到比赛开始之前都可以不去上晚自习。
他一天到晚泡在球馆里蹭免费球台,有人的时候就陪人打,没人的时候就扇发球机大嘴巴子。
虽然看起来不太平易近人,但总有胆子大的找他指导打球,还是姑娘居多。高沛面对乒乓球的时候比平时脾气好得多,来问他的基本上都会得到还算耐心的指导,以前在老杨的球馆也经常帮忙上成人班的课,几天过去跟一块打球的几个人都混熟了,从专用陪练混成了公用教练。
打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周五。
地瓜下午六点下班,要先坐一个半小时的长途汽车到市里,嫌高铁贵买了晚上12点的火车,坐一宿,早上到春城站。
高沛一大早起来去车站接他,到接站口还没看见人,先听见一声动情的呼唤:“沛沛——我想死你啦!”
吴洪树从后边扑上来,对自己日渐放纵的体重毫无自知之明,把人扑得一踉跄。
“计较那点钱有多大区别,多坐好几个小时的车,抠死你得了!”高沛站住脚,边笑边嫌弃他。
“差一百多块呢大少爷,我得剪十个头,别拿钱不当钱了,省下来咱俩能多吃顿好的。”
高沛没缺过钱,但不是对钱没概念,钱有多难挣,他和阳湾县的人一样清楚。
“回去我给你买票行了吧。”他说。
地瓜想了想说:“还是别了,我没坐过高铁,心里没底儿。”
“跟火车一样,你上车的时候没看见隔壁站台的高铁吗,”高沛懒得再跟他掰扯,“走,先去把东西放下。”
“去哪啊,我没定酒店呢。”地瓜挠了挠头。
他这屎到临头才脱裤子的毛病高沛再清楚不过:“来找我能让你没地方住?爸爸我早给你订好了。”
“爸爸!”地瓜感动得锤了他一拳。
到了酒店,高沛迫不及待地拽过他的包:“我球拍呢!”
“哎哟着什么急啊,”地瓜把包拽手里不给他,眉飞色舞地拍了拍夹层,“放心吧,抱了一路呢,我丢了也不能让它丢了!”
时隔一周,高沛再度摸到自己的球拍,胶皮还是临走时新贴的,简直恍如隔世,差点要泪眼朦胧了。
地瓜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感觉你想嫁给它了。”
“你懂个屁。”高沛把老婆放回球拍包,珍惜地拉上拉链,“一会儿早饭吃什么?”
“都有什么?”地瓜满脸期待。
“什么都有。”
地瓜翻了个白眼。
“要不去你学校食堂吃吧?我看看大学长啥样,让进不?”
“应该可以,”高沛想了想,“我每次刷脸进校门,刷出来的都不是我的脸。”
“那还等什么,”地瓜兴奋地跳起来,催促他,“走啊!”
高沛坐着没动:“我没饭卡。”
地瓜呆住:“你饭卡呢?”
在容云旗家。
他是不会说的。
“反正没有。”他面无表情地说。
这一周除了点外卖他都在蹭别人的卡,打球的时候蹭球友,不打的时候蹭袁博文,虽然每次都要把钱给人家转过去有点麻烦,但没有去找容云旗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补?”地瓜说。
高沛一愣:“对啊,我为什么不补?”
饭卡丢了能补吗?
废话这个时代了什么卡丢了不能补。
我靠饭卡是可以补的!
两人对视了一阵,地瓜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最终地瓜决定在他学校旁边找点饭吃,然后进学校参观。
高沛本来想打车回去,但吴洪树非要体验地铁,俩人只能走着去找地铁口。
从进站开始他就一脸新奇地坐看右看哇来哇去,一直到地铁门关上,他抓着扶手,忽然一顿:“沛沛,我好像忘了给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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