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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我们来到这里,却不曾骑马。”夏花笑着对时云说。
时云看到夏花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的,你也不曾穿过少数民族的衣服,其他的人来这里要么疯狂拍照,要么就是穿着民族衣服留念。而你就像这里的外人,从不想主动融入。”时云刻意强调,眼神不免透着一丝遗憾。
“我只是一个过客,红尘的过客,我从不想以前,也不想纪念什么,也不想融入,我只想做我自己。”夏花眨眨眼睛,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对,你不怀念以前,从不。不知道是谁时时跟我念叨以前的事。我只相信你说的一点,你不想融入是事实。”时云跟夏花开起玩笑。
“找死是不是?”夏花气的要掐时云的脖子泄愤,因为他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夏花。
“姐姐,我错了!”时云逃到一边,调皮求饶。
时云看着夏花脸上的表情,才明白她虽然嘴上是那么说,其实心里不想别人知道她的敏感脆弱。
夏花停住了手,坐在地上,这次夏花彻底打开了自己。“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总想以前,其实我很怀念从前,我只有回忆了。
我们这一代有很多父母为了生计,造成很多留守儿童。
时云,我承认我和你一样是孤独的。
小时候我只有爷爷奶奶,长大后我也跟我爸爸不亲近,我印象里没有关于他的回忆,我也没叫过我妈妈。
我跟你一样,我父母从小就离婚了。但我妈妈是被拐来的,后来她嫌弃我家穷就跑了。
挺好的,她走的很好,挺理智的!难道真的守着我们过苦日子吗?(苦笑)
我人长的一般,学习也一般,人品也一般,一事无成。
你知道一个普通人该怎么活下去吗?窝囊的苟活下去。”
夏花放开手笑了起来,无尽的酸楚和无奈蔓延开来。
时云看着夏花说了很多,但到关键时刻又收住了。
时云接着夏花的话说道:“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没有惊天动地的成就,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我们经历过孤独,经历过苦难,但这并不意味着未来没有光亮。
你善良、勇敢,这已经是很珍贵的品质。”
时云认真看着夏花,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夏花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仰着头,心里默默感叹,真的会有光亮吗?
夏花缓缓说道:“那你说,未来会是什么样?”心里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
“未来,我也不知道,因为它还未到来。”时云在说着废话。
“其实我记得我工作遇见的第一个人,她叫莫筱竹。她满手都是伤痕,带着一股破碎的美,她是抑郁症,不停的自残,她不想活了,是我,我救了她,而现在我好像成为了了她。”夏花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什么,似乎是心疼,又似乎在隐藏什么。
“怎么救的?”时云问,心里充满了好奇。
“骗你的,我怎么救得了她,是他们潜入她的梦里唤醒她的。”夏花狡黠中透着绝望,又似乎在撒谎。
“那么神奇?怎么做到的?”时云有些惊讶,潜入梦里第一次听说。
夏花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她是一个重诺的人。”
“重诺的人?后来她怎样了?”时云问。
“后来听说她去开花店了,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夏花说,心里也为莫筱竹新的开始感到一丝欣慰。
“那挺好的。”时云听到这结局也笑了。
“精神病人最好不要说去过精神病院,因为世人的眼光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夏花低下了头,她似乎在说自己。
“世事终究无法十全十美,你也不用太伤心,听到她们的结局都很好,我还是很开心的。”时云说。
“纪晓蕾就是入她梦的人,你会是入我梦的人吗?”夏花抬起头,眼睛紧盯着时云。
“不是,我是真实的人,不是梦里的人。”时云也看着夏花坚定地回答。
听到这里,夏花的心理安慰了很多,她开始说起了往事。
“我曾经为了跟一个人结为朋友,我甚至卑躬屈膝,因为我太孤独了。
那时候我家很穷,我家里人没钱给我买零食。那年夏天很热,衣服总是湿答答的,身体总是粘腻腻的。
冰淇淋是很畅销的东西,她为了勾我吃,先是喂了我几口,然后说剩下的藏在河边到时候再吃。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东西,我只是再想吃几口,几口就好,我馋的不得了。
我偷偷的到河边藏冰淇淋那里,看了一圈没人,我找到了那个冰淇淋,里面是空的。
但我真的太喜欢了,我用手指扯下来,甚至舔也在所不惜。
结果她们躲在背后的草丛里看我笑话,最后忍不住笑的肚子疼。
他们纷纷跑出来围着我耻笑,原来他们叫了很多人来看我的笑话。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冰淇淋怎么会藏在河边。
那么炎热的天气,它不可能放在河边。
那一刻我应该跟她们断绝关系,但是我没有,我只是赔笑,和她们一起笑那个贫穷的自己。
后来她叫我去她们家里洗衣服,我也去,叫我去洗菜,我也去,帮她们干尽了家务活,那时候即使叫我去死,我可能也去。
我真是一个傻子!
你说你孤独,你高高在上的,什么也不缺,又可知穷人的孤独。”夏花痴笑着,没敢看时云。
时云心里悲痛,心疼中又带着一丝愤怒,她是故意的,故意推开自己。
“夏花,原来家里有钱是一种罪,孤独也分三六九等。”时云冷漠的说,他挣扎着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夏花突然想起了自己跟陈玉婷说过的话。
“我是充满理想主义的,也曾想过拯救每一个人,最终该失败的还是会失败。
我也曾可惜过从我手上没救下的人,也痛恨自己做不到完美。
你知道吗?无数个午夜梦回曾偷偷流泪,但是我们还是普通人,不是神仙。
我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该原谅自己的普通和平凡,不是吗?
你知道吗?我们都是普通人,会孤单,会寂寞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最后融入人群,成为普通人的一个。”
原来我变了。
夏花急忙拉住时云,就像曾经的自己拉住曾经的朋友一样。
她错了,她不该这样做。
手上的戒指勒得夏花浑身疼,但她还是不放手。
她如果失去时云,又要回归一个人,她真的舍不得时云的陪伴。
“我错了,时云。”夏花声泪俱下。
时云被夏花拉住,强忍着没有回头。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夏花,是那么卑微,那么可怜。
“夏花,原来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时云也流下了眼泪。
“不要,不要离开……我!”夏花后悔了。
时云没有回头,挣脱了夏花的手往前走,心里一阵悲凉。
他原以为他们的感情在逐渐升温,彼此能相互理解,没想到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也许夏花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她内心孤独、敏感又压抑,思维反复跳跃,她似乎在隐藏什么。
从谈论在当地的经历,一下跳到对自身外貌、过往回忆的讲述,中间几乎没有过渡。
又突然从自己的普通人生扯到工作中遇到的病人,再到童年被朋友捉弄的痛苦经历,话题转换频繁。
她究竟想说什么?
是的,夏花她总是隐藏着什么,情绪崩溃,就说出来,理智回归,就不说了。她总是一点一点的说出来,跟挤牙膏似的。
时云思绪很乱,他真的很生气夏花是这样看待他,原来有钱也成了一种罪。
难道这些天,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又或者她是在驱赶他离开。
他掏出他珍视的银手镯想扔掉,他一直摩擦着,但又舍不得。
那些花纹让时云想起了之前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在等一个时机还给夏花,但是现在这个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
他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时云步伐越来越快,以至于到后面跑了起来。
当一个人浑身都是伤口,满手都是血,会把靠近的帮助者也染红。
夏花痴笑了起来,满脸混杂着泪水,她还是推开了时云的帮助,即使她十分害怕孤独。
如果她不推开时云,那么她永远走不了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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