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六章席间解围
薛吟初回席时正院早已人满为患,往日男女分院未曾打过交道的弟子今日齐聚一堂,脸上挂着喜悦的笑。
京昭城来的学子不约而同地坐在一起共享甜酒,薛吟初最后一个入座,碰巧只剩下谢绒身旁的位子是空的,她环顾四周犹豫一会,与其和不熟的人坐一处,倒不如将就坐在他旁边。
谢绒见薛吟初不情不愿的样子,嘴角上扬道:“怎么,方才薛小姐还在柴房与我畅谈,如今却这副样子。”
说罢,他示意一旁的侍从端来清手盆给薛吟初洁手。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方才手上握着干柴在那里敲敲打打,脏了手。细白的双手沾上些许灰渍,随即泡在水里被柔软的湿布擦拭干净,那水还是温的。
薛吟初从不厌恶谢绒,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好友,这时她就是有些小变扭,谢绒方才强买强卖了一波。
“多谢。”
待所有人落座,夫子缓缓走入席间,众人皆站起行礼。
赵文肃一身素衣,手臂拘着,走起来风度悠然。他轻点头示意众人坐下。
整个大昭,位高权重的夫子有许多,哪个都有自己的特点,赵文肃虽衣着朴素但豪不失文人傲骨之风,言行举止亦是能看出他的殚见恰闻。
薛吟初见过京城内堂的盛夫子,平日身着锦绣华锻,个给子不高,但为人十分友善。在他身上并没有这种文人清肃感,薛吟初今日见到赵文肃,原来京城传的“盛式没有学问,从言行就能看出”的流言是这么来的。
公主李衿也随之入席。今日虽是公主寿宴,但李衿衣着仍是山庄常服,淡青色的束袖长服在她身上也显得如此高贵。小巧流畅的脸上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尾上挑,极具魅惑力。在不起眼的角落,许多男子纷纷投来仰慕的眼光。
薛吟初刚在内心感叹完公主的绝世美貌,一旁的齐善满脸畅容长言道:“真是清水出芙蓉,娇媚不自知啊。”听完这话,薛吟初不自觉皱眉,不免有些恶心他。
身边许多男子的目光都让薛吟初感到不适,个个都如色狼似的盯着李衿,薛吟初认为,他们都不是真心喜欢李衿的,无非是看着她的权力地位,或是出众的外貌。
“不愧是一国之公主,公主这般,好贤柔有礼。”一旁某位小姐说道。
另一人也接起话来,“那是当然,论世间,谁能有公主这外貌气质?”
“听说公主儿时活泼灵动,皇城中人皆喜之,没想到长大之后,变得清冷许多,性格也十分内敛。”
“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带走了公主最亲的哥哥,自那时起,公主便收起了性子,变得沉默淡薄。”
偷听到后方小姐的对话,让薛吟初想起京昭城中人尽皆知的一件事。
李衿从小活泼好动,常常粘着哥哥和她玩乐,后来皇城事变,一场大火带走了她的哥哥,大昭的太子。即使后来救火及时,不幸的是未能救下六岁的太子,宫人们在火堆中找到了太子的衣服残缺,却未能找到太子的尸骸,也许是烧得尸骨无存了。
真是世事无常,薛吟初想。
待到各式菜品慢慢上齐,薛吟初抬起碗筷,注意到身旁的谢绒一动不动,她转头一瞧,谢绒端正地坐着,他眼底有光,十分柔情地望着李衿。薛吟初摇摇头,又是一位单方面爱慕却无法靠近的可怜男子。
“谢绒,别走神了。”薛吟初拿起一颗小果实投到谢绒碗里,与瓷碗相互碰撞发出了些许声响。谢绒回过神,望着碗内的坚果,悠然开口:“方才想起些家中琐事,一时失了神,多谢提醒。”
对面那人望着两人暗戳戳地互动,冷不丁嘲讽起来:“薛小姐不是自幼与岑公子亲密无间吗?怎地如今岑公子不在身边,又与谢世子相谈甚欢?”
齐善俨然一副清廉子弟的模样,看似是一句玩笑话,可在座的三人都清楚他话里话外的指责。这不就是在说薛吟初身为一介大家闺秀却总与外男亲近吗。
刚落座时薛吟初便想到齐善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吃完这顿饭,不使绊子怕是心里过意不去。薛吟初不懂,他一男儿总是为了这实锤的事计较做什么,就算薛吟初不为自己,将来也有女子因为后悔而揭发他的一系列脏行。
薛吟初在退婚那日为了补偿齐善,特意私下寻人给他送了尊贵的玉石,以为他喜滋滋收礼后能消停些。
见众人并未理睬齐善,他越发大胆起来。
“方才我见薛小姐最后一位入座,可是有什么难事?昔日经常与你厮混的岑世子怎么不见踪影?”
齐善这番话一出,再加上薛吟初衣服上未擦干净的污渍,在座的各位不禁唏嘘起来,纷纷与邻座小声猜测。
一旁的谢莜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放下酒杯乘着众人窃窃私语之际讲道:“莫非薛小姐方才在与他人密聊?”
薛吟初想起今日被关在柴房时谢莜猖狂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些许火气。
谢绒不紧不慢地夹菜,没等齐善继续引话题煽风点火,他道:“薛小姐莫不是忙过头了,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理?”
他转头盯着薛吟初肩上的木灰。
薛吟初察觉谢绒这番话的用意,连忙接茬,她平静地拍了拍灰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望向谢莜的眼神十分刻意。
“谢公子不提醒我倒是忘了,先前一直在膳房帮忙没注意衣裳沾染些泥污,实是不好意思。”
谢绒又道:“薛小姐主动包揽劳活,真真让我敬佩,说起来,我今日干活甚少倒是有时间换身新衣裳。”
谢绒与薛吟初两人在席桌上一唱一和,话里话外讽刺齐善谢莜拈轻怕重。
解释一出,众人的疑虑被打消,有几位公子小姐毫不吝啬地夸奖起薛吟初。身旁的谢莜心中怒火又起,薛吟初到底给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三番两次替她拆自己台。
谢莜一直很敬重自己的哥哥,于骨肉身份的原因不大,只不过谢绒这些年越长越俊秀,她自己又是个十分看重外貌的人,所以谢绒不管怎么冷漠她,她的内心依旧喜爱自己的哥哥。
眼瞧着谢绒帮薛吟初说话,这事只能就此作罢,待到下次,再报复于她也不迟。
全院子摆满了席桌,四周灯笼照起,将黑夜带来的暗气驱赶至院外,膳房内仍有少数女娘忙碌个不停,平日严肃的夫子们今夜围在屋子里畅谈甚欢。
正台上鲜花拥簇满满的插在门缝里,公主不喜这些节日宴,认为圣上这样特意叮嘱大可不必,她多次强调一切从简,没吃多少饭菜便独自回到女方歇息。
薛吟初吃不惯山庄的素菜,吃几口就觉得十分饱腹,她把着筷子怔怔发起呆来,她想母亲,想赵玥。
岑越今日一早偷摸下山,不知他能否在毕席之前赶回来,若是晚了碰上宵禁,可就十分麻烦。
迷游之际,薛吟初闻到一股木质清香,她感受到自己的后背被轻轻碰了一下,转头看到昨日让她印象深刻的女子。
姚素儿一脸敬意道:小姐,你的坠子掉到地上了。”话毕,那双白皙的细手伸了过来。
凑近些可以清晰看到她的手指上稀疏分布着几处红肿,冬日寒风凌冽,许是长久干杂活受寒,未能及时处理,红肿的地方开始有破皮溃烂的迹象。
薛吟初一愣,连忙道谢。
这女子生得娇俏,皮肤白里透红,那双媚眼看人时温柔似水,让人心生欢喜。行为举止也十分有礼,完全看不出一丝跋扈。这样的一位女子,怎么看都不像乡野出生。
薛吟初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忽觉得不妥,只能无声地望着姚素儿走远。
谢莜离开了席位,径直朝薛吟初走去气势汹汹地质问道:“岑越呢,为何我今日都没有见到过他?”
四周学子众多,谢莜这话一问,平日里与岑越走得近的几位世子都关心起来。
“对啊薛小姐,我今日也未瞧见阿越,是出什么事了?”
谢莜十分心悦岑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现在说岑越有疾,她必将第一个冲进男房找他,薛吟初想,此时是万万不能说岑越染了风寒。
薛吟初一脸无所谓道:你还不知道岑世子吗?天生爱折腾,到哪里都须玩上一玩,想必今日想将这山庄逛个遍。我方才还看见他后院溜达,你们可以去找找。”
夜幕降临,冬日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吹打着干树枝,连带着人的痕迹也吹散去。街上一片萧凉。
岑越靠着墙角打哈欠,时不时看看街上有没有动静。今晚是蒋英刑满释放的时间,他无处可去,唯一能住的地方便是素娘那间小院子。岑越特意下山来他的必经之路蹲守,防止他回到素娘的住处。
又一股强烈的寒风袭来,让人感到刺骨得凉,远处的叫骂声也随之传来。
“这蠢衙门,天天装腔作势什么!终于是出来了。”
蒋英穿得单薄,双手抱着手臂畏畏缩缩地向前走,持续地寒冷不禁让他加快些脚步。
岑越在暗处紧紧盯住他,低声朝赵溯示意,“待我将他揍得差不多,你且大声呼喊引人注意,我将他抓住,一同去报官。”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