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刀赴春天

　　七中的进度比十二中要快上不少，宁珂妈妈是望女成凤的典型，当时软磨硬塞还是把女儿塞进了实验班。
　　周野三下五除二就把题目解了出来，找了一个向光的好角度给人把照片拍了过去。
　　可能因为还在上课，这次宁珂没有秒回。

　　周野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顺着窗户往外面看了一下，金乌渐坠，像是迟来的曙光。
　　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消息栏。
　　——啧，都快两个小时了，这人还没忙完吗？

　　她闲得无聊，靠在沙发上点开了那人的朋友圈。
　　朋友圈只显现半年的时间，除了一条是半夜的月亮，剩下的两条全是路上见到的没人要的小猫。
　　照片的人手指修长，也不知道是用了修图软件还是怎么回事，整只手看起来干净无比，没有一些繁琐的纹路——
　　就是其中有一张照片上看到明显的抓痕。

　　周野啧了一声。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那人的场景。
　　那时许樵手里抓着灯，整只手在灯光的映射下，精细得不像话。

　　手机上方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 还要等一下，我这边还没有弄完。
　　- 【图片】

　　“嗯？”
　　周野退回聊天页面，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点头像的时候不小心按了‘拍了拍’。
　　看着照片上的一桌子工具，周野手指微动——
　　- 刚误触了。
　　- 你忙你的。

　　几个纸箱子还零零散散地摆在院子里，不知道是心理抗拒还是怎么回事，周野看着这一地狼藉实在是提不上什么整理的心思，最后换了身衣服出去了。

　　上次逛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今天下楼一看居然发现这小破地方也没自己想得那么萧条。周围的建筑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到居住的痕迹。
　　她在外面随便找了些东西吃，想着宁珂要来还是买了些方便面、冻鱼丸之类的快食。虽说房子老旧了一点，但是冰箱洗衣机那些还能将就着用。
　　走着走着，她又绕到了下午的那条小吃街。

　　相较起几个小时前这个时候显然是热闹了很多，周野还在这附近看到了好多招聘广告，虽然她现在用不上，但是提前了解市场总是不错的。
　　除了招聘广告之外，周野还看到了好多重金求子的单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一串号码越看越不顺眼，最后摸出了身上随身带着的签字笔一个个涂了。
　　但是涂了一个，周野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最后拿着笔把一排排的“子”都改成了“女”。

　　贱-人自有贱人磨，周野表示这个贱-人当得心情相当舒畅。
　　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周野开心过后，看着这满墙的小广告突然瞬间就没了力气。
　　她又想到邱梅那天跟她说的话。
　　呵呵，自己做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她涂多少的小广告，也涂不了邱梅心里的那张。

　　周围的环境好像一下子就烂掉了，凹凸不平的路面，一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小吃，角落里堆砌着的无人问津的垃圾，一下子让周野对这个环境丢掉了探索的欲望。

　　“微波炉大降价，大降价！原价799现在只要358，只要358！”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店员手里拿着大促销的牌子走了过来，周野刚准备往回走，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拉了过去。
　　“小姐姐，进来看一下呀，这个微波炉可是我们上一季度刚上来的新品，不仅可以用来蒸鸡蛋，还可以热面包煮泡面。”
　　她推辞了一会刚准备离开，微波炉镜面突然折射出一个人影——

　　“念念？”
　　周野转头，一个浑身狼狈的小孩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徐念念啊了一声，看着周野手里的鱼丸两眼放光。店员本来还想推销一下，看着小女孩脸上的长疤，默默绕远了。

　　“你鞋呢？”
　　周野皱眉，突然发现徐念念的书包没有拉，里面只有一双黄褐色的轮滑鞋。
　　如果没记错的话，早上徐念念去学校是穿了鞋子的。
　　前几天才下了雨，路上还有些积水。徐念念一路走回来，袜子又脏又湿。
　　“别动。”周野沉声，从徐念念头上扯下来一个口香糖。

　　徐念念被扯得有些痛了，瞪着狼崽子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了过来。
　　周野看着她这样子有些头疼，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鱼丸袋子单独放在手里扬了扬。
　　小女孩头上的呆毛动了动。
　　一秒——
　　两秒——
　　三——

　　周野一个伸手！
　　——拦腰抱住了虎扑过来的小女孩。
　　徐念念一看中计，像只野兔子似的死命挣扎着，嘴里还配合着撕心裂肺的尖叫。

　　周野一手拿着东西本来抱她就不方方便，这样一来更是吃力。她急中生智，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刚刚路过批发店买的冰淇淋塞了过去。
　　尖叫声骤然一停，周野松了口气，一松手就看到面前的人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瞪着黑黝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透明袋子。
　　周野：......TM的是谁说她是疯子来着？

　　周野本来不打算买微波炉的，但是经她这么一闹，路人聚了一圈。
　　她看了眼旁边呆若木鸡的店员，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帮我把这个微波炉包起来。”
　　店员哦了一声，赶紧把东西打包好了。
　　周野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是一阵头疼，“那个我今天可能不太方便，这样吧，这个微波炉我先放在这，明天下午来可以吗？”
　　“没问题，您在这签个字留个电话就行。”店员满脸微笑。
　　周野出了商店，看了眼刚刚开出去的一笔‘巨款’，又看了眼旁边舔的满脸巧克力的人，表情有些复杂。

　　许樵刚把手里的外壳按上，一抬头发现天都黑了。
　　刚一点开手机，就发现置顶栏上五分钟前发来了两条消息。
　　Joe：把这小丫头领走。
　　- 【图片】

　　许樵眉头一挑，手指微动——
　　- 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对面秒回。
　　- 路上遇到的。
　　位置共享
　　- 五楼，速来！

　　周野看着面前这一锅漂浮起来的鱼丸陷入了沉思。
　　终于，在最后一颗鱼丸也彻底熟透的时候，楼道处铁门传来了声音。
　　许樵一进门就闻到了肉香，看了眼站在厨房的人，“......你还没吃饭？”
　　“呵呵。”周野看着她。
　　许岁：“......”
　　看来问题很大。

　　屋内一片狼藉，靠墙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小人，被人用被子卷成了一个小小的瑞士卷，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沙发前面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摆满了吃的，乱糟糟的看起来跟蝗虫过境差不多。

　　许樵看了眼地上被油浸湿的卷子，深吸了口气转头向后，“不好意思。”
　　周野双手环臂，靠在门口瞥了她一眼，“不用换鞋了，直接进去吧。”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小声地叮咛了一下。
　　徐念念脚上没穿东西，被被子裹住漏出两个小脚趾尖尖。
　　耳边传来道云淡风轻的声音。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没穿鞋，刚刚吃了三根冰激凌，一袋火锅粉，两锅鱼丸，现在已经睡着了。”
　　许樵看着一边被吹风机吹干的袜子，又说了声谢谢。
　　周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你长嘴说谢谢。”

　　“待会我来打扫吧。”许樵看着这一地狼藉也有些头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房间没事吧？”
　　“房间没有，我出门的时候提前关好了。”周野说着，从厨房里端出一口锅来，“来吃点，刚刚这丫头死活还要吃，还好周围邻居都不在，不然我今天在家杀猪的血腥事件就瞒不住了。”
　　“我还是把她抱走吧。”许樵叹了口气。

　　“别，我才给哄睡着。”
　　周野一进门就看到许樵准备抱着徐念念走，赶紧阻止，“找书垫着会吧，那边墙角上有，挑一本跟我过来。”

　　许樵看了她一眼，还是从墙角那里挑了一本看起来荒废很久的练习册，拿着跟上了。
　　刚上小隔间就看到周野跪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耳朵。
　　许樵把书垫到了地上，“你烫不知道叫我搭把手？”
　　“有把手我还要你帮？”周野瞅了她一眼，弯着身子出去了。

　　因为是横劈出来的一个小隔间，也没设门，长得高了进出都容易顶着脑袋。
　　周野本来是打算把院子里的那一群暂时用不到的废柴一股脑塞进去的，没想到先被许樵享用了。

　　许樵一出门就看到周野在那里煮面，整个厨房看起来比客厅还要壮观。
　　烧焦了的锅，洗了一半的菜，甚至还有正在滴答滴答顺着台子往下滴的醋......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皱着眉看了眼锅里折腾着的白色面条，“你晚上就吃这些？”
　　“就吃这个啊。”
　　周野理所当然，要不是许樵过来她都准备直接泡泡面了。
　　眼见着面煮开了，周野看着满锅水正准备下酱油和醋，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满锅的面汤都倒了！
　　“艹，你干什——”

　　“碗子会拿吧，五分钟，洗好手等我。”许樵没有看她，从旁边地上的塑料袋里抽出一把小葱洗干净了
　　“不是，你还会做饭啊！”周野哟了一声。
　　“对啊，我不仅能当观赏物，还能当实操者。”许樵闻言动作一停，转身看了她一眼，“别墨迹了，把茶几上的碗一起拿过来，我直接洗了。”
　　“行。”周野啧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坐在小隔间里玩泡泡球。
　　......正好照顾这小丫头也累了。

　　还没等她在小隔间坐一会，一股奇香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下一秒，许岁弯着身子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两碗酱汁分明的面。两碗面下面还各自叠了一个空碗，许樵把它们拿了下来，借着鱼丸锅里的勺子舀了两碗白汤。

　　“不错啊，许观赏，你还有这一手。”周野挑眉，抬头看了许樵一眼。
　　要不是旁边客厅徐念念还睡着，周野觉得自己能拍两个更响亮的巴掌。
　　“难道我不应该是许实操吗？”许樵擦了擦手上的水。
　　“行了行了，我已经知道你不要脸了啊。”周野看了她一眼，拿着筷子快速地嗦了一口，两只眼睛瞬间放亮，“诶不是，你在哪学的啊，真挺不错的！”
　　“你想学的话改天教你。”许樵看了她一眼。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周野看着她，一个劲地摇头，“来自学院派的恶臭。”

　　许樵刚想骂人，看到锅底垫的书突然开了口，“你这书没事吧？”
　　“反正都没写过，垫着就垫着了。”周野看了一眼。
　　“没写你还垫着？”
　　“写完我还留着干嘛~”周野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学霸，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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