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

　　林惊喆家的餐桌上终于是正经地摆了一顿饭，和面包片比起来，还算是“豪华版”的——鸡汤、鱼、牛肉、青菜等样样都有。
　　“惊喆，前几天你生日没对上轴，你下课又特别晚了，我也就没给你过，要不今天晚上给你补一个？”林筠一边给她夹了个鸡腿，一边说道。
　　她其实也知道林惊喆年年不喜欢过生日，但每年还是会给她张罗一下。她不喜欢过，那蛋糕就不买，但至少好好吃一顿，带个礼物也是要的，虽然这个礼物到后来也被林惊喆委婉地取消了。
　　今年这是看着她朋友都在这儿，觉得自己该再提一提。
　　“不用了。”林惊喆用筷子把鸡腿叉成小块的肉，不大高兴地说了句。
　　饭桌上统共四个人，又有一个看他不怎么顺眼的，沈默本就有些拘谨，这时听到林惊喆这句略带有情绪的话，微微一愣——这，听起来林惊喆不怎么喜欢林筠？
　　“你这孩子……”林筠有些失落地说了一句：“行，不喜欢就不办了。”
　　郑冉也感觉这两位间气氛有些微妙了，和她想象中不大一样，忙给林惊喆夹了块鱼：“惊喆，这鱼好吃，林姨做饭这么好吃，你可太有口福了吧？”
　　末了，又补了句。
　　“原来你生日刚过啊，这你都没告诉过我你生日什么时候。”
　　“你没问过我。”林惊喆看了眼那块鱼，浅浅地皱眉，又不浅不淡地回了一句。
　　沈默注意到她偷偷地把鱼肉拨到碗的一边去了。
　　“不是，你是木头不是？我不问你就不说？”郑冉倒没看见她的小动作，瞪了她一眼。
　　“嗯。”
　　带着鼻音，正显出其主人的不以为意。
　　“林姨，你看，刚刚还在那和我认错，转眼就变成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了！”
　　林筠苦笑道：“这丫头一直就这样，臭毛病又多，还爱气人。”
　　另外两人狠狠点了点头。
　　“沈默，这桌菜你不喜欢吃？”林惊喆注意到有个人从上了饭桌就开始装死，决定把战火东引。
　　突然被cue的沈默：“……”
　　不是，她们也点头了，怎么只针对我？
　　“是啊，小沈，不要觉得拘谨，放开吃。”林筠顺势看向他。
　　“没有阿姨，只是还不大饿而已。”沈默连忙说道，暗自给林惊喆记了一笔。

　　饭后，林筠收拾碗筷刷碗，林惊喆要去帮忙但却被推了出来，又被郑冉一把拉了过去聊天。沈默看了看，心想要不要去帮忙收拾，细想一下还是算了——没干过活，不够帮倒忙的。
　　但他也真是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林筠在这儿，他尽量不想表现得散漫；又觉得家里有长辈，不好自己一个人回屋避而不见。
　　“不出去玩了？”
　　听见声音，沈默抬头一看，林惊喆拉着郑冉站在旁边。
　　沈默眼神瞥了瞥厨房那边。
　　“行吧，那就算了。”林惊喆倒没什么其他表情：“觉得不自在你直接回屋吧，看你现在这表现，估计一会儿我还要被好好念叨一次。”
　　“……”虽然如得大赦一般，但沈默就是觉得现在心里不是滋味，心情古怪地进卧室去了。

　　“惊喆，那你是怎么认识的沈默啊？”
　　郑冉几乎从小就认识沈默，两边也是不怎么对头，对他印象说不上好。关键是，在她眼里，沈默每次在他爸身边都是臭着张脸，一看就不好相与，也传言沈默是个脾气不好的人，现却被林惊喆治的那么服服帖帖？
　　“他喝醉了，我把他带家里来了。”林惊喆用了之前一样的回答。
　　“你怎么这么心大？”郑冉皱着眉头：“就一个醉鬼，你还带家里来？”
　　“想带，就带了。”林惊喆淡淡说道。
　　“这幸亏沈默人品还算可以，万一是个——”
　　“我知道了，带过一个了，下个就不带了。”林惊喆倒不觉得有什么。
　　“你啊！”郑冉有些头疼地轻推她一下，她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林惊喆是这么个人？
　　之后郑冉兴致勃勃地问了林惊喆许多转学后的问题，问得差不多时，林筠刚好从厨房里出来了。
　　“惊喆啊，我也得和你聊聊。”
　　“嗯。”林惊喆看了眼郑冉，郑冉茫然地回看她。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林惊喆提醒她。
　　郑冉的反骨一下提了起来——姑奶奶我找了你这么久，结果说了这么点儿话就赶人？
　　但也只是提了一下，毕竟沈默那货不自在了还有个屋子可以钻，她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好……改天再来找你玩。林姨，惊喆，再见。”
　　“再见。”林惊喆说了一句，就转向林筠说话了。
　　看看，连送都不送一下的！没心没肺！郑冉原地站了一下，还是林筠提了一嘴“不去送送”，林惊喆才勉强把她送到家门口，然后说了句“再见”，果断关上了门。
　　郑冉：……好，这朋友没法做了！

　　这边，林惊喆转身回来，就见林筠带着无奈地看着她。
　　“惊喆，郑冉也是个好孩子，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还是上点心好。”
　　“我知道了。”
　　“这一段在学校怎么样？累吗？”
　　“还行。”
　　“考试了吗？”
　　“考了，没出分。”
　　……
　　林筠颇显无奈地问着问惯了的话题，每次林惊喆都是这样，让她感觉有点像是在审犯人。
　　林筠叹了口气。
　　“那个小沈的事儿，你也不和我说。你说万一他要是个坏人，你怎么办？”
　　“……”林惊喆垂着眼，不说话。
　　“还有，做朋友的，最好还是劝劝他，早点和家里和好，免得父母担心。”
　　“嗯，已经劝过了。”劝的他爸。
　　“那你们有没有订好，他在这儿住多久？你们这年纪的异性孩子住一起，总有点不合适。”
　　“没说好，反正房租给够了。”
　　“那还是说清楚好点，既然是朋友，还收人房租干什么？”林筠有些无奈地问道。
　　“林姨。”林惊喆眉头一皱：“我心里有数。”
　　林筠心底一颤，知道她又不耐烦了，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了。
　　“那你好好上学，林姨先走了？”
　　“嗯。”
　　林惊喆出门送了送人，别了又慢慢悠悠走了回来，心情不怎么好。
　　她敲了敲沈默的门：“人都走了，你想出来就出来，我去歇一会儿。”
　　沈默却突然打开门，倚在门框上：“别着急啊，咱们是不是还有账没算完？”
　　“……”林惊喆倒忘了，打发走两个，这儿还有一个呢。
　　“那你快点儿，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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