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之丝路

作者:江南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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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颠狂柳树随风舞,轻薄桃花随水流 伪言巧似簧


      京都城郊外,一户农舍里,一老翁背一戴孝伤妇归,随后紧闭柴门,交与其老妇,耳语两句,急急出门请大夫。受伤贵妇,姿色妍丽,脸色惨白,紧逼双眼,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脖颈鲜血斑斑。

      老妇盛热水,湿巾帕,拭伤口,神情紧绷,大汗涔涔。

      须臾,老翁归,随后跟一郎中,两人行色匆匆。进柴门,老妇急掩门上拴。

      郎中忙碌半会,舒口气,道:“恭喜大人,爱女已无恙。流血过多,身子虚弱,我开补血益气方子,每日熬汤,服十副。两月可大安!”

      老翁老妇谢过郎中,送至门外。

      次日,林夫人醒。见其入农户,甚为奇怪。老翁将所经之事述与她。林夫人跪谢过老翁老妇救命之恩,想到林大人一抔净土掩艳骨,鼻涕泪下,悲切不平,执意要跟随而去。

      老翁忙阻止,道:“你若真要随了林大人去,白白妄费了林大人之苦心。”

      林夫人惊问何意。老翁取其一手札交与林夫人,书道:兰卉吾之贤妻,吾身尚好,莫要挂念,来日相会,与你细述,望保重。

      林夫人见其自便知真乃林大人之手,莫非林大人还在人世,忙问老翁真假。

      老翁道:“林大人活着甚好,莫要担忧!”

      林夫人追问道:“你可知我夫君现身处何处?”林夫人记得那日“麻子成衣铺”招领账册,她与林大人约定好,若响午未归,林大人可至李迪大人府上告知实情。

      老翁道:“吾亦不知林大人现身处何处,我乃李大人旧识,他托小人前日后山中,装扮为拾蘑老翁,恐夫人有不测。”

      林夫人道:“李大人可谓李迪大人?”

      “正是李迪大人!昨日李大人托人送信我转交夫人,送信人转李大人话嘱咐夫人安心治病,改日引与林大人相见。”老翁道。

      林夫人转悲于喜,再次拜谢老翁老妇。老翁忙扶起,道:“不必谢我,要谢应谢李大人。李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应当不负所托。那日,见数黑衣人,隐藏林大人冢山,正欲下手,我故意假装抓兔捕鸟,使弹弓打掉飞箭。那些个恶人恐惊动林夫人,止发箭。”

      老翁道:“那料林夫人忠心不渝,殉节。只怪老夫愚笨,反应迟钝,使夫人受苦矣。”说毕,愧疚施礼。

      老翁告之林夫人李迪大人有吩咐林夫人隐其身,不外露。

      林夫人想辛夷口中所道林大人非林大人,必定为李大人设居假扮林大人,所埋之人亦非林大人,李迪大人运筹帷幄,必定想引蛇出洞,查出账本幕后之人。

      林夫人回老翁愿听从李大人安排。

      陆大人与梁大人自从婚约已定,终日沆瀣一气,朋比为奸,一应一合,殆除赃滥,获得金银财宝无以计算。陆梁两府看好婚期,次月底完婚。陆泓烁犹如一质子,以婚姻绑挟,终日关在陆府,不允出门。林骊琼已归乡一载,得百毒不侵之身,《逍遥剑法之顶籍》“冥风仙凤无影剑”已成。野孩儿因患白化病,林翁悉心治疗,此孩以林翁为伴,勤学苦功,取名白儿。面目丑陋,若有遇陌生人,恐吓到,终日戴面具示人。

      近一月,京都无父母及陆泓烁书信至,林翁及林骊琼不免思念、担忧,林骊琼和林翁商量,林骊琼即刻启程归汴京,白儿留乡里。

      心有担忧,林骊琼快马加鞭,水陆兼行,比来时快一倍至京都。过了汴河水,便可至林府。

      月色如水,渔火辉煌,林骊琼站立船头,豆蔻梢头,亭亭玉立,一年光景,个长如梭,容颜更俊,稳重胜昔,风度宏邈,器宇高雅,气度非凡。一岁光景,遭遇离奇,她瞭望汴河,感慨万千。正凝神遐思,只见河面漂浮一个白色物体,忙呼舟人靠近,原来是一溺水之妇。林骊琼顾不上河水冷彻,跳入江河,把妇人救上船来。妇人还有微弱声息,林骊琼埋头压水施救。妇人醒,林骊琼仔细一看,此人是林大人贴身丫鬟辛夷。辛夷见是林骊琼,躲闪不语。林骊琼问辛夷为何落水,宅中家父家母可好,只见她不语,只顾哭泣。

      林骊琼心中疑,忙问:“辛夷,你且莫只顾哭泣,若有人欺负你,我定帮你。你细细说来。”

      辛夷平日里说话伶俐,办事稳妥细心,得林夫人信任。林夫人自入京都后,使其为林大人贴身丫鬟,照顾其左右。

      辛夷哭着把前月里林府遭火灾,林大人林夫人遇难之事一一道来。自林府变故后,辛夷无处委身,乞讨为生,今日因遇混混儿调戏,落入水中,溺水昏迷,漂流至汴河。听后,林骊琼心如刀绞,见辛夷一身贵夫人装扮,衣着华贵,不象乞讨之人,心疑。接过舟人手中浆,奋力摇舟,恨不得分分钟赶回林府。

      辛夷满怀心思,目光呆滞,往日机灵劲和灵气殆尽,坐在船头发呆,无论水波与河畔景致如千副画廊般切换,兼与她无关,她没有落水心悸亦无重生喜悦,她十六岁,长林骊琼两岁,颇有几分姿色,碧玉年华,仅一年光景,在她身上多了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老练,失去往日恬静、温善风采。辛夷父母世代佃农生计,汴梁人,家有兄长两,均安于一隅,家无斗储,饔飧不继,父母兄长无可倚靠,贫苦迫窘。父母见女娃虽无婵娟闭月羞花之美貌,亦有几分姿色,便从小从师街头卖唱。辛夷十三岁那年,一日,其母去富贵人家濯缨,路边昏倒,林大人恰此路过,带至家中,得林夫人所救。林夫人心生怜悯,赠五谷、衣物及钱财,亲自并送至家中。林夫人见其家徒四壁,又见其卖艺女娃,与自家爱女比,怜其女之不幸,其女伶俐,林夫人便留为林大人贴身丫鬟,免受街头卖艺流离之苦,改名为辛夷,平日里能受教于林大人,潜移默化,学字识文稍有习少许。

      辛夷在林府,平日里与林大人接触比其他丫鬟机会更多,因心思细腻,处事大方得体,若有大人问访,林大人亦乐于呼其见客侍候。林大人相交者兼气貌刚质,辛夷见多,曾受贫困之苦未能使怀感恩之心,日益暗怨自己低微丫鬟之身,心比天高,愈发一门心事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其年龄愈大,林夫人有意许配婚姻,然她自许姿色艳,性更刚,所见均不如愿,非才貌双全郎君不可嫁。

      辛夷抬眼看向林骊琼背影,小姐大家闺秀,出身达官贵人之家,偏又长得生丽质似神仙,富贵荣华集一身宠,而自白屋寒门,仆奴之命,同处一宅,命不同,老天何以如此不公平。她脑海里闪过陆大人、陆泓烁,让人觉察不到地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若无变故,她亦将请了林大人,以小姐贴身丫鬟嫁进陆府,来日亦有一朝风月变,终得如愿来,陆大人对自己可为有意纳妾矣。

      那日,辛夷林府所见陆大人,钟鼎人家,玉堂金马之气魄,耀得她不敢抬头看。辛夷侍奉陆大人,倒酒之刻,爱慕之神与陆大人目光有所及,含情脉脉,羞怯躲闪,那见陆大人见其有意,亦频示好意。晚宴后,次日陆大人派人探口,赠珠宝,意欲私相交。自此,辛夷秘与陆大人常私会缠绵,陆大人许辛夷日后可为妾。然不可明目张胆,以小姐丫鬟之名入陆府,续私情,后打算。

      只可惜陆大人见异思迁,高攀富贵后,无忠信,欺自心眼单纯,无可倚仗,以辛夷亲手杀林大人,又弃之,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今又杀人灭口,以除后患,往日所许,兼为谩辞哗说,然自己对恩人恩将仇报,前有家人受恩,自己大难不死又被恩家所救,想来羞愧。转头又一想,事本已如此,自己矣难逃死罪,若自己耐住性子,不透露揭穿,无人能识,陆大人更不会让人知,此事亦石沉大海。

      辛夷收起眼泪,思量片刻,振作起来。林骊琼问及当日林宅失火所历,辛夷按先前陆大人吩咐之语,对答如流。

      至京城无水路可走,林骊琼弃行李,撑船上岸。为尽快赶回林宅,林骊琼掷重金,租借路人马,两人骑马飞奔林府而去。

      至林府,只看见一片灰烬,曾经矗立之栋梁,如父母亲肩背坚实有力,随同欢乐和爱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黑色废墟,一片凄凉。林骊琼撕心裂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她椎心泣血、痛不欲生,抽出凌霄剑,欲找陆泓烁哥哥去。辛夷忙阻拦,道:“小姐不可莽撞而去,今日乃陆公子大婚之日!”

      林骊琼大惊。从辛夷口中得知家中变故后,陆大人另攀富贵,陆泓烁今日将另娶梁大人千金。看着手中凌霄剑,泪如雨下。林家变故不到两月,陆大人、陆泓烁背信忘义,急不可待完婚,见异思迁之快,实在令人惊讶。且不说陆大人品行如何,林骊琼自知陆泓烁为人,想必另有蹊跷。父母之死,未免正常。

      林骊琼问辛夷林宅出事当日,林大人在府中做了何事。辛夷道:“那日林大人心情甚好,晨起,书房阅书写文。”

      “辛夷,你可知写何文?”林骊琼急问道。

      “我记不清楚了。”林骊琼催辛夷仔细回想。辛夷道:“小姐知我认字不多。即便记得,亦不知其意。”

      辛夷突眼前一亮,似有印象,道:“我记得林大人吩咐我烧掉一诗文。我甚奇怪,平日里,林大人有不满之作,兼撕毁,那日,大人特别吩咐我烧毁。”

      “何诗句,你快快说来听听。”林骊琼亦感诧异,问道。

      辛夷虽为丫鬟,因平日里跟随林大人左右,教其识得几个字,便沾沾自喜,人前爱炫耀一番,以显与众不同,与家仆不同类。此刻,她不忘在主人面前卖弄一番,道:“我烧毁时,好奇看了两遍。”辛夷道,“好像梨花院落飞雪白,乌头林苑卷土埋。”

      “辛夷真棒!学问猛进,不可小觑,下两句呢?”林骊琼鼓励道。

      “不太记得,好象春光迷人什么爱,多少往事不复来。”辛夷歪头,挠挠耳朵,羞怯道。

      “梨花院落飞雪白,乌头林苑卷土埋。春光迷人月色爱,多少往事不复来。是不是这样?”林骊琼道。

      “正是小姐所念!”辛夷又把此诗完整读一遍,拍手道。

      此诗正是那日陆大人携陆夫人,陆泓烁至林府,林骊琼、陆泓烁舞剑之情景。林骊琼知父亲所作诗歌之意,陆大人家和林家已出现隔阂,关系生疏,分道而行。

      林骊琼纳闷何事引起两家不快,另要去找陆泓烁问个清楚。又问辛夷林大人失火那刻所见。辛夷道:“那日,我夜起茅厕,见林大人还未就寝,林夫人未归。我想必是林大人等林夫人,便叩门问林大人可要些夜饮。林大人未应,我恐有意外,进去添些香,只见林大人伏案而睡,鼾声大起。”

      “我父亲那日焚香矣?”林骊琼心中不甚疑问。林大人对植物花草特别熟悉,因母亲名为兰卉,有兰花名之意,林大人爱屋及乌,书房必放盆栽兰花。

      “焚香为百合香,可好闻了。”辛夷道,用可爱小鼻吸一吸空气,做出陶醉之样。

      林骊琼更疑了,问道:“林大人书房当时房间可有兰花?”

      “正是林大人所最爱,兰花矣。院子里最旺盛兰花乃林大人唤我亲手栽移,放置书房数日,唤我将兰花和水仙一并放入书房”辛夷道。

      林骊琼听后,眼睛睁大,目瞪口呆,再问辛夷:“你所述可为真?可将所见作证?我写下你所见,你按手印,可否?”

      辛夷反复确认真实所见,可按手印。随即,林骊琼持纸扎,令辛夷写下所见并按指印。辛夷疑问为何要按手印,林骊琼不语,带其至林府废墟一倒塌残房,将其锁进屋,道:“辛夷,你莫要出来,我去去就来。”

      辛夷惊恐道:“小姐,你为何故把我关在黑屋内,快放我出来。”

      林骊琼道,“辛夷,你撒谎,我要带你去见官。你可与我仔细说清楚,吾父林大人何故而亡?”

      “救火失足,落入荒井,衙门人兼调查过,你不信,可问衙门去。”辛夷道,一边回想自哪处说谎被林骊琼识破。衙门和林夫人兼问过辛夷同样话,她兼同一回复,然未有人有疑,今小姐怀疑谎言,到底哪露出破绽。

      天色已晚,衙门放班了。林骊琼审问辛夷几次林大人所亡真正原因,辛夷闭口不答。无奈,林骊琼守在残屋外,细细品着林大人所作诗词之意。

      “乌头林苑卷土埋......”她心里默默重复几遍,父亲用“乌头”此词下得重,乌头乃一剑封喉之药,中毒不可治疗,父亲可得罪坏人,得罪之人按诗意来说应是陆大人。“乌头”双关词,转身往林苑药草园而去。至乌头药草下,似有新泥翻动过,用手挖泥,有硬物其下。找来锹,挖深,见一大铁妆匣,轻取之。开其盖,只见白色纸扎,无一字,厚厚数十册不止。

      林骊琼捧着无字纸扎,不知其意,难道有人换之父亲所藏之物?或父亲另有其意?林骊琼那其册鼻子边仔细闻,有一股橘子清香。父亲藏此册,有食橘子。非也,林骊琼醒悟过来。返其残宅,找火点灯,火下一炙,白纸空书字迹一个个浮现,密密麻麻。林骊琼终于知道了,父亲因有贪污宦官账册之把柄,被害。陆大人在其中,平素陆大人笑欣欣,笑中有刀潜杀人,最为可疑之人,父亲之死,与陆大人脱不了干系。

      陆大人居心叵测,背后插刀,灭口销脏,林骊琼悲愤交加,父、母亲被陆大人所害,若不是林大人有所备,岂不是白白做了枉死鬼。今小人得知志,逍遥法外。林骊琼非窦娥“每日哭啼啼守住望乡台,急煎煎把仇人等待”,父母之仇,深雠大恨,她必子报父仇,替天行道,今日大婚之日血洗陆宅。

      林骊琼持剑奔陆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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