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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屎与狗屎
第二天一早，叶寒声一个人去送了瞿梦溪，在机场阔别的时候，瞿梦溪笑着说：“我在研究所等你。”
“好。”叶寒声显然有些兴奋，国家联合组建的化学工程实验基地自然是他一直向往地方。
“希望到时候你是带着你的小男朋友一起来的。”她突然靠近叶寒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他也许受不了那种枯燥的生活。”
“小情侣就应该多多黏在一起，分秒必争。到时候姐姐给他介绍好工作，保证他乐不思蜀。”瞿梦溪坏笑着说完转身去安检了。
叶寒声则站在原地回味着那句话，情侣是应该分秒必争的黏在一起吗？他和顾一川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他也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但他更想筹谋一场天长地久。
送别瞿梦溪之后，紧接着就是暑假了。
暑假的生活，很是平淡。
他回去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就是任由父母每天扳着他环谒于邑人。向朋友亲戚不着痕迹的夸他，然后听别人羡慕的话。
这大概是他们现在退休生活里最大的恶趣味吧。
不过这次暑假回去，他多了一点小乐趣，就是他那只小堂弟叶寒宇。
两人在一起玩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矮墙上拿石子吓路过的猫猫狗狗。
叶寒宇今天是连扔石子的兴趣都没了，一脸没精打彩的。他听到小孩儿一直叹气于是顺嘴问：“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听你妈说，你每年生日都会寄礼物送她，表示对母亲的感谢。我妈回去把我好好教训了一顿。”
“嗯……我跟你说这礼物是我妈开口要的你信吗？”叶寒声淡定的说。
“哈？”叶寒宇惊出表情包。
“所以啊，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马屎表面光罢了。”叶寒声说，“等哪天被人一脚踩开，里面也是臭不可闻的。”
“但是，家长都比较喜欢马屎，不喜欢自家的狗屎。你说同样是屎，为什么马屎就显得比狗屎更讨人喜欢呢？”
“因为狗屎就臭在眼前，但马屎不仅仅有光滑的外表，还有到处宣传它很香的父母。”
“那怎么样才能让父母觉得自己哪怕是屎也是香的？”
“很简单。”叶寒声从矮墙上跳下来，“成绩好就行。”
叶寒宇跟着一起跳下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只要你语数英成绩三门都能上九十”叶寒声拍了拍手上的灰说，“哪怕你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招猫逗狗都是你爸妈的心肝宝贝。”
“那能怎么办呢，我成绩差，我妈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喘气儿都惹她烦。”叶寒宇无奈的叹气。
“也不难，要不要我帮你？”叶寒声问道。
“帮我补课？”叶寒宇满脸抗拒的说。
“不是，教你作弊。”叶寒声回。
“怎么弄？”叶寒宇一听眼睛都亮了。
叶寒声噗嗤一声笑了，他早发现了，叶寒宇这家伙就像是顾一川一样，屁股下面跟安了弹簧似的，一分钟都坐不住，让他好好学习，根本不可能。
“就三个字。”叶寒声说，“背答案。”
“哈？”叶寒宇又惊出表情包了。
“对啊，题目就那几种，解题的办法也就那几种，你答案背多了就会发现，所有的题目看似不一样，其实换汤不换药。背熟了就行。”
“我……试试？”叶寒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的学神级怪兽，他给的学习方法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匪夷所思。
“嗯，试试就知道了，你买卷子回来也不用写，就翻到后面的答案背就行了。特别是语文的阅读理解，记得要一字不差的背。”
“为什么？”
“因为阅读理解，理解的不是文章作者的意思，而是出题目老师的意思。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上哪儿知道他什么意思去？所以直接背他给出的答案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哦……有道理。”叶寒宇一副了然的表情。
叶寒声后来是知道叶寒宇用他给的办法在小学的最后时光里成为了优秀毕业生，语数英总分拿了289分。
特别是语文，据说阅读理解每次考试都是满分，被老师啧啧称奇。
而他也成功的将自己从狗屎粉饰成了马屎。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晚上回家，张芳年已经做好了饭。叶寒声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就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张芳年看他进来，立刻给他盛了一碗豌豆排骨汤放到面前：“赶紧去洗手吃饭。”
他一点都不想动。因为他最讨厌豌豆了，这让他想到了顾一川，顾一川也不爱吃豌豆。
“快点洗手，还愣着干嘛，一家人等你吃饭了。一点礼貌也没有。”叶晋不耐烦的说。
他们家其实没有人特别喜欢这道汤，之所以经常炖是因为叶寒声不喜欢豌豆。
“赶紧先把汤喝了。”叶寒声是真的闻不得豌豆那股味儿，闻着就想吐。
“别挑食，小孩子挑食对身体不好。多吃点豆子营养价值高的。这汤炖了一天了，费了那么多心血都是为了给你补身体的。”
叶寒声真的很想笑，真难为她花这么多心思来为难自己。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小时候叶寒声会很自然的表现出来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如果有什么喜欢的，以后基本就不怎么出现了，而不喜欢的反而会经常出来。
而看到他痛苦挣扎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吃下去，张芳年和叶晋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像得了什么大奖一样。
他端着那碗汤，反手倒回了汤盆里。
“你这孩子，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不乖呢？”说着就拿勺子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上，“尝尝味道，炖得很烂，很鲜的。”
叶寒声整个人往后仰去，紧闭着嘴唇，胃里不停的翻涌着，脸色苍白，身体紧绷。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一说话这玩意儿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喂进他嘴里。
他只能屏住呼吸，紧闭双唇瞪着张芳年。
“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要你妈喂不成？！自己吃！”叶晋筷子拍在桌子上，瞪着叶寒声。
“喝这一口，就一口，多一点都不喝了。”张芳年又改了怀柔政策，“这一点又不多，沾湿个嘴而已。”
叶寒声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往后一退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哎，你这孩子，还没吃饭呢。”张芳年说，“现在是越大越不听话了，小时候多好给什么吃什么。”
“别管，饿死他算了。”叶晋说，“都是你惯成这样，慈母多败儿。有得吃就不错了，一天天的挑三捡四。我们小时候哪有这条件，树皮草根什么不吃。吃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叶寒声关着门在房间里，门并不隔音，外面充斥着两人对他的数落和斥责，以及两人相互的埋怨。这明明并不密闭的房间却突然像个密封了的罐头压抑得令人窒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了几天之后，他以实验室还有事为借口迅速逃跑了。
顾一川比他早动身回去，据说此时正在他租的公寓里面收拾房间。
进门的时候，叶寒声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位爷哪里有收拾房间，他横在沙发上玩游戏呢。
“哥，你回来了。”顾一川是看到叶寒声进来第一时间弹跳冲刺飞奔到他身上的。
“小心点。”叶寒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嗯，吃饭吗？我去做饭。”顾一川的做饭等于煮方便面。
“点外卖吧。”叶寒声一点也不想吃方便面，但他现在也不想做饭。
所谓点外卖就是附近的餐厅，打个电话由店里伙计送过来，如果是在饭点的话时间就比较久一些。
知道要等很久，叶寒声干脆抱着树袋熊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的顾一川歪到沙发里，闭着眼睛呼撸着顾一川的头发。顾一川也静静的趴在叶寒声的胸口轻轻蹭了蹭，任由他撸着自己，没一会儿就瞌睡上来了，小小的鼾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叶寒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翘着呆毛的大脑袋满足的笑了笑，又继续闭着眼睛将人搂得更紧了一点。
两人这样赖到了送外卖的摁响了门铃。
顾一川在叶寒声怀里蠢蠢欲动，叶寒声像拍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就这样抱着他起身去开门拿餐。
回到沙发上，叶寒声才轻轻拍着顾一川的背问：“睡饱了吗？吃东西吧？”
“没睡饱，你让我醒醒霉。”他声音黏软，说完脑袋又钻进叶寒声怀里。
叶寒声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仍旧保持之前的姿势，结果说好醒醒霉的人就这样又霉过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饭菜已经凉了。叶寒声热了热饭菜与顾一川将就着吃，顾一川夹了一块肉喂到叶寒声的嘴边：“哥，这肉好好吃，尝尝。”
叶寒声怔了一秒立刻便大口把那块肉吃进嘴里了，一面嚼一面笑着说：“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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