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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那天一大早醒来发现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家伙。
“你是谁？”
那家伙露出来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我本该认识他似的。
“我是……”他磨蹭了好久答道“你的朋友。”
“朋友？”
“嗯。”
“我没有朋友。”说着我便要把他推出去。
“等一下！”他按住我的胳膊，似乎在请求。
嘶！
好疼！
我甩开他，掀起袖子，看见胳膊上刻着纵横交错的痕迹，隐隐约约地向外渗血。
昨晚又来了吗？
记得……争夺主权。
呵，无聊的小把戏。
“对不起！”他慌忙要帮我包扎，可我下意识想远离这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
不能和任何人有太多的接触，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我总是会带来不幸。
我看向那一道道伤口……
舟……行。
舟行是谁？
“那个，你曾经说过，我可以留下来的。”
我回过神，看向那个家伙
“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你取一个顺口的吧。”
好熟悉的对话。
……我很奇怪的望着他，思索片刻。
“舟行。”似乎他本来就该叫这个。
“好啊！”他咧开嘴，带着一个浅浅的酒窝。
很可爱的孩子啊。
我撇开头，不想看他。
“我不会交友，建议你还是趁早离开。”
“没关系，我教你。”
“随意。”
为什么回答的这么流利？都没有过脑子……难道他真的是我的朋友？
那她一定不能发现……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他的！
我皱起眉头在书桌前坐下，同时听见他在我身旁坐下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
“陪你。”他冲我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很快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准没好事。
“你又干什么！”
第N次甩开他的手，我挪开眼前的书瞪他。
他不慌不忙的再次同我十指相扣。
“教你如何培养友情。”
是么……
我犹豫了。
如果他真的是我的朋友，那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会怎么样呢。
“抱歉，但我确实对你没印象呢。”我面无表情地回复他
他眼睛里瞬间黯淡起来，刚刚的酒窝也消失了。
瞬间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下意识地就再在欺负欺负他。
“而且即使过去是朋友未来也不一定不是对么？”
他傻呵呵的盯着我，像是呆住了。
“再说了，我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缓缓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看起来欺负过头了。
“好啦好啦，还是有点印象的。”
“是么！”他猛地抬头，暗红色的眼睛里闪着泪光“那你怎么证明？”
没法证明。
“怎么这么多事儿啊？”我没好气地把他的脸擦干净“废话真多，难不成我把我脑子剖开给你看看？”
他傻乎乎的乐了一阵子，接着又握住我的手。
……
既然不影响看书那就握吧，真拿他没办法。
*
就这样凑合的过了几天，我发现这家伙似乎身体不太好，可是当我问他时他却蹩脚的转移了话题。
我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外面，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很冷。天上会飘下来冰凉的晶莹的的东西，舟行告诉我那是雪。
他喜欢拉着我出去散步，每回到一个路口拐角处他就会很认真地问我。
“陈罪还记得这里吗？”
什么啊？我压根就没来过好吗？
不过为了让这个爱哭鬼不哭，我决定还是告诉他我有印象。尽管他看起来是没有相信我。
*
“你给我滚！”
这家伙又来蹭我的床了，每回早上醒来这家伙就躺在我身边，真的是令人……恼火！
“我打地铺！”他趴在床边，暗红色的眼睛满是无辜地看我“这样总行了吧。”
我没理他，翻了个身关上灯。
床边传来掀被子的声音，接着我听见他躺下了。
窗外传来细微的落地声，被削音后显得更加的难以察觉。
又下雪了吗？
他会冷吗？
切！关我什么事！他自己非要和我一个屋的！
着凉了还得我照顾。
这个家伙真的是！麻烦死了！
我捂住脸，深吸一口气，伸手戳了戳地上那一团。
他掀开被子忙问道“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看见他那张装作很无辜的脸！
“滚上来。”
我感觉身旁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一双不自觉的手摸索过来。
“你要是再乱摸就——”
“嘘，”
耳尖微微被湿润了，随即我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这叫培养友情，陈罪。”他的下巴低着我的肩膀，温声道。
友情吗……
好吧，信你一次。
我将他领子扯过来，凭着记忆和冲动缓缓地贴了上去。
他的体温一直都这么低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占领了主动权。
我感觉脑子混混沌沌地，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浑身上下都烧的厉害。我想推开他，想跑出去自己埋在雪地里。
“嘘，别动。”他扶住我，按住我的头。
“唔……”
“我们以前也经常接吻…”他擦拭着我的嘴角低声道。
“是，是么？”我/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
“嗯”他紧紧搂住我“经常。”
忽然我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像是看见冬天里的雪冷的刺骨，可是又没有精力去点火一样。
他亲吻着我的脸颊，小声说着一些我听不见的话。
舟行……
我记得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需要离开这里。
我要对我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
*
“陈罪？”
我睁开眼，舟行轻轻拍着我，唤着我的名字。在这个角度，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眼睛里倒映着我的样子。
“……”
“你还好吗”
这个家伙看起来好熟悉
我的身体紧紧地被这个家伙包裹住了，他的体温很低，但是很意外的，我在他怀里感到很安全。
……一定是我没完全清醒过来，这一定是幻觉，仅此而已。
“你放开我！”
他乖乖松开我，拉起我的手
“你干嘛！”
“回家。”
他轻声道。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眼睛变得酸涩而模糊，那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我不想让他看我，只好默默地跟着他走。
他拉着我，走到一栋房子前，推开门。
里面也很熟悉，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你是谁？”我看向他，可说出口的一瞬间我想起他叫舟行。
还好声音是往常的感觉。
“……抱歉，我……”
他看起来很难过，但是我感受不到。我知道他很难过，可惜我无法与他共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而难过。
“舟行，040，随意吧……想叫什么叫什么。”他扯了扯嘴角。
“舟行。”我确认了一遍。
他盯着我，我感觉很不舒服，他那种眼神像是我没穿衣服。
“想吃点什么？”他似乎极力忍耐些什么，长叹一口气后温声道。
“不想吃。”我嘟囔道。
他拉着我走进书房，在我身旁坐下。
“陈罪。”
我倚在他肩膀上，一点点握紧他的手。
他的手好凉。
“你还记得多少？”舟行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记得。”我撒了个谎，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的那个表情了。
他好像识破了我的谎言。
我举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吻了吻，安抚道“我真没事，就是有点困而已。”
他搂住我，接着用力吻我，像是在亲吻我的灵魂。
“喂！唔……”
他按住我的手，捏起我的下巴再一次吻了上去。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了，这令我的大脑有些眩晕，他的指尖划来一阵凉意，叫我放松。
他让我反反复复地叫他的名字，生怕我忘了似的。
真奇怪啊……舟行这个人。
我告诉他，我认识一个家伙叫040，我觉得他俩很像。
他似乎很不高兴，我的嘴唇都被他咬破了。
果然，他俩一点都不像。舟行就是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了……
*
梦域维修好后时间又回到了起点。
打开窗户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风也不像昨天那么刺骨。
真奇怪……明明记得昨晚下雪了，怎么地上一点血也没有？
我不记得外区的清洁工作这么迅速啊？
转过身，我推开卧室的门。
昨天的那个小孩还在这里呢，他躺在那里，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喂，醒醒，”我弯下腰戳了戳他的酒窝“起来吃早饭。”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似乎很惊讶我在这里。
啧，蠢货。
“陈，陈罪？”
我什么时候告诉他我的名字了？
“起来，去吃饭。”我盯了他一会儿，决定不再去想这码事。
今天是工作的第一天，新的工作，新的一天。
我拿起工具芯片，可刚要走出门那家伙拉住我。
“陈罪要去哪里？”
“工作！我说了我要去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烦闷，我恼火地甩开他，可看到他的表情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很难受，像是失去了些什么而如果我再不抱住眼前的这个家伙我就会失去更多。
于是我上前搂住他。
“等我回来，好不好？”
他似乎很不情愿，于是我亲了亲他的嘴角。
“乖。”
我松开他，可是他拉住我。
“别去，好不好，算我求你陈罪。”
好奇怪，这个家伙……
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地对他这么有耐心？
不过我还是任由他抱住我，亲吻我。
“好啦，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在我转身那一刻，我感觉他接近要哭了。但是我们都没有说些什么，他祝我好运，我往工作的方向走。
外区的街道没有人，我懒得从壹号通道走，那里总是人很多。机器对人的□□也很不友好，他们将暂时性休眠后的人类塞到转运箱里，而人的精神部分则顺着智脑运输到目的地。
有时精神部分的运输速度比□□快，人们就会先工作，等到□□来了再联接上。
我总是会担心，万一装错了怎么办？
040就不认识我了。虽然那个傻里傻气的家伙走大街上还是说不认识我比较好。
不过我也没再坐过那玩意儿。
马路对面一个亚麻色卷发的男生正牵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着，他们像是在吵架，那个亚麻色卷发的男生在戴眼镜的男生耳边说了些什么，戴眼镜的男生没好气地要甩开他，却被亚麻色卷发的男生一把拉入怀里。
我饶有兴趣地观望着，看着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
有情///人……终成眷属。
*
将最后一点补充完，我摘下水母。
040躺在我身边，屋子里很暖和，他紧紧搂着我，像是生怕我下一秒消失一样。
我看向他熟睡着的模样，撩起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一如既往地映着我。
白色的窗帘波浪般翻滚着，阴影里他轻轻凑上前，而我也轻轻地回应着他。
窗外，蓝鸢尾寂静地安眠，没有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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