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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长安着重吐槽了一下去网吧选课网管死活不肯给她开机的故事。
事情要追溯到几个月之前,刚军训完选课的时候,那会儿寝室还没有通校园网,又急着选课,怕感兴趣的课程满了,宿舍几个人冲进了网吧,挨个划过身份证,结果到长安的时候机器滴滴作响,网管看了一眼,无情的把身份证丢给长安说:“未成年人不能开机。”
未、未成年人。
长安看了看手机的日子,又看看身份证的生日。
她陷入了沉思……
果然就是她说完之后,同学们纷纷哈哈大笑,她就是个活宝,不管毕业没毕业,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气氛活跃的没的说。
趁着这股热闹劲儿,她倒了一杯酒,站起来举杯道:“多谢各位,为了我,折腾了这一趟,大家辛苦了。”
一饮而尽,她看向赵初洛,端起了第二杯,“这杯是你的。”说完弯腰换了他的杯,把啤酒杯换成了果汁杯。
赵初洛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只是举了举杯,手指捏着杯沿,却终究不曾入口。
长安看出了他的异常,和他碰了碰杯,他才喝了。
饭局上来的都是平日里处得来的朋友,大家觥筹交错,小大人一般,故作老成。
吃完饭已经是很晚了,长安频频举杯,喝的有些多,出了大门就七扭八歪的拉着赵初洛的衣服不肯松手,整个人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吊在他的脖子上趁机耍酒疯。
其实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这会儿就是单纯的故意耍赖,她蹭着赵初洛的后颈,他身上蔚蓝的味道和空中弥漫酒气混合,熏得她头晕,脸也开始发烫,慢慢的,她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嘴唇慢慢的凑过去。
她浅浅的吻他,一下又一下,最后小声问他:“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你今天有点奇怪。”
她对着他的耳朵呼了几口气,带了些许暧昧,声线微哑而魅惑:“你要是不想我回去,我今儿个就留下陪你,好不好啊?”
他一只手抵在他俩之间,沉声道:“别闹。”
长安把他的手扒拉开,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大冬天的,他穿了好几层,压根也咬不到肉。她恨恨的啃了一会儿他的衣服,被咬的地方凝了些许口水,迅速的结了一层薄冰,有点凉。
他一边要忍着她的胡闹一边要拽着她往下走,估计是想赶紧把她送回寝室好开溜,俩人磕磕绊绊的走下台阶,几个趔趄才站稳。
长安嘿嘿傻笑,拉着赵初洛的衣角一直晃。
这时候张鑫拦住了他们。
接下来的剧情让长安大跌眼镜。
张鑫同赵初洛说:“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
赵初洛问:“你可是真心喜欢她?”
长安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俩口中的“她”就是自己,虽然意识是清醒的,但是思维明显不够用,脑袋转速慢了好几圈,有些迟钝。
张鑫说:“我自然是真心喜欢她。”
赵初洛说:“你会照顾好她么?”
张鑫说:“我可以。只要你肯退出。”
长安这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拉了拉赵初洛的袖子问:“你们在说什么?在说我吗?什么退出?照顾谁?”她改为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宜喜宜嗔,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慌和无措:“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就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只要你。我不喜欢他,我不要他。我们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慢慢用力把她的手掰开。
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张鑫伸手扶着她的胳膊,她不再笑,用力挣脱开张鑫的手,声音清澈,一改之前的醉意迷蒙,冷冷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要别人。现在要么你现在送我回去,要么,我自己走。”
他背过身:“我知道,你喜欢的不该是我。”
长安摇头:“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
他不说话,长安晃着他说:“你有什么,你说啊!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什么叫我喜欢的不该是你?那该是谁?”
“长安。”赵初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我该退出。是我趁人之危。”
“什么趁人之危?”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张鑫,在他脸上抓取了一丝掩下去的诡秘笑意。
是他说了什么?
长安心下一凛。可是她有什么过往会让赵初洛如此误会么?
她身家清白,不曾早恋,没有把柄。
到底是什么?
赵初洛已经拦了一辆出租,长安想追过去拽他,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中暖色尽散,声音空灵。
她用她现在能想到的最狗血的话大声喊:“赵初洛,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掉了,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
他背影一颤,关了车门。
终究还是说了目的地,让司机送他去车站。
车开走了,长安追着跑了几步,但是人力岂能与车速相提并论。
她脑子发晕,还在不停的思考,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说他要退出,退出哪里?
等车一个拐弯,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长安慢慢的蹲坐在地上,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小个嘴巴。
张鑫向前走了几步,在背后扶住她,她甩开他爬起来,酒劲儿蹭的上了头,天旋地转,她费了些力气才站起来,一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发昏的奔着一个方向跌了过去,金属的冰冷与坚硬撞的她眼冒金星,侧坐在地上开始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你没事吧?”张鑫又想扶她,被她大力打开。
“我!用不着你假好心!”长安对着他吼,“你是他的好兄弟!你看着他为难!你看出来了他不喜欢我!你看出来了他在被我纠缠!你向着他!呵呵……你没必要这么糟蹋你自己,没必要说你喜欢我来逼他放弃,你以为你给他解围了是吗?你以为你很伟大?哈哈……笑话。”
“我没有。事情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张鑫蹲在长安身边看她,试探性的伸手,像是想摸她的头发,“而且我确实喜欢你。”
长安挣脱他,再次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冷笑道:“那你更愚蠢。”她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交汇,“你和他说了什么?”
张鑫耸耸肩:“说了些我知道的真相而已。”
“什么真相?”长安瞳孔一缩,猛的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眼神伶俐,歪着头,像是下一秒就要咬断他的喉管。
张鑫缄默不言。
长安用力掐下去:“你以为他放弃了我,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你未免太幼稚!”
“你记不记得十一的时候,杨洛风送你的那一盒漂流瓶。”张鑫手扣在长安的手上掰着,奈何她这会儿正气急,他竟然丝毫没有掰动。
长安松了松手劲儿,努力回想着,过了会儿才说:“我记得。所以呢?”
“没有所以。”张鑫趁机挣脱,“你不该忘了拿走。”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高中的文笔总是缠绵悱恻的,就算没有什么,写出来也像是有什么。
他看了她的漂流瓶。
“我送你。”张鑫亦步亦趋的跟着长安,在她马上要摔倒之前接住了她。
她开始给赵初洛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她机械的按着重播,听见里面从刚开始的拨线声到后来的关机,最后拨到手机没电。
手机黑掉的一瞬间,她开始恨他。
恨他就这么轻易的收人挑唆。
她脑子发沉,身子发软,不知道是怎么上了车,怎么到了寝室楼下,楼门大锁,也不敢惊动楼妈,只能在学校对面的宾馆开了两间房间,准备对付一宿,明天再说。
进了屋,门都没来得及关,长安就直接冲向了马桶吐得一塌糊涂,然后整个人伏在浴缸边上,手一甩拧开了花洒,哗啦啦的一下碰掉了一台子的洗漱用具,张鑫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把七扭八歪全身湿透的她抱到了屋里。
长安对他拳打脚踢,又打又骂,左一个耳光右踹一脚。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后来只记得她在打,他在躲,她身子全湿,衣服被身体的热度吸附在身上,曲线毕现。
美的侧目。
他躲闪着挨着她的殴打,不由自主的探过她的手臂和腿。
软软的。
她像伊甸园的苹果。
长安最后的记忆,是自己眼前发黑,在用力打了他一拳之后失去平衡,从床上栽了下去,头磕在了床头柜上,哼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宿醉之后不仅仅是头痛,全身都散架子一般的痛。
长安努力睁开眼睛,揉揉跳着疼的后脑勺,感觉有人拿着锤子凿过自己的头。这一揉,突然发现自己抬起来的胳膊光溜溜,吓了一跳,赶紧摸了一把身子,还真什么都没有穿。
她心知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大惊之下扯着被子坐起来,双腿之间一阵剧痛,她皱着眉四下看看这个陌生的环境,发现另一个人□□的躺在身边。
是、是张鑫?
怎么回事……
她咬紧嘴唇,脑中一片轰鸣。
低头看看,床下面全是散落的衣服。她抖着手掀起被子去摸,匆匆忙忙穿好,转头间瞥见床上一抹刺眼的鲜红。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捂着头努力拼凑着破碎的记忆。
无论如何也拼不起来。
“你醒了啊。”旁边的人问,“累吗?”
谁……
长安僵着脖子微微转头。
是张鑫……
他斜斜的拉着被子,露出半拉肩膀,依稀能看到抓痕。
她吸了口气,回手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他的脸上。
她不想见他,一眼都不想看,用最快的速度僵着动作迅速穿好衣服,起身出了门,走出旅馆来到街上。
张鑫在说着什么,她一句也没听的分明。
心情就是哭都哭不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就连呼吸都是疼的。天色大亮,她抬头看了会儿天,过了许久,眯起眼睛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她这是在哪儿?
无论如何也拼不起昨晚纷乱的碎片。她只记得……
长安摸着脸惨笑,是不是只要还爱着他,她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堪?自尊、自信全都踩在脚下还不够吗?连清白都保不住?
她该怎么办?这就是他给她准备的生日惊喜?
哈,太可笑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耳旁的汽笛声呼啸而过。
不知怎么回到校园,也不知怎么走到宿舍,等她再次回过神,已经到了寝室楼下,很多人出来打热水上早读跑图书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她只觉得冷。
上了楼,她掏出钥匙开了门,轻轻的从柜里拿出浴巾,拐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门。
打开花洒对着自己开到最大,抱着腿蹲在地上,只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热水浇在背上,热度麻酥酥的窜过全身,才觉得她好像还活着。
水很烫,水流也很大,浇在身上,很疼。
她仰起头看着雾气弥漫的灯光。
会疼啊……原来她真的还活着。
她知道自己不该哭,眼下做什么都比蹲在这里哭管用的多。
可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有一种感觉,觉得什么都是灰白的,没有色彩,觉得自己看不到任何未来的方向。眼里有泪,又进了水,又酸又涩,她捂住脸,努力压抑着,小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准哭。
过了好一会儿,腿麻的再也蹲不住,脚麻的像有虫子在啃,她才强撑着站起来,洗脸洗头打沐浴液,裹上浴巾朝镜子走去。
“安安?你回来好早啊,你在洗澡吗?还要多久呀,我想上厕所,你要是还得一会儿,我就去外面公共卫生间啦。”楚菀棠刚起床,睡眼迷蒙的想来洗漱却发现门是锁的,再一看,长安的衣服和包都丢在外面的置物架上,明显就是她回来了。
长安猛回神,匆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把浴巾围在身上,瞥了一眼镜子,发现左侧脖子下面锁骨上有一团吻痕,像一抹红霞一样出现在白皙的身子上。
她胡乱的摘了一条毛巾挡住脖子,这才打开门。
“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差?”楚菀棠看长安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是不是昨天玩太晚,着凉了?”
有人凑近她的动作让她猝然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避开了楚菀棠的手。
她身子绷紧,微微发抖。
楚菀棠疑惑的看着长安,长安摇了摇头,心力交瘁,一句话都不想说,侧身让过了她,提着浴筐走了出来。
脑子是空的。
很奇怪,她没有想像电视剧小说里一样寻死觅活,她呆呆的坐在桌前,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思飘到了哪里,她也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楚菀棠出来了,她刚刚洗了头,擦着滴着水的头发问长安:“昨天开心吗?我以为你起码要玩到周日才回来。也好,你的生日嘛,是大家认识之后的第一个,虽然没赶上当天,但是,我们也是要陪你过的。”
长安只听到有人问她开不开心,她自然是不开心的,又不想开口说话。
于是她便摇摇头。
楚菀棠快步走过来坐在长安对面的小椅子上,关切的看着她:“不开心?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长安还是不想说话,皱了皱眉,微微闭上眼睛,摇头。
楚菀棠瞧着长安的样子,继续问:“赵初洛来了?他欺负你了?”
长安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嗓子也好像吞下了一块火炭,她睁开入定般眼睛,眼底满是血丝,声线有些嘶哑:“别提他。”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长安皱起眉头。
太吵了。
这个世界太吵了。
刺耳的铃声紧紧的追着她,挥散不去。
她在兜里摸摸索索,按了几下,把铃声按掉后才把手机掏了出来。
是赵初洛的电话。
长安呆愣了会儿,直到对方挂断,又再次打进来。
昨天她明明给了他说出口的机会,是他选择了不要。
我听的时候你不说,你说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听呢。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晚上,这是她跌入地狱魔窟的分界线。
现在还想说什么?
她还需要听什么?
他的忏悔,道歉,还是……审判?
她举起手机,用力的摔在地上。
啪嗒。
世界安静了。
长安觉得她和地上的手机一起死了。
她不想再等别人给自己一个结果。
她已经给自己选择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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