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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方救人不许再查
自那日醒来之后，一连三日，小女孩始终昏昏沉沉半梦半醒，若不是姜凝碧贴身照料，硬是每天掰开嘴灌些米汤进去，恐怕现在早就已经饿死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女孩一点点虚弱，姜凝碧心中焦急，几次请来随船的大夫检查。几碗汤药灌下去，小女孩却连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别着急，等下了船找些大夫来看一看。”连昭安慰道。
姜凝碧蹙着眉：“哪里还有大夫，皇朝船队随行的大夫已经十分杰出。按理说她只是受到惊吓，连呛水都没有，怎么会昏迷了这么久，难道是中毒了......”
“咚咚咚。”舱门突然被人扣响，是一位熟人——那日在看望姜凝碧并给了一截黄瓜的老妪。
由她专门负责煎药。
老妪垂着眼，目不斜视，只轻手轻脚的将今日熬好的药放到桌子上，便要离去。
姜凝碧心中一动，连忙叫住她：“等一下。”
老妪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头发一丝不苟的簪上木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具无情的机器。
讲真，如果半夜看见这位老妪，恐怕会吓得一跳，但是想到那天，老妪带着保存不易的黄瓜前来答谢，便足以证明此人并非表面这般冷酷，而是十足的性情中人。
这位老妪能在这样庞大的船队里负责药物熬煮，想必对于医术也有研究。
就当是病急乱投医吧。叹了口气，姜凝碧低声道：“大娘，我曾经听说过，孩子受了惊吓，吓掉了魂魄，需得有人在旁边喊她名字把她叫回来，不然过了七日，这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老妪抬了抬眼，沉默的看着床上昏昏沉沉的小女孩，一言不发。
“可这孩子被救上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叫她丫头试试。”老妪冷不丁开口：“走船的汉子记不住名字，都会这样叫。”
老妪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凝碧有些茫然，呆呆的看着门口。
就这样走了？她还没说完呢！
连昭小声重复了几次“丫头”，道：“确实，皇朝的这般年纪的小孩，总被人这样叫。”
姜凝碧无力道：“那就试试吧。”
说着，就凑到小女孩耳边，轻声呼唤起来：“醒醒，丫头，起来吃饭。”
“丫头，别睡了，天亮了，你睡多久了！”
“丫头，睁眼。”
连昭也念了起来：“丫头，小丫头，醒醒，看看你在哪里呢？丫头。”
两人语气急促，一声盖过一声。
床上的小女孩仿佛听到了呼唤，忽然动弹了一下。
姜凝碧惊道：“真的有效果，她好像回应我们了！”
两人赶紧又叫她的名字。
这时，刚刚离去的老妪去而复返，端着一碗奇异的深色药汤。
这药汤是仓促熬好的，上面还冒着白烟，老妪端碗的手指都被熏成红色，依稀能看见陶瓷碗底散落着零星的几粒黑色碎屑。
“这是......”
老妪将药放到桌子上，转身将二人推开，一伸手，将小女孩的两只胳膊抬了起来。另一只手则由上到下的轻轻拍打了一遍。
连带着脚也像这样倒着提起，抖几下，再拍一拍。
拍打一遍，老妪便端起刚刚端来的两碗药，先是小口小口的把苦涩的药汤灌了进去。药汤实在太难喝，小女孩即便昏迷着，也难受的皱着眉头，不住的吐舌头。被姜凝碧卡着腮帮子固定住。
喂完一碗，另一碗药也不那么滚烫了，老妪微微试了试温度，便把第二碗药灌了进去。
看着黑乎乎带着渣滓的药汤被灌了进去，小姑娘甚至无意识的挣扎，姜凝碧揪心极了，却还是紧紧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碰撒药汤。不管是什么药都要试一试，如今也不会更糟糕了。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姜凝碧也长出一口气，就在这时，倚靠在怀里的小女孩忽然长大了嘴巴，急促的喘着气，接着，一下子挺过身子，“哇”的一声，把刚刚灌下去的药水全都吐了出来。
“啊，这.....”褐色黏稠的药汁吐了一地，泛着腥酸味，还有一些树叶一样的东西，三人手忙脚乱的收拾。
“这是......”姜凝碧捡起来，对着光线仔细观察：“这是海带？”
连昭点了点头：“打渔的时候经常看到，做熟了可以吃。”
老妪面无表情指出：“这是生的。”
姜凝碧掐了掐海带的叶片，的确如此：“海带没被煮过，从海里捞出来就吃了。”
众人顿时面色凝重：“也就是说，要么，是海盗已经挟持她们好几日，只给她们刚打捞上的海带作为食物。要么，就是这商船，在虐待妇女和儿童。”
难道这个案子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忽然，一声细弱的咳嗽声响起，姜凝碧一惊，果然看到刚刚还紧闭双眼的小女孩，如今已然悠悠转醒了！
她连忙倒了一杯热茶，老妪拦了下来：“大病初愈，不可过热。”
又加了些凉水，这才递了过去。
果不其然，杯子一凑过去，小女孩便立刻紧紧抱住，大口大口的吞咽，呛的咳嗽也不肯松手。
老妪没作声的悄然离去，没过多久便端着米汤去而复返。小女孩吃得很香。
姜凝碧欣慰的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能吃喝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三人这些土方子居然真的成功了，姜凝碧看着恢复意识的小孩，十分好奇：“大娘，您给她喝的那是什么啊？”
老妪头都没抬，抬腿就把空碗都端走了。
【这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留下的秘方啊。】系统感慨道【宿主大人，如果有机会，想办法搞一些，我加进样品清单。】
姜凝碧点了点头，无情奚落：“你一个来自未来的高科技Ai意识，治病救人时你不坑声，搞样品一样不拉，偷人秘方又实在积极。佩服佩服。”
系统滴滴抖两声，不敢再说话。
小女孩清醒后恢复的很快，几乎喝完米汤就能下地行走。姜凝碧叫她小丫头，她摇了摇头，软绵绵道：“我是瑛丫头，我妹妹才是小丫头。”
“瑛丫头？”姜凝碧看着小姑娘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试探着问道：“位置在爪哇？”
瑛丫头猛然一僵。
姜凝碧瞪大了眼睛，以为她又要昏过去。谁知瑛丫头只是摇了摇头，说话小声。
“是的，位置在爪哇。”
清醒过来的小孩说话清晰又准确，和之前推测的一样。姜凝碧长舒一口气，接着问：“是谁告诉你的？”
小孩大眼睛里装满的懵懂天真：“是外公，外公告诉妈妈，妈妈告诉我的。”
“有一天，一条小船，在海里漂，外公他们就去捞，小船上有人，那个人生病了。”
“后来，那人就带着好多坏人上了外公的船，把我们都关起来了。”
小孩的声音软软糯糯，有些无力。
“坏人说，如果外公告诉他位置，就离开，不伤害我们。”
姜凝碧心思一动：“坏人是为了这个位置才来找你们的？”
小孩有些疑惑：“外公告诉他们了，可他们没有离开。”
几句话，就拼凑出一个清晰的情形。
这群游荡在附近海域的海盗，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有备而来。不仅提前调查了商船的背景，还准备了战术，专门派遣人遇难，假装获救，潜入商船打探。
等商船上的海员们放下戒心，再联合藏匿的海盗们抢了商船。
寻常的海盗无非是为了钱财，抢了金银珠宝就会离开了。
可这群海盗偏偏赶尽杀绝，连几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是什么如此神秘，一点消息都不能流出？
姜凝碧轻轻摸了摸瑛丫头的脑袋：“你知道是什么的位置吗？”
瑛丫头摇了摇头：“娘亲告诉我的，她说，这句话就够我活下来了，说多了也会死的。”
姜凝碧心中一凛，这商船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所谓的位置指的是什么？按照瑛丫头所说，她的外公和妈妈分明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却宁愿将秘密死守，都不愿意告诉别人。
说了很久，瑛丫头蔫蔫的趴在姜凝碧怀里，眼皮直打架，嘴里还在小声嘟囔：“说完了，就不能杀我了，也别杀娘亲......”
软萌的小奶音，却说着世间最残酷的话。
姜凝碧轻轻抚摸着小孩的脑袋，温柔的把她哄睡，帮她盖好被子。希望今夜，她能安眠，至少在梦里，忘记痛苦。
“也就是说.......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姜凝碧皱着眉头。
陆知州摇了摇头，出声提醒道：“是海盗们的线索断了。”
姜凝碧狐疑的看着他：“你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陆知州一言不发的喝了口茶。
姜凝碧目光如炬：“你真的知道！”
陆知州冷冷地瞥了她一样：“此事关系重大，我劝你到此为止，不要再问，不要再查。”
姜凝碧一愣：“陆将军，你什么意思？”
陆知州不再说话，起身离开。
还能有什么意思。姜凝碧这才反应过来。
海盗赌上性命烧杀抢掠都要追寻的，必然是无与伦比的珍宝。她怎么忘记了，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传说，都抵不过一个贪心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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