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软绵绵

作者:星一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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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钟,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徐老的规矩是从来不拖堂,所以铃声一响,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

      出于徐老的鹦鹉不幸去世的缘故,今天没有人缠着徐老问问题,只是有个傻叉突然走到讲台前,跟徐老说道:“徐老,稍安勿躁。”
      徐老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什么稍安勿躁?、

      这男生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太紧张说错了话,立马转口,“说错了,徐老,节哀顺变。”
      说完,就红着脸走了,底下还在收拾东西的人捂着脸极力地压制笑声,憋得脖子都红了。

      徐老本来“节哀”节得好好的,差点就要“顺变”了,结果被这话一击,又开始悲伤起来——那鹦鹉可是跟了他三年呐!

      林杬一也挺想笑,勉强忍住了,背着书包往外走。许嘉亿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好像要进来。
      “怎么了?”林杬一问他,“上课的时候没憋住?尿裤子里头了?”
      “没,没……”许嘉亿跟嘴瓢了一样。

      林杬一跟他一道往外走,走到校门口,那路边停着长长的两排车,都是来接学生回家的。一中里有钱的学生不少,所以其中不乏各种豪车,像这样的家庭,也都是家里雇佣的司机和保姆来接人。

      林杬一在校门口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江赫的身影,他还说晚上要堵徐老,看样子也许是随便说说。料想他也不敢对徐老怎么样,毕竟这可是一中,校风严谨,哪个学生要是敢做出堵老师的事情来,那完全是在自找死路。
      他希望江赫有那个觉悟。

      目光扫到近处时,林杬一一眼就看见了徐淮家的那俩莱斯劳斯,那个□□大哥一样的司机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车前,他的一双眼睛严厉地扫射着周围的景象,像条猎犬,那种冰冷的眼睛看得人有些发怵,好像这是个杀人凶手,又或者劳改犯之类的人物。
      等看到走出校门的徐淮以后,他又像酒店的礼宾似的,替徐淮打开了车门,随后绕到驾驶室,开走了车子。

      到底是贵公子啊!
      不像林杬一这样,得跟同学拼车回去。

      今天运气比较好,排在比较前面,所以他跟许嘉亿很快打到了车。

      上了车,林杬一才注意到自己的微信,晚上六点二十分,徐淮竟然给他发过一条微信。
      【徐淮:徐老是你们班的物理老师吗?】

      林杬一立马回复他,“是的”。但这会儿已经快八点二十了。

      半分钟不到:
      【徐淮:他怎么一脸哭丧样?】
      【林杬一:他的鹦鹉被人喂咖啡喂死了。】
      【徐淮:哦。】

      以为对话到此就该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徐淮又问他:谁干的。
      杬一往对话框里输入了“不知道”,想了想,觉得这三个字似乎太冷漠了些,于是把这三个字删掉,重新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

      江赫其实一直在钱理闻的大奔里坐着,一看到校门口的停车位空了,钱理闻他家的司机就把车子开了上去。
      徐老将近九点钟才出来,低着个头,走到校门口,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抬头一看,就见江赫靠在不远处的车子前,正眯着眼睛看他。

      江赫的衣袖高高地卷起,双手插兜,露出紧实的手臂肌肉,上面有骷髅头的纹身,正叼着烟,吞云吐雾之中露出满脸的匪气,刻意地摆着一幅社会青年的相貌——结果没摆对,看起来更像是谍战片里的特工。

      徐老一看见他就来气,几步冲到他跟前,本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结果话还没有出口,江赫就猛然站直了身体,捋了捋衣袖,似乎有种动手打人的冲动。
      徐老一米七的身高,常年疲于锻炼,亚健康的身上一块肌肉也没有,一下子就在一米八三的气势前怯了胆子。他还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江赫,“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这,这里是学校。”

      江赫哗啦一声把车门打开了,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没想干什么,就想送老师您回家。”
      副驾驶座上的钱理闻探出头来,“徐老,晚上好呀,教书育人挺辛苦的,学生们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送您回家。”

      徐老还没反应过来,车子里面就下来了两个人,不由分说地把他架了上去。他还来不及喊救命,车门就在身上关上了。
      那一辆大奔里,竟满满地挤着六七个人,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满脸横肉,瞪着双眼睛,一个个长得都跟张飞似的,尤其是徐老身边的那两个,头发剃得精光,像是刚从里面放出来的一样。

      “江,江赫,我跟你说,你不要乱来。”徐老话也说不利索了。
      “别慌嘛,徐老师,我们就想安安全全地送你回家而已。”江赫摆出了一副极其恭敬的神情。

      徐老还要再说什么,一转头,一个老太婆的脸就迎了上来,露出发黑的牙齿,对着他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徐老差点被吓晕过去,这个脑门上没几根头发,暴突着一双眼睛的老太婆,可比流氓恐怖多了。

      阴森森的,这老太婆对着他笑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徐老腿都软了,两个人架着他,才勉强上了楼,他怀疑自己今晚上凶多吉少。

      开了门,钱理闻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到冰箱前,把冷藏室里的鹦鹉遗体找了出来,捧在手心里,毕恭毕敬地说道:“徐老,鹦鹉兄弟死得太冤,我们可得把凶手找出来才好,不然,它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是啊,”江赫跟着说道:“所以我们特地找来了神婆,让神婆好好地招一招鹦鹉兄弟的魂,问问杀死它的凶手到底是谁。”

      徐老不可置信地把目光移向了身边的老太婆,那老太婆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唰地掏出了两根蜡烛,啪地关了灯,挥舞起一把铜钱剑,做起了招魂大法……

      ***

      回到家,杬一就开始写作业,写到十点钟,老南瓜许嘉亿给他发了信息。

      【老南瓜:我完了。】
      【林杬一:?】
      【老南瓜:徐老的鹦鹉是被我弄死的。】

      林杬一颇有几分震惊。

      【林杬一:没事弄死他的鹦鹉干什么?】
      【老南瓜:不是故意的,周五午自习去办公室请教数学问题,我看见徐老的鹦鹉在打瞌睡,就拿起英语老师的咖啡杯倒了点咖啡进去,想给它提个神,谁知道它就嗝屁了。】

      林杬一觉得又好笑又无语,没想到老南瓜也是这么逗比的人。

      【林杬一:那你打算怎么办?跟徐老坦白从宽?】
      【老南瓜:徐老已经知道了。(哭泣)(哭泣)】
      【林杬一:你跟他说了?】
      【老南瓜:我该怎么办?】
      【林杬一:要不请你家对门的神婆给鹦鹉做场法事超度超度?】

      老南瓜就没有回复了,林杬一也懒得管,继续埋头写作业。

      十二点半,他才完工,整栋楼都静悄悄的,从窗户里看出去,小区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盏盏的路灯平静地铺展在路上。楼上也是声息全无,想来江赫应该还在外面溜达——学霸跟校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杬一其实很从心底里鄙视江赫的这种夜不归宿的生活方式。

      他管自己去洗澡刷牙,十分钟完事,要关灯睡觉时,忽然听见楼上有关门的声音。
      又忍不住想上去看看。

      是宋伊来给他开的门,她脸上还化着浓妆,人靠在门框上,睁着疲惫的眼睛。

      林杬一心想,这姑娘是住下了?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杬一问。
      “刚下直播,累死了,”宋伊转身就瘫在了沙发上。
      林杬一跟着进了门,“你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宋伊点了点头,“江赫给介绍的,不赚钱是要饿死人的。”

      杬一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江赫家一反常态的干净,每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地板甚至都反着光。
      真是稀奇,以前这地方脏得跟地下室似的,用他的话来说,连蟑螂都看不上眼。

      “你整理的?”杬一问。
      宋伊点了点头,从包里取出香烟盒,点了一根烟。
      “江赫呢?”杬一又问。
      “不知道,”宋伊摇头,“他不跟你一起上学吗?你们学校不住校啊?”
      “我们是走读。”
      “哦,走读啊,没想到高中也能走读,”宋伊似乎有些惊讶,努力地撑起了自己疲惫的眼皮,“我们那儿,高中全是住宿,不过,我们那儿是小县城。”

      “你几岁?”
      “25,满打满算。”宋伊说,把捏着香烟的手指朝杬一扬了扬,“抽烟吗?”
      杬一摇了摇头。
      “好学生,”宋伊笑了笑。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细线一般的白烟,杬一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徐淮抽烟的样子:他垂着头,背靠着窗户,双手搁在窗台上,香烟在他细长的两根手指间慢慢地燃烧,白色的灰烬丝丝缕缕般地落在地面上……他那样子,充满了平静的颓丧感。

      杬一忽然摊开了手,“好吧,给我一根。”
      宋伊又笑了起来,递了一根烟给他,杬一有模有样地夹住香烟,在打火机上点燃,放到嘴边轻轻地吸了一口,随后,慢慢地吐了出来,没有咳起来,看起来轻车熟路。

      宋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没想到好学生也会抽烟,不是第一次了吧?”
      烟略微地熏到了眼睛,杬一拿远了一点,“头一次。”
      “看着不太像啊?我第一次抽的时候,咳得要命。”
      “这有什么难的,”杬一自己也有点惊讶,想不到他在抽烟方面也有天赋,可是心里却疑惑,如此没滋没味的,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抽烟?

      “你怎么会找比自己大十六七的人做男朋友?”林杬一问宋伊,他觉得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会想着跟老男人处对象呢?难道是江赫他老爸又发财了?
      “他人不错呀,”宋伊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再说,他看着也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呐。”

      那倒也是,江帆跟他儿子一道出去,人家都以为他们是哥们,再者,江帆自己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加上这人说话幽默、谈吐得体,能吸引到年轻姑娘也情有可原。

      “江赫他妈妈为什么要跟他爸离婚呀,”宋伊忽然问道,“我听江帆说,江赫他妈是个女模特。”

      “其实都谈不上离婚,两个人压根就没有领证,江赫他妈是乌克兰人,来打黑工的,在这里待了四五年,也没有移民成功,后来江赫他爸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每天都有人上门要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她才回乌克兰去了。”

      “哦哦,原来如此,”宋伊睁大了眼睛,“可她怎么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呢?”
      “没有办法呀,听说她本来是想把江赫带走的,但因为手续问题,没法带走,而且他妈在乌克兰也属于赤贫的人家了,带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养活儿子吧。”

      宋伊忽然悲戚起来,“那挺可怜的。”

      林杬一对那个乌克兰女模没有什么印象,她走的时候,自己也才四岁,有关于乌克兰女模的事情,他全是从邻居们那里听来的。他们说这个女人挺可怜的,语言不通,每天除了出去工作赚钱,就是待在家里带孩子,有时候江赫生病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带他去医院看病,每次都只能可怜巴巴地来求廖雪帮忙。

      “江赫他妈刚嫁给江帆的时候,他们家还挺有钱的,住联排别墅。江赫他爷爷以前开纺织工厂,厂里有百来号工人,江帆创业想做服装生意,结果没他爸有生意头脑,不到两三年就把家产折腾完了,硬生生地把江赫从富三代变成了负三代,最后才卖了联排别墅,搬到这里来了。”

      宋伊听得都不困了,眨了眨眼睛,“这个我听江帆说过。他说他当年没有并没有被困难打趴下,努力工作还了债,后来也一直在创业奋斗,说一定要把他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杬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还是不要奋斗得比较好。”
      “为什么?”
      杬一:“因为他就没成功过,他哪个行业都尝试了,连美发店都开过,但就是没有一样生意能做得长久,赚钱赚得快,亏钱也亏得快,反反复复,纯属瞎折腾。”

      “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永远都对生活怀着激情和活力,不安现状,不是很好的吗?”

      林杬一摇了摇头,“不不不,他不是不安现状,他是做人不够现实。他老是跟个不成熟的人一样,一年到头在外奔波,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家里不管不顾。有时候赚钱了,他就大把大把地给江赫钱,亏钱了,又得拿江赫做模特赚到的钱去补亏空,过这么不稳定的生活,好吗?跟过山车一样。”

      宋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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