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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马伟伟去接狗的时候，宠物店的小姑娘一个劲儿瞅着我俩乐，她之前就问过我，是不是和男朋友一块儿养的狗，我当时还逗她来的，说下回给狗洗澡的时候让男朋友来，她还咯咯笑，说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gay，只不过不好意思问我，后来跟我熟了跟我聊起来才确定，她说没想到她问我我就老实回答。
　　看着她一脸渴求地偷瞄马伟伟，我就知道她肯定又憋不住要去问啥了，但是我想了想没阻止她，我去结账刷卡的时候她肯定是找着机会问了，不然我们走的时候我不可能看到她一脸姨妈笑，笑的我发慌。
　　天色这会儿也暗了，马伟伟牵着狗，我俩手闲的不知道往哪搁，索性搀着他胳膊，半贴在他身上往家走，路上人挺多但都行色匆匆，估摸着没人瞅我俩。他平时不爱这种肢体接触，走道儿也从来不牵我，可是我是个软骨病，就喜欢拖赖在别人身上，他不动换我就自己动手咯。好在他好像挺享受的，感觉走路都一蹦跶一蹦跶的。
　　跟他在楼下花园里坐着会儿让狗子自己围着草丛跑了会儿，该拉拉该尿尿，再上的楼，进门的时候，马伟伟突然很深情地跟我说：“咱仨像不像一家三口。我原来一直很期待这样的生活呢。”我笑了笑，不知道咋接茬，干脆狠下心问他：“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住吧。”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个，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我只能硬着头皮瞪个大眼看他，他一句话没说，笑着揉了揉我脑袋。
　　他这是没答应？我松了一口气。
　　想着已经连着一个礼拜没好好上班了，决定早点睡，第二天一大早去单位，新一年新气象，好好工作，当一个事业逼。
　　第二天果然起一大早，马伟伟还睡的死沉，我没敢吵醒他，蹑手蹑脚地出屋，带上门洗漱，走时他好像没察觉。刚到单位没坐热屁股，黄姐也来了，她让我今儿没事儿陪她去一趟发改委，我寻思是业务的事儿，没多问，9点来钟就上了她的白色宝来，她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聊，没两句我就知道了，这是开始跟我说正事儿了。
　　她问我：“陈艳（就是女处长，一直没来得及介绍她）上礼拜是不是找你来的？跟你说了星星要自己当处长的事情吧？”
　　我嗯了一嗓子，问黄姐：“杨星星是不是最近都在忙这事儿？”
　　“嗯，前几天跟着路处，路处你知道哈？老处长，去见国资委的领导了，局里头基本是通过了，农历年前就把这事儿落定。”黄姐漫不经心的说，可能是觉得我年纪轻轻听见国资委领导啥的会吓尿？不至于不至于。俗话说的好，只要不想当领导，谁都当不了我领导。
　　我又问：“黄姐，我干咱们这行也快一年了，我也知道，咱们这个业务靠的就是拉活儿，说白了谁面子大谁能接来大项目谁就是好样儿的，现在杨星星自己开一个处，核心就是手里有活儿，看目前的情况是路处要帮衬杨星星的意思？”
　　黄姐微微一笑：“不仅路处，我也会去帮他，但是我人事不会动，我一把年纪了再去弄处室调动，不好听。所以呢，我的项目也会丢给杨星星那做，他当领导不能亲力亲为，需要一个人搭把手，你觉得你去帮他能行么？“
　　我觉得我这会儿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干脆先打哈哈。“黄姐，杨星星自己还没找我说这事儿呢，等他找我说了，我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他什么意思，如果他需要我再决定呗。”
　　“嗯，也行，反正我跟你说，星星带你入行进公司，就是要培养你的，你好好干，听他安排，准没错。”黄姐夸自己“儿子”确实不遗余力。“而且，你想路处出面帮衬，我也愿意把资源都给他，他那做好了是应该的，你跟他又是好哥俩，后续很多地方都可以彼此帮扶，多好的事儿啊。”
　　“您说的是，他怎么安排，我照做就得了。”我一边应付，一边想，妈呀救命，我现在这么抢手么？俩男人抢我，连领导都开始抢我了。嚯，人生高光时刻啊。
　　到了发改委，黄姐坐在车里不动换，她丢给我一沓子资料，让我去找重点工程处的邢主任，就说她叫我来的。
　　她嘱咐我：“本来这事儿我可以自己上去，带你来，就是让你看看之后如果你自己出来跑业务，该怎么应付。”然后又把该咨询的事项，该交代给别人的重点，该取的盖章材料啥的都一一捋了一遍，最后从兜里掏出一盒名片，上头写着XXXX公司（XXXXX局）业务十一处，师辙，项目经理。她说：“这是我准备的，怕早晚有用，你上去回头留几张给重点工程处的领导和科员。”
　　我他妈一整个志得意满，想着这是要干一番事业了啊，上去以后找到了主任，问了问项目的事情，也把名片给他留了，他瞄了一眼，说：“十一处，重点工程以后就是你们负责是吧，元旦前听说你们局把位置腾出来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这会儿人员都安排了啊？小伙子你多大？”
　　我回他：“我24，大学毕业就来局里上班了。”多报了两岁，还往上虚了虚，不想人觉得我太嫩。
　　“嗯，行吧，以后我们这边项目如果有定下来给你们做的，我就安排人联系你们，到时候你把东西备齐给我拿过来审就行，如果没定下来的，我也想办法把渠道提前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去争取，咱们北京的兄弟单位办起事儿来多少顺畅点儿，我也不想回头我这负责的项目净被些私企搞去糊弄。”他估计是给了黄姐或者路处面子，说话贼客气。
　　我赶忙道谢，又找周围的办公人员散了散名片，主任看了看没阻止我，我赶紧哈腰告别。
　　黄姐估计是被底下管停车的大爷要求挪了个地儿，怕我找不着，看我出来就下车招呼我，我奔了过去告诉她办完了。她点点头跟我说：“如果你以后跟着杨星星干，这些部门就得你自己出来跑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中午我们找路处吃个饭，下午还得去一趟管委。”
　　她倒也不嫌远，愣是从复兴门开车到了石景山，接上老处长去了个馆子叫那家小馆，就我们仨人。
　　这是我第一回见路处，要不说真看不出来他都快70了，身子骨比我都硬朗，虽然个儿不高，走路虎虎生风的。
　　路处问黄姐：“这就小师是吧，那什么大学毕业的？”
　　黄姐乐呵呵的说：“是啊，小孩儿真不错，这一年在处里没少学，现在跟着我跑中石化、中石油的项目做的得心应手，前段时间也开始接触环卫市政的活儿了，能干还会来事儿，这不上回去航天一院，人回头私底下还跟我夸他机灵来着。”
　　我一听还有这事儿呢？咋没告诉我让我提前美一下。
　　路处说：“行，环卫市政这块儿确实得早接触，之后我给你们的项目多是这块儿的。”
　　我没敢接茬，就听他俩跟那对话，黄姐大概齐把最近经手的项目情况都跟路处汇报了一通，我大概琢磨过味儿来了，合着路处就是咱们处室的幕后黑手。
　　饭过半巡，俩人估计看我一言不发，怕我不得劲，想着法儿跟我这没话找话，看得出来路处经由黄姐的称赞对我也还比较满意。
　　路处问我：“小师你知道接下来我答应杨星星，给他单独弄个处室了，你怎么看？”
　　“啊？”这一问给我问傻逼了，我咋知道我能看啥，“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儿没多久，那什么听您的意思，是要从现在处里头的项目里头分一部分到杨星星那，我倒是没多想，只是我怕陈处那不答应啊。”我寻思了一下，反正他们当我小孩儿，那我不如直截了当把疑惑问出来，塑造一个没心眼儿的形象也不赖。
　　老头乐了：“陈艳那我给她的也不少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不能光守着自己的一亩二分地，她纵使不高兴，也不会有反对意见的，更何况咱们处还是咱们处，杨星星那以后不归我管，我给他的资源只是出于我对年轻人的关照。”
　　我反正不信，但是黄姐听的一腔热血感觉分分钟热泪盈眶。
　　我也含糊地说：“陈处前几天找我来着，她好像不想让我去杨星星那。”
　　“呵，她才不会攥着你不放，她知道你和杨星星是私人朋友，你在她那接触到的关系，回头你要私底下转给杨星星她不得更难受？放心吧，只要我开口她不会不放人的。”老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黄姐估计是得到了路处的承诺，整个人气场都变得雀跃起来，又跟老头说，下午要带我去管委见见人，老头也应了。饭后黄姐想送他回去，他摆摆手让我们该忙啥忙啥去，他要自己溜达溜达。他让黄姐下楼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说要交代我几句，黄姐以为他要跟我吃什么定心丸，美滋滋地先走了。却没想到他问我：“你和韩士华是老乡是吧？上回他工地得罪监理和业主的事儿，本来跟你说是想让你给我捎个话他估计觉得事儿小不直接找我，可他不知道你那会儿还没见过我呢，结果没曾想你去找陈艳了，虽然吧，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老韩说你和陈艳关系处的不错，小伙子，那接下来你的选择就看你自己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就不强迫你了，你就随自己心意来吧。”
　　我操，我这一听，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敢情您这是两头不得罪，把选择权和得罪人的事儿交到我自己头上来了啊。我浑身发麻还不知道怎么去盘问他，心想还是回去跟杨星星商量吧。
　　幸亏黄姐现在情绪高涨地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没空关注我的忐忑，不辞万里地又从石景山开了半个北京城到了亮马桥，把该见的人都见了一溜才恕我先告退。我不敢麻烦她送我回双井，自己打了个车，到家的时候都6点了。
　　刚进家门坐下发懵，就接到马伟伟的电话，说是晚上买了鸭货和德国啤酒，让我哪也别去搁家等他。
　　我把电话挂了更加惆怅，这叫什么事儿啊，你说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吊着马伟伟，这下他对我这么好我更离不开他了，可是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和他就没有未来，我他妈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刮子，都他妈什么蠢人蠢事。
　　下午关于工作的抉择我还没下定决心，这会儿又要纠结自己这破烂感情线，真是累觉不爱。
　　但是这种纠结只持续到马伟伟敲门，我开门，先是扎在他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又把提前准备好的房门钥匙塞给他一把，告诉他以后想来就自己来，不用跟我打招呼。给他的一瞬间突然飘出一个念头：我操！刘启昊那还有一把我家钥匙我没要回来。回头得赶紧要回来。
　　马伟伟乐的牙花子都漏出来了。我赶紧把狗子塞给他，让他下楼遛狗感受一下自己开我家房门的感觉。他一出门我赶紧发了个信息给刘启昊：你那是不是还有一把我家钥匙，我钥匙丢了，现在就一把备用钥匙，你明儿给我闪送单位吧。
　　刘启昊好像得了一种病，就是看见我短信就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这不，没一会儿电话过来了,他问我：“你是不是把钥匙给别人了？”
　　我回他：“关你什么事。”
　　他又问：“马伟伟是吧，我看见他□□相册了，还有那底下写的字，又多了一个家门钥匙，酸不酸。”
　　我一边敷衍刘启昊，赶紧登□□一看，果不其然，这厮在楼道一手拽走狗绳，还揪着个单蹦儿的钥匙，另一只手估计就是抬着手机在照相，钥匙和我家狗的屁股都出镜了。底下确实是那句酸了吧唧的话，真该死。
　　我想了一下，这时候狡辩也没用，干脆恶狠狠地说：“别操心跟你不搭尬的事情，明儿你找闪送给我送钥匙，到付。”
　　趁着刘启昊还没气急败坏，我赶紧挂了电话。
　　这会儿马伟伟也开门进来了，把狗脚丫子擦干净，撒开，又轻车熟路地准备罐头和干净的水给它，我一看心想，完了完了，这是登堂入室，连我儿子都霸占了。关键这堂室的大门还是我给开的，缺不缺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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