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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
江屿紧闭着双眼,嘴唇干裂起皮,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沈曳拿着用水沾湿的手帕给江屿擦嘴,眼神微微有些暗了,擦完嘴刚起身要走,却又转过身轻轻抚摸了一下江屿的脸,轻声道:“谢谢。”随后便离开了。
江屿仍在那座孤岛上,他感到嗓子要冒烟了,但没有淡水,忽然,他干裂的嘴唇湿润了起来,他抬起手摸了摸,微凉的水将他从孤岛带到了现实,但他没有力气睁眼,本想着休息一会在起来,但脸上温暖的触感将他全身疲劳全部驱逐。
他知道,那是沈曳。他的心颤了一下,等回过神时,沈曳已经离开了。
他勉强睁开眼,摸着自己的脸,他面无表情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他勾起一抹轻笑,他想现在下床去找沈曳,但为了保护沈曳那薄面子还是忍住了。
公爵城堡。
管家站在门外敲了两下门,但没人回应,管家皱了皱眉便下楼了,他低声道:“已经两天了,公爵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公爵这两天一直在承受抹杀记忆的痛苦,“妄图弑神者,抹杀其记忆。”虽然不会死,但多少要让人受点痛苦。
公爵困在梦魇中无法挣脱,脑中都是他的姐姐,但他的姐姐变了,变成了同他父母一样的人,谁都不会爱他,如果谁爱他,这种爱就会扭曲。
或许就是这种扭曲病态的爱导致了今天心理黑暗的公爵。
公爵所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他姐姐临死前的样子。
塔丽娜被关在地下室里,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束缚着,她头发散乱,脸上衣服上都有大片的血污,她所有指甲都被拔了下来,四肢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淤青和烫伤。
公爵站在她面前,不,维尔纳站在他的姐姐面前,瞳孔微缩,那时的他还不会因为世袭爵位而牺牲自己的姐姐,牺牲他的至亲。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忽然有了光,那光点很小,好像蜡烛。是前公爵,他手里拿着一支刚点燃的蜡烛,走到塔丽娜身边他蹲下身,一只手托起她的脑袋。
直到现在,维尔纳才真正的看见了他姐姐的正脸,曾经白嫩的肌肤上全都是烧伤,变得狰狞可怖,一只眼睛似乎已经看不到了,眼球那里像烂掉了一样。
前公爵面无表情道:“塔丽娜,你喜欢你的弟弟,你不觉得可笑吗?为了他背叛我,为了他牺牲自己的身体,你不觉得可悲吗?”
塔丽娜用仅剩的意识点点头,她也承认这件事是多么的可悲可笑,多么的充满罪孽,但她愿意。
前公爵嗤笑一声,道:“无所谓了,你这肮脏的一生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你别妄想你的尸身能有个好的归宿,你就等着被虫子啃光吧。”
言罢,前公爵便拿起蜡烛贴近塔丽娜的身体,烛焰燎到皮肤上,虽不及热油浇身,但这般长久的折磨也算是加倍的痛苦了。
维尔纳在一旁愣愣地站着,他从小就知道姐姐爱他,但他从来不知道,她对他的爱不纯粹是亲情。如今看着那烛焰燎过塔丽娜的身体,他的虎口也痛了起来,这种疼痛不同于往日他的自残,这种疼痛更加刻骨噬心。
公爵卧室里,公爵紧闭的双眼中淌出了一滴泪,是属于维尔纳的泪。
梦终,公爵忽的睁开眼,神情有一丝茫然,但眼神环顾四周布局,又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他狂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公爵,我是公爵,我是公爵了!”
在这神经的笑声中,那滴泪干涸了。
花房。
江屿仍躺在床上装睡。
门开了,沈曳端着一碗同江屿刚来时给他做的同款蔬菜面,他走到床边,将蔬菜面放到了床头柜上,他坐到江屿的床上,眼神里有了些淡淡的感情,他注视着江屿,微微张开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端起床头柜上的蔬菜面,挑起一些面条吹了吹自己尝了一口,道:“先跟你说一声,好吃的,所以,别装了。”
江屿将沈曳的话尽数忽视,依旧闭着眼,他要是现在睁眼多没面子。
但他不知道沈曳也不知道他是装的,只是想让他快点醒来而已,仅此而已。
沈曳叹了口气,起身便要走,但最终江屿再三思索,还是睁开了眼,比起面子他更想见他的爱人。
睁开眼的一瞬,江屿抬手抓住了沈曳的手,沈曳愣了一下,急忙回头,只见江屿微微睁开了眼,唇角带着一抹微笑。
他坐回床上,严肃的问道:“你是装的吗?”
江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道:“意识清醒,但没有力气支配身体。”
沈曳尴尬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意识清醒的?”
江屿也明白沈曳为什么这样,笑着道:“你开门进来的时候吧,记不清了。”
沈曳听到这,神情放松了下来,若是让江屿知道自己偷摸他,他不仅人设崩了不说,面子也无地自容。
江屿见沈曳的沉默,轻轻笑着。
接着,沈曳道:“好了,该吃饭了,我煮了蔬菜面。”
江屿往床头柜那边一看,道:“我知道,好吃的。”
沈曳:“我也知道。”
江屿端起面,便吃了起来。
沈曳看着他,问道:“公爵点燃画像后,我看你晕在了大火里,你晕到之后,我的意识也有些模糊,等再醒来时,咱们已经回家了,这是什么情况?”
江屿咽下一口面,道:“不清楚,我晕过去后,做了一个梦,我站在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无尽的海水,什么也没有,之后发生的事感觉不像我自己。”
沈曳皱了皱眉:“怎么说?”
江屿:“我感觉我像被夺舍了一样,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沈曳:“什么?”
江屿眼睛注视着沈曳,道:“妄图弑神者,抹杀其记忆,这个世界总是仁慈的。”
沈曳眉头更紧了一些,道:“什么意思,神是谁,弑神者又是谁?”
江屿摇摇头,道:“为什么偏偏让我做这个梦,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这个梦是在公爵事件之后做的?”
沈曳眼睛亮了起来,道:“你是说,你是神,公爵是弑神者?”
江屿:“不,虽然我有点中二,但从没想过当神。”
沈曳:“但这是最好的解释,你刚刚说的话大概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江屿:“如果把这个布里斯小镇比作一个异世界,那么这里的规则我并不知道。但以前我所生活的,也就是说正常的世界的最基本的规则,绝对不是这样神这神那的模糊字眼。但不可否认,正常世界的最基本的规则也都是人类长久以来摸索出来的。”
沈曳:“对于你来说这里是异世界,但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正常世界。就暂且当作真的有两个世界吧,两个世界的规则可能不一样,但知道规则的途径是一样的。”
沈曳顿了顿,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需要我们自己去摸索。”
得到准确答案后,两人舒了口气,沈曳不仅感慨道:“在这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基本规则都不清楚,白活了。”
江屿:“怎么会,这奇葩规则字眼模糊不说,还神神叨叨的,无论知道与否都对日常生活造不成影响。”
沈曳:“这里的规则恐怕不止一条,剩下的规则该怎么摸索呢?”
江屿吃完了面,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道:“一起啊,你都说我是神了,有神帮你摸索神创造的规则还不简单吗?”
沈曳:“说是如此,你这次知道规则的途径是做梦,会不会以后的规则也是这样获得的?”
江屿:“大概吧,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从没有做过梦,除了那次发烧做了一个短梦。”
沈曳:“嗯。”
江屿:“那就可以确定了,获得规则的方法一定是做梦,而且只有神可以做梦。”
沈曳:“但我为什么会做梦呢。”
江屿思忖片刻,道:“你做梦时有被夺舍的感觉吗?”
沈曳摇摇头。
江屿唇角微微勾起,道:“那没关系,再来完善一下刚才的话。”
“只有神才会做关于规则的梦。”
沈曳盯着江屿,,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所以,你是神。”
江屿愣了一瞬,道:“我不清楚。”
沈曳:“没什么不清楚的,在这个小镇,只有你是突然出现的。从你刚来时,我就开始有疑虑,你似乎不同于常人。”
江屿:“突然出现在这个小镇是真,不同于常人是真,如果我真的是神,这个世界的规则都是我所创造的,但我却对规则浑然不知。”
沈曳;“这并不够推翻之前的理论。”
江屿摊摊手,道:“我也并没有想推翻之前的理论,这样吧,我是半个神,换句话说,我是寄托神意志的人。”
沈曳低下了头,他也想相信江屿不是神,但他是神好像已经是下了定义了。
江屿见沈曳如此,道:“我不是神,我只是给你打杂的。”
沈曳闻声抬头,注视着江屿,他难得的笑了一下,道:“天暗了,睡吧。”
江屿点点头,便躺下了,沈曳把碗拿了出去刷洗干净。
江屿平躺着,目光注视着天花板,他也不愿相信他是神,他也想做一个普通人,他也想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沈曳推门进来了,见江屿仍没有睡,道:“你不是没力气吗?还不睡?”
江屿直起身,道:“床旁边有点空旷,不习惯。”
沈曳微微一愣,道:“适者生存。”
江屿:“你的意思是,没有你我会死吗?”
沈曳:“……”
“闭嘴,睡觉。”
言罢沈曳也上床躺下了。
沈曳平躺着,江屿便侧过身,偷偷的看着。
一夜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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