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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已捉)
昨日已练了箭术,而且将近结束之时,谢道韫检验成果,除了极个别偷懒轻视之外,众人都有了或大或小的进步。
是以今日,谢道韫传授骑术。
经过一段时间,谢道韫的能文能武、才学过人已渐渐折服了好些人。而且学院里的士族子弟大多都以马文才为风向标,见马文才对谢道韫的态度倒也算得上尊敬有加,是以平日里也都很是尊重。
谢道韫来到尼山书院授课一个月,教授诗赋文学、骑射剑术,待到月末时点评尼山学子的品状,上报朝廷,几乎决定了品状排行的评选。
学院里有专门饲养的马,也有士族子弟自己带了马在书院里专门饲养。
马文才的那匹马四肢黑如淡墨,奔跑起来四蹄生风、黑鬃飞扬,一看便是极不可多得的汗血宝马。
真是羡煞旁人。
祝英台站在树下,扭过头摸了摸自己的小白马,笑意盈盈着伸手摸了摸它的脸:“虽然你个头没人家大,但你机灵温顺,我可不羡慕文才兄。”
小白马似乎听懂了,闭着眼睛轻轻拱了拱她的手,打了个低嗤。
众人自由练习之时,祝英台牵着马来到校场不远处的草地上,“小白,吃吧。”
她把马拴在树旁,然后也跟着坐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小白吃草。
小白吃得很欢快,悠悠地动着蹄子。
祝英台正是毫无警惕戒备的时候,岂料危险正慢慢逼近。
半人高的草丛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人影靠近,那人影见祝英台没有察觉,熟练地躲在了树后。
“祝英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人恶狠狠地笑着,看不清面容的脸上仿佛也露出了残忍邪恶的笑容。
王伯满在医馆里躺了一天,借着伤病请的假,趁人不注意跑出医馆,拿着弓箭直奔校场。
果见众人正练习骑术,而祝英台的离开给了他绝佳的机会。这里极为隐蔽,不仅可以掩藏住他的身形,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祝英台。
他晲着祝英台,使出全力将长弓拉开,昔日他拉开马文才的长弓尚且只是几分勉强,而今因为内伤,完全地拉开这普通的长弓竟然都有些问题。
推弓之时手腕一抖,王伯满那一箭不出所料地射骗了。
祝英台本是悠然自得,却被草丛之中迎面射来的一箭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地躲开,却发现这箭根本射不中她。但不好的是,这箭划破了小白的后肢,直接让它受到了惊吓惊吓。
一声极大的嘶鸣,几乎震破祝英台的耳膜。相比之下,她更需要躲开小白因为发狂而到处乱踢的蹄子。
小白鬃毛凌乱,反常地和拴着它的缰绳较劲,一直到将脖子磨受伤。
祝英台躲开之后马上便追向面前的草丛,只是风吹草动,什么都看不见了,更何况是要找刚刚偷袭他的、活生生的人。
她满是怒火地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杂草堆前看到一个人。飞快地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禁不住道出声来:“文才兄。”
马文才神情十分自然坦荡:“我听到马嘶鸣的声音,所以赶来了。”
“文才兄,你一个人吗?”
祝英台眉尖的弧度小了几分。
马文才摇头:“还有梁山伯、荀巨伯在校场外找你。”
祝英台点了点头,眉头却偏生微不足见地蹙紧了一分,她下一句却愤愤道:“不知哪个阴险小人偷袭我,要是被我抓到,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马文才侧过身子,眼中幽幽闪过零星笑意,并非畅快的、开心的笑。而是势在必行、尽在掌控之中的满意。
马文才知道这定然是王伯满在捣鬼。他早就发现祝英台没在校场,所以早就到草地找了。
本想晚些现身,但在暗处见王伯满射出一箭未成,杀心越重,在箭弦上搭上三根羽箭,这才走了出来。
却不想那王伯满看他走出来,几乎没有犹豫,只是嘀咕着奇怪几声,便毫不犹豫地也要留下马文才的性命。
可这岂会如他所愿?
冷箭射来时祝英台正背对着王伯满射出箭来的方向,马文才神色一凝,毫不犹豫地拉住祝英台的衣领,干净利落地连躲三箭。
“谢谢你,文才兄。”
祝英台紧紧盯着箭来的方向,一边心有余悸地整了整自己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领。生死之间嘛,这点小细节有什么好计较的。
马文才是早就料到王伯满会找机会暗算祝英台的,是以今日到学馆时便带好了箭囊和长弓,骑术课时顺手将弓箭一起带了过来。
他眼力极好,目光尖锐,捕捉到草丛之间一闪而过的人影,立刻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出。
在他推弓的一瞬间,王伯满也找准机会射出一箭,是以王伯满失去了躲过这支羽箭的机会。
祝英台和王伯满都是在一瞬间同时中箭,王伯满在暗处被射中左肩,而祝英台迅速躲闪,只是划破了右腿。
待马文才走入发出惨叫的草丛时,已空无一人。王伯满已飞快地逃走了。
马文才料想他还没跑远,但现下却并没有十分的必要去直接将他抓回来。
他转身便回到树下,小白已渐渐被祝英台安抚下来,恢复了平静。
马文才沉默地看着祝英台一边倒吸着冷气,扯下布条给腿包扎,一边还要拿出一只手摸着马头的模样。
“文才兄,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祝英台皱着眉,眼中浮着一层泪光。
马文才见她故意咬住下唇克制住吸气的动作,缓缓走近来,心里却蓦然软了几分。他心里的那份不理智的情感还是胜了,忽然一撩衣服下摆,单膝跪地,蹲在祝英台面前。
他夺过祝英台手里的布条,“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扎得这般紧,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马差点伤到自己。”
马文才说到后半句时,便猛地意识到话中的纰漏,又补上一句话:“像这种烈性很大的马受惊后很容易伤主。”
祝英台反驳道:“小白脾气很好,这回是它受了伤才发狂的。”
末了,她自己觉得语气有些重,正觉得不太好意思,却听见马文才说道:“这种西域来的马,很有灵性,只是看起来性情温顺,发了狂却难以制止。”
祝英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此时,马文才已垂目将布条缠在她腿上的伤口上。
祝英台看到最多的是他后背上柔顺披散的墨发,是及腰的长。她有些不大自然,下意识地抽动了下腿,马文才已低声喝止道:“别动。”
祝英台在心底叹出一口气,不觉也埋了埋头。幸好,马文才包扎的手法十分娴熟,几下就收了手站起身来,那伤口处很快就几乎看不见继续溢出的鲜血了。
但坐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祝英台还是要回到校场上。
马文才道:“上马吧。”
祝英台一手抓住鞍鞯,右腿蹬上马镫,但始终无法使出力气上马。
马文才站在一旁,看着她尝试了几遍便转过头来,面颊上隐隐显出红云:“文才兄,可否托我一下?”
马文才愣了一愣,轻轻颔首,伸出右手来拖住她的腰,另一只左手在腰后虚扶着。祝英台总算坐了上来。
小白仿佛也知道自己有错,后腿虽然还流着鲜血,却在祝英台上马时一动也不动,垂着头等着她坐上背部。
祝英台下意识地夹了夹马肚子,右腿就传来更刺激的火燎更甚的疼痛。
马文才走在前面,不知何时已伸出手牵住马脖子上套着的缰绳。
“文才兄,你真好·······”
祝英台的声音蓦然从头顶传来,与白马清脆的马蹄声夹杂在一起,却意外地清晰。
沉寂已久的心仿佛再次为了汹涌澎湃的情感而猛烈跳动,又或者是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许久,马文才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来。
他从未想到自己有时候也会如此木讷,木讷着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应对几乎从未在生命里出现过的情景。
马文才沉默着,耳后却已红了一片,青丝隐隐约约地从后遮挡住耳垂,可祝英台却仍然窥见了。
方才说出那番话,她是真心的,可自己也是觉得错愕的。
心剧烈地冲击着胸腔,祝英台轻轻贴住左胸,缓缓呼出热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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