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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
天香楼临河而起,雕梁画栋,楼内歌舞升平。
歌声婉转,舞姿妖娆。“所谓仙境大抵就是这样了。”纪澄江如是说。
他撩开了低垂的纱幔。映入眼帘的是各色少女曼妙的身姿。楼中可谓是一步一景,有华服女子跳着宫廷舞,有异域舞女跳起胡旋舞。
可他的眼中只有在大厅中央台子上,翩翩而舞的红衣女子。一颦一笑似有万般风情,轻盈舞步仿佛点在人心尖尖上。
绕是谢遥这般的女子都看痴了。那女子的披帛在空中飘动着,她踮脚向谢遥这边舞来,披帛拂过谢遥的脸颊。
她停在了纪澄江面前。“世子爷可真忙,都好久没来看我。”她嘟起樱桃小嘴,撒着娇。
“我这不是刚完成我爹交给我的任务嘛。一忙完就赶过来见你了。”纪澄江柔声哄她。
那女子含笑看着谢遥和商歌。“这二位是?”
“这是我师姐谢遥,我跟你提过的。这位嘛,是我师姐的同伴,商歌。”他一一为她介绍着。他揽过红衣女子的肩,“这是遇淑,我的老相好。”
遇淑向二人行了一礼,靠进了纪澄江怀里。“见过二位大侠。”
“我只是个捉妖师,算不上什么大侠。”谢遥回了个礼。
“我只是她的小白脸,算不上什么大侠。”商歌也学着她做了个动作。
谢遥白了他一眼。“别瞎说。”
遇淑看着他俩,捂唇笑着。
“行了行了,”纪澄江搂着遇淑,朝谢遥二人摆摆手,“你俩自己玩吧,我让遇淑陪我喝酒去了。”
遇淑向他俩轻轻挥了两下手,“祝二位玩得尽兴。”
还真是,见色忘友。
“我们要怎么玩啊?”商歌拉起谢遥的袖口,轻摇着。
“我怎么知道。”她之前又没来过这种地方。
有会看眼色的老鸨扭着腰走来。
“您是更喜欢听曲儿还是更喜欢看舞?”她看着的是商歌。
“看舞吧。”回答的是谢遥。
“我们这边倒是也有男舞伎。我领您去看?”那老鸨谄媚地笑着,她挽过谢遥的胳膊。谢遥倒是没见过男舞伎,她很想见识见识。
商歌不乐意了。“可我想听曲儿也想看舞。我不想看男舞伎。”
“那我找个人领您去看舞娘?”
“我和她是一起的。”听他这话是不想和谢遥分开。
谢遥抬眼对着他,说:“别管他,去看男舞伎。”她往老鸨手中塞了几块银子。
那老鸨笑开了花。“得嘞。”便领着谢遥就往男舞伎那边走去。
商歌咂了一声嘴。跟了上去。
雅室内绕着淡淡的烟雾,是紫檀熏香。雅室中央一位青衣男舞伎舞动着,吹笛和奏琴的乐伎在一边伴奏。
四周摆着小榻,用屏风隔着,有女子倚在略施粉黛的男伎怀里被喂着酒。
“姑娘想要谁来伺候?”老鸨将谢遥领到小塌坐下,拍了拍手,叫来几个男伎。
谢遥抬手随便一点。“就他。”
被点的那个男伎用手绢掩着半张脸,娇羞道:“奴家一定会把姑娘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虚倚在谢遥身边,斟了杯酒,送到她嘴边。
谢遥正要喝,那酒杯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走了。
“她有人伺候了。”商歌面露不悦,捏碎了那只酒杯,酒顺着他的指缝流下,夹着点红。
商歌用另一只手拎起那男伎,将他丢到一边。
他舔了舔手背上的酒渍,有一抹红蹭到了他嘴角。“这酒味道还不错。”
商歌俯下身,为她倾了一杯。他墨发如瀑,几缕长发顽皮地垂落在耳边,些许发尾搔过谢遥脸侧,带来微微的痒意。
商歌一张无辜的少年脸上挂着有些暖味的笑,高挺的鼻梁侧边,那抹艳红的血痕好似要从他唇角飞起,直落在白皙的脸庞上。
“姐姐要不要尝一尝?”他坐到她身侧,将杯沿贴上她的唇。
他学楼中男伎妩媚地笑着,可他只学到了皮毛,那笑像面具挂在他脸上一样,十分违和。只带着一丝媚意。一丝而已。
商歌斜了斜酒杯,谢遥张开了唇。
这酒味道确实不错。
“姐姐还要吗?”商歌弯着他的桃花眼,有一种眉目含情的错觉。他又给她喂了一杯。
她有些迷糊,也许是酒的作用。她甚至没有阻止他叫她姐姐。
不知不觉间,商歌已经和她贴得很近。他只是给她喂着酒,自己却不喝。
谢遥为他斟了一杯酒,抬手贴到他的下巴。商歌微微低头,咬住杯沿,倾斜杯壁,将酒送进自己口中。“我还想喝。”他并没有松开杯沿,带着闷声。
她又倒了一杯,在他眼前晃了晃,最后停在自己嘴边。商歌松开口中的酒杯,那酒杯落到榻上,发出一声响。
谢遥的唇压上杯沿。他又咬上了这只。
谢遥和他四目相对。商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黑沉沉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松开了酒杯,商歌没咬紧,那酒杯晃了一晃,洒出几滴酒来。
他轻笑一声,酒杯刚好落到他手中。杯中酒已见底。
商歌往她怀里靠着,不再给谢遥喂酒了,躺着等谢遥把酒送到他嘴边。
“你现在这个样子,倒真像是小白脸。”谢遥可不会惯着他。
她把身子往后撤了撤,商歌从她怀中滑落。
她笑了两声。
“姐姐好坏。”他嘴角微微下垂,用食指抹着泪,嗔怪道。也不知他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谢遥笑得更欢了。商歌这个样子真的很违和,显得有些滑稽。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商歌学楼中伎子做各种矫揉造作的表情,很是愉悦。
他拙劣地模仿着那些舞伎的举动,一颦一笑仿佛少年郎故作成熟般,却又莫名地显出一丝动人。
舞伎还在乐声中跳着舞。她根本没去看。
谢遥有些醉了。
她已经完全躺在了小榻上。商歌抬起她的头,放在他双膝上。他的双膝很柔软,软得像是没有骨骼。她感觉自己要陷入那柔软之中。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他玩着她的头发,用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松开,又绕起来。
有悠扬的歌声响起。谢遥稍稍清醒了一些。
“姐姐,在榻上躺着多无聊,不如我们出去快活。”他在她耳畔说着,呼出的气打在她耳廓。
有一种蛊惑人,吸食人精气的妖物的即视感。
谢遥晕乎乎的,就这样被他蛊惑了去。
纪澄江被遇淑带到了她的房间。和她华丽的衣着打扮相反,她的房间很是朴素。只有一张挂着白布帘子的榆木床,放着一面长形铜镜的梳妆台,一副桌椅,几个木箱。
“你打算什么时候替我赎身?”遇淑单刀直入。
“我明天回王府拿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就能恢复自由身。”纪澄江坐在房中唯一一把椅子上,喝了口茶。
“谢谢世子。”遇淑眉眼盈盈。她躺到床上,开始畅想未来。“我自己也攒够了钱,够我去游历一趟大江南北了。”
“你一个姑娘家,独自旅行,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纪澄江眉头紧锁,他用指尖点着桌子。
“我可以花钱雇个护卫啊。我都打听好了,有专干这行的。我都订好一位姑娘了。”遇淑语气轻快,脸上溢着笑。
纪澄江缓缓开口:“其实你可以跟我……”
“哎呀呀,我得通知她一声,让她准备准备,这几天就打算出发了。”遇淑并不想让他说那句话。
纪澄江叹了口气。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遇淑的舞了。
他有些难过,虽然别的舞女跳得也不错,但没人能比得上遇淑。
遇淑终于可以离开困住她的天香楼,得到自由,他应该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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