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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红
坤宁宫的宫人连夜闯进了凤弦宫,找到了王瑜。王瑜吞了吞口水,进门禀报,“陛下,皇后娘娘出事了。”
萧暄眉眼一抬,冷着脸,就要往外走。
“陛下,嫔妾跟您一起去。”纪嘉宁扯了扯他的衣袍。
“王瑜,备撵。”又接过蜜桃手上的披风,绕个圈,打个结。月白色的流云披风裹紧了纪嘉宁的孺裙,白嫩的脸蛋宛若桃花般娇美。
凤弦宫门前,龙撵已经停在台阶下了。帝王的轿撵只有除了皇上只有皇后能坐,偏偏门前还只停了龙撵。
纪嘉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瞅着低着头的王保,怎么办事的?
王保垂着眸子,向纪嘉宁使了个眼色。主子,不是奴才的锅,那位不让准备啊。
萧暄见纪嘉宁半晌没有动作,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
龙撵上,纪嘉宁一动不敢动,缩在萧暄的怀里,想起他刚刚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又见他神情不好,就想安慰她。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皇后这胎已经四个月了,太医说怀相很好。但这几年,宫里死去的孩子也不在少数。皇上登基这么多年,也就蓝贵妃生下了大皇子。
皇后这等聪明人,纪嘉宁估摸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结果到了坤宁宫,纪嘉宁就知道自己错了。皇后脸色惨白,半躺在床上。
“皇上,救救孩子,一定有人要害臣妾。”这段时日,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与她从前怀萧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夜里常常被惊醒,孩子都四个月了,却没有多大的动静。
找了江太医把脉,却始终没有查出什么。
知道今天晚上,她吃完饭感觉肚子隐隐不对劲,瞬间就见了红。
萧暄轻抚着她的手,面色阴沉。
江太医在外间写好了方子,赶忙向陛下禀报,“启禀皇上,娘娘忧思过度,梦魇难安,加上饮食不足,这才导致动了胎气。”
江太医额角生汗,诚惶诚恐。这话就等于告诉皇帝,没有人害龙胎,完全是皇后娘娘自己忧思作的。
至于忧思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嘛。张玉珪如今陷在大狱,昨日朝上御史台连奏张玉珪十条罪状,震惊朝野。
蓝贵妃嗤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朝上的事情皇上自有决断,您还是安心养胎吧。”
这话一出,直接就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皇后娘娘为了张家,成天忧思,虐待龙胎,这不是触犯了皇上的逆鳞嘛。
“不是,臣妾没有,皇上,”皇后急切地拉紧了皇上的手,“臣妾是忧心父兄,但绝不会薄待孩子啊。”
“这阵子,你胃口不佳,朕以为是孩子闹腾的。”萧暄失望地拧了拧眉心,“现在,你告诉朕,究竟是孩子闹你,还是张家闹你?”
“皇上。”皇后泪水涟涟,凄凉又无助。皇上此言,无论她怎么说都是把张家架在火上烤,那她虐待龙胎的罪名就逃不过去了。
银绣眼见着主子受委屈,跪在地上哭诉,“皇上,娘娘冤枉啊。这不仅是您的嫡子啊,更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啊。她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她呢。”
萧暄面色缓和,银绣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是啊,皇后娘娘平日里最疼孩子,嫔妾相信娘娘定不是有意的。”庄妃接着劝慰道。
“娘娘与兄长情同手足,如今小张大人落难,娘娘担心也是情有可原的,皇上还是不要怪罪皇后了。”蓝贵妃补了一句,与庄妃悄悄换了个眼神,嘴角勾起。
纪嘉宁悄悄挪了挪脚步,挨着屏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哪是求情啊,一个个的就差把皇后扔火坑里了。她瞥了瞥神态自若的庄妃,庄妃回以微笑。
这笑容让纪嘉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原以为庄妃跟皇后的关系最好,平时不争不抢的,今日却也冒出头了。
“一个个都想把皇后逼死嘛。”太后从慈宁宫赶来,刚进门就听到这些话,心里窝着火,她们张家还没倒呢。
“嫔妾给太后请安。”屋里跪了一地,太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闵姑姑搬来了圆凳放在了床沿边,太后瞪了瞪皇帝,萧暄识趣的站到了一边。
“母后。”太后是她的姑母,有她在,皇后的心安定不少。
“放心,有哀家在,看谁敢动你们母子。”太后轻轻安慰着皇后,看向那些跳梁小丑,眼神犀利,“皇后身体不适,太医开方安胎,皇帝也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歪心思,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逼迫皇后,想干什么?”
“太后息怒,姐妹们也是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庄妃恭顺从容地说着,可不是关心啊,刚刚还劝皇帝呢。
太后瞅着这一屋子的没安好心,哼了哼,帮皇后掖了掖被角,“皇后这胎怀相很好,怎么就突然见红了?江太医,哀家把皇后交给你,你就这么照顾的?”
江太医跪在地上,惶恐不安,“臣有罪。”
太后冷哼一声,问皇帝,“皇后说有人要加害于她,皇帝,你怎么说?”
“儿子明日就让沈哲查。”沈哲是殿前指挥使,统领禁军。沈家又不涉党争,让他来查再好不过了。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了头,“这些天,皇后娘娘要安心养胎,你们就不要来打搅了,都退下。”
“嫔妾告退。”
“淑昭仪留下。”纪嘉宁抬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萧暄也愣了下。
“就是留她说说话,又不会伤了她,瞧你那舍不得的样子。”太后眉眼一挑,讥诮地看着皇帝。
“母后哪里的话,儿子这就去外面候着。”一众宫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银绣和纪嘉宁。
太后转着眼珠细细打量着纪嘉宁,真是有手段,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她端正在玫瑰椅上,“淑昭仪最近过得不错啊。”
纪嘉宁瞬间跪在地上,“都是托娘娘的福,若没有娘娘,就没有嫔妾。”这老太婆找事怎么找到她头上了,她刚刚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纪嘉宁不近腹诽道。
“皇帝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但你要记着,这后宫谁最大。”
“嫔妾不敢忘记,定会谨守本分。”
“你是个好孩子,皇后娘娘怀着龙胎,有时候难免很多事情顾不上,你要帮衬一二。”
这是要拉着她站在皇后身边啊,那岂不就是跟皇上作对。纪嘉宁很清楚自己要依靠谁,太后这话,不是要砸了她的饭碗嘛。
她选择最稳妥的回话,“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但凡娘娘吩咐的,嫔妾莫敢不从。”
翅膀硬了就想自己飞了,还早着呢。太后沉着脸色,“淑昭仪这是要过河拆桥嘛,哀家可还活着呢。”一盏茶贱在桌上,流出片片水渍。
“别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又是怎么进的宫。”
“太后娘娘的恩情,嫔妾永世不忘,只是……。”纪嘉宁心里转个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闵姑姑知道纪嘉宁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太后如此逼迫,只怕会适得其反。闵姑姑朝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脸上阴郁的表情,立刻便缓和了下来,“你看你这丫头,皇帝朝政繁忙,哀家就是想让你跟皇上提个醒,以后多来看看皇后,怎么把你难为成这样了呢。”
是这样嘛。纪嘉宁冷汗直冒,“嫔妾有罪,都是嫔妾会错了意。”
“那就先回去吧,可别让皇帝等着急了。”太后抿了抿口茶,眼底寒光乍现。
“嫔妾遵命。”纪嘉宁颤抖着身子,跛着小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萧暄见她脸色苍白,眉头蹙起,脸上不满的神色越发明显。按捺心中的火气,直接打横抱着纪嘉宁回了凤弦宫。
等外间逐渐安静,皇后颤抖着想要起来,“母后。”
“做什么,好好躺着,”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孙子呢
“母后,你相信我,真的有人要害我。”
张家如今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任谁都清楚皇帝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大厦将倾,太后每日也是忧思深虑,何况皇后。
“哀家知道,皇上会派人去查的。但婉容你要知道,现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大不过你肚子里的这个。”
皇后低下头,“嫔妾知道。”这阵子她确实因为张家的事情胃口不佳,但绝不会因此就动了胎气。她的孩子前三个月一直都很好,怎么偏偏现在有了事情。
太后见她也是真的听了进去,心下稍微宽了宽心。“前朝的事情,你莫要担心,有我在,有你父亲在,张家就垮不了。”
皇后鼻子一酸,眼眶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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