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欢

　　午饭怎么解决还没有着落，乔音书就随便把话题扯到午饭上去，“别管我了，午饭怎么解决？”
　　“午饭……你们想吃什么？”何东问。
　　这个问题把这群人问住了，其实吃什么他们都随便的。
　　正当大家都在想午饭吃什么的时候，傅嚣适时地开口了，“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这么快就走啊，学神，加个微信呗？”何东亮着微信界面，笑着说。
　　傅嚣点头，表示可以。最后，傅嚣将五零一宿舍这群人的微信加了个遍，除了乔音书以外。
　　少年人忘性大，被其他事情一搅和，就将前一秒的事忘个干净。
　　纠结半天，没决定下来。最后，乔音书一群人选择在附近随便一家餐馆解决一下午饭。

　　下午两点多，开始退潮。这个点太阳很是热情，晒得人直冒汗。好在海景不错，并没有让这群少年打退堂鼓。
　　“我服，明明已经是深秋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热！”云楚手里抓着冰过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之后说。
　　何东点头如捣蒜，他手里也拿着瓶冰水，却没喝。他中午吃得太多，现在肚子撑得慌。一口冰水灌下去，怕是会闹肚子。

　　潮汐退去，浪涛涌动。此时，海面是靛蓝色，天空是浅蓝色，空中飞翔的海鸥是雪白色，他们相互交错，勾勒出平和景致。
　　海风阵阵，它拂过海平面，穿过熙攘的人群，奔向边沿城市。
　　沙滩上，原本蜻蜓点水般在海平面试探的海鸥在沙滩歇了脚。它们个头微胖，歪着脑袋，显然是被人喂胖的。滩面上，镶嵌着些贝壳，在骄阳下熠熠生辉。
　　那群少年顶着烈阳，站在沙滩上，看着那相连的海天。彼时，他们不过十六七岁。
　　十七岁，是很美好很轻狂的年纪。

　　青春时期，一堆朋友凑在一块，就算是看风景也会是件有趣的事情。
　　云楚看着飞翔的海鸥，笑着掏出手机，说：“来，拍张照片，纪念我们的十六七岁。”
　　八个少年站于一处，他们勾着肩搭着背，眉眼含着笑。此时一只海鸥飞过，与少年们一起，被圈进框里。
　　乔音书看着照片，笑了声，“不错，阳光，风景，我们，刚刚好。”
　　“我回去就把照片洗出来，人手一份啊，丢了就没有了。”云楚点头，很是赞同乔音书说的话。
　　程凯啧了一声，笑着说：“哪里舍得丢了，我能申请多一份吗？”
　　“不行。”云楚铁面无私地说。

　　乔音书看着这俩人，把心里的事放下，纠结这么多做什么，“时间还早，咱们不玩点儿什么？”
　　“玩，”云楚说，“玩什么，沙滩排球你们会不会玩？”
　　他这话一出，有几个人的脸色立马变了，他们齐笑，然后看向云楚。
　　就知道。
　　“我会，”许盛年在一阵沉默中开了口，“之前，玩过。”
　　闻声，乔音书的目光投向许盛年，他的眼神里有些惊诧，“你不是渝城的吗？”
　　“嗯，之前去南城的时候玩过。”许盛年点头，然后看着乔音书说。

　　沙滩排球，顾名思义，就是排球的一种。
　　因为其他人都不会玩，所以游戏模式从二对二改成一对一。
　　“其实沙滩排球跟普通排球差不多，就是形式上有点不一样。排球玩过吧？”云楚说着，还转头看了眼其他六人。
　　程凯摇头，他说：“没有。”
　　“你中考体考没有考排球？”云楚看他。
　　“没有，我选了篮球。”程凯也看他。
　　云楚笑了声，突然起了点八卦的心思，“那你体考多少分？”
　　“……我日常考满分，统考十二。”
　　“啊，”云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他体育不是很好，“棒。”

　　一对一的沙滩排球开始，许盛年站左边，云楚站右边。
　　乔音书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旗子，他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然后举起右手，说：“开始。”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向下，旗子随着向下。
　　许盛年看了眼乔音书，也不知道是他的视力好还是乔音书站得有点近，许盛年能清晰地看见乔音书右手食指的掌指关节有一颗细小的痣。
　　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乔音书轻轻撇头，看向他。
　　许盛年一愣，即刻收回目光。只因为这一眼，他错过了一颗球。

　　“盛年？”云楚站在球网对面，视线越过球网看着许盛年。
　　“抱歉，”许盛年捡起球，“走神了。”

　　走神了……
　　听到这句话，乔音书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许盛年身上，直到游戏结束。
　　这全程，许盛年能感觉到乔音书的目光。但是他没有抬头去看乔音书，也许是因为自己是暗恋，也许是因为秦泺的事。

　　“盛年，我有点事情找你，”乔音书说，“到那边去。”
　　乔音书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去，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其他人说：“许盛年陪我买点东西，你们先玩。”

　　许盛年跟在乔音书身后，心里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是他看乔音书的眼神太过火了，是他心里的那股喜欢太明显了，还是他的喜欢写在了脸上。
　　许盛年暗自神伤的时候，乔音书已经停下来脚步。他没注意，差点和乔音书撞上。
　　“想什么，这么入迷？”乔音书的声音响在他耳畔，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许盛年垂着眼，他的眼皮很薄，半遮住眼时那种孤独感更甚，“什么也没想。”

　　乔音书微微昂首看着他，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有点琥珀色，“拍个照吧，纪念一下。”
　　“啊？”许盛年心里的设想全跑光了，他有点意外又有点欢喜。
　　“拍照啊，纪念我们一起观海。”乔音书说。
　　许盛年悬着的心放下了，还好乔音书说的不是他想的那些。
　　这么一来，许盛年的心情好多了，连带着眼尾都带着喜悦，“好。”

　　照片背景是波涛翻滚的海面和明丽蔚蓝的天空，还有几道海鸥的残影。而背景的前面，是两个长相养眼的少年。
　　照片左下角写着日期：2023年10月14日。
　　乔音书把这张照片看了两三回，才说：“很好，不用修，我发给你。”
　　许盛年带着点私心杂念，他看着乔音书，迟疑几秒，说：“哥哥，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吧。”
　　“嗯？”乔音书发完照片，抬起头看向许盛年，“好啊。”

　　许盛年调整好手机相机，将眼尾泛着笑意的乔音书圈进框。许盛年的拍照技术一直很好，尤其是在拍乔音书的时候。
　　看这张照片的时候，乔音书不止是眼底带着笑意，就连眉梢也是。他竖起大拇指，说：“给你点个赞，照相技术很不错。”
　　“哥哥喜欢就行。”许盛年也笑，他笑的时候身上那种孤独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音书抬手拍了拍许盛年的肩，说：“你就应该多笑笑，多好看。”
　　许盛年怔愣住，心里那份喜欢如浪涛汹涌翻滚，愈加强烈。他垂眼，眉眼间还是带着点笑，“好。”
　　“走吧，我想玩沙滩排球了。”乔音书嗯了一声，说完转身朝另外六人走去。

　　许盛年落后几步，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这张照片会和假期时在喆东古镇那样，被他做备份，储藏起来。
　　他的私念，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有看备份的那一天，也希望自己能和乔音书一直好下去。
　　做朋友也行。

　　太阳西沉，拖拉着余晖，缓慢靠近地平线。霞光四溢，将天空染成金红。
　　深秋的寒意来得突然，没有预兆。乔音书被风吹的打喷嚏，他拢了拢薄外套，对其他几人说：“走吧，去吃晚饭。吃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走，去吃自助。”程凯早就想好吃什么了，中午路过一家自助餐馆的时候他就惦记着了。
　　乔音书看他，“惦记很久了吧？”
　　“害呀，走吧，几位哥哥哎。”程凯左手搭上云楚的肩，右手搭上何东的肩，嬉皮笑脸道。
　　李河吐槽：“明明你最大，老爱占我们便宜。”
　　程凯笑说：“小事情不足挂齿，走了，自助自助。”

　　晚饭吃完回去，乔音书收到了许盛年的私信。
　　盛年不重来：照片发给你。
　　盛年不重来：没有修过。
　　盛年不重来：［图片］
　　盛年不重来：［回眸一笑.jpg］
　　L：收到。
　　L：［感谢.jpg］
　　L：拍得真好，虽然有点不要脸，但是想当锁屏。
　　L：［乖巧.jpg］
　　盛年不重来：这有什么不要脸的，哥哥本来就好看。
　　盛年不重来：哥哥。
　　盛年不重来：可以聘请当哥哥的摄影师吗？
　　盛年不重来：［怪不好意思的.jpg］
　　L：你说的。
　　L：不许反悔。
　　L：我就不客气了。
　　盛年不重来：我说的，不反悔。

　　乔音书看着界面上最后一条消息，笑了笑。随即，他压制住上扬嘴角。
　　乔音书，你在乐什么？
　　“啧，”乔音书在床上翻了个身，将手机扣在被子上，“睡觉。”
　　只是，这才八点出头，乔音书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爬起来去写日记。

　　2023年10月14日，星期六，晴。
　　今天……烦。
　　偏差，偏差，偏差，我该怎么跟宋女士和乔先生解释？
　　完蛋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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