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去当金丝雀

　　周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邓周束看见了，闻敛在楼下接她，看着她拍夕阳，送她回家。
　　她眨了眨眼“挺美的，我还拍照了”很坦然。
　　邓周束盯着周祈捏着手机的手。
　　情绪不明，但是周祈已经习惯了。
　　她不怎么刻意去揣测邓周束那些隐藏在深处的情绪，既然是有意隐藏，那自己的揣测显然不礼貌，她是这么想的。
　　“喝牛奶了么？”邓周束忽然问。
　　“没，忘了”周祈说。
　　邓周束于是出去端了一杯热的过来。
　　在家里，邓周束大部分时间都穿的运动衫，松松垮垮的袖子耷拉着，时常会让眼前这个男人透露着一点少年感。

　　周祈很顺从的接过来，在家里的时候，邓周束单方面的好她都照单全收了。每次看到邓周束眼睛里那些隐隐的波动在工作的时候，被自己亲手浇灭，她会有一种心脏被刺一下的爽感。

　　她记得昨天她去上班，到晚上那会儿，邓周束打了内部电话让她上去一趟。
　　她不情不愿，一瘸一拐的上去。
　　结果发现邓周束屁事没有，甚至她来了，他头都没有抬一下。
　　周祈就站在旁边等着，她一直很有分寸，但凡是在公司，说的话做的事，从不越界，也尽量不掺杂感情。
　　“今晚想吃什么饭？”可是邓周束偏偏不愿意如她的意，时不时就想要跨过那条界限，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邓总，真没必要这样”周祈说的很坦然，就好像住在邓周束家的人不是她。
　　邓周束也是接得住话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周祈，这么多年再见，你好像变了很多，但有一点没变，致死都想要热烈。”他说的好像很随性，可是周祈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心脏。
　　周祈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话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是她情绪却是肉眼可见的下沉了。
　　她没看他一眼，淡漠的从他身边走过去，说了句“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时间听老板说闲话。”

　　她们的相处模式就这样怪异的持续到现在。
　　邓周束看着周祈把牛奶喝完。
　　“周祈”他喊。
　　“嗯？”周祈也就应，她向来坦荡，爱憎分明，也拎得清场合。
　　“养你当金丝雀，有什么条件”
　　周祈脸上的表情再也不像先前那样藏着掖着了。
　　这次很明显是呆住了。
　　似乎这是一句很难理解的话。

　　【订好酒店，我去给你当金丝雀】
　　【邓周束，你和金丝雀也be了】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段过往：
　　她有一次的微信的状态设置上是Canary——金丝雀的英文。
　　而前一天晚上，她给邓周束发消息说：见你的时候订好酒店，我去当金丝雀。
　　邓周束说谁不来谁是小狗。
　　早上她把微信状态设为Canary之后，邓周束的第一句话是【早上好啊，我的金丝雀】

　　金丝雀这个词在她们之间牵扯着很多的过往，并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词，是青涩回忆里未能实现的一些承诺。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当年没见成的面，没当成的金丝雀，没有去成的烤肉店，还有酒吧，都在五年后像是承诺又像是诅咒一般一一实现。

　　但是五年过了就是过了，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
　　邓周束看着她湿湿的眼眶，伸手将落下来的泪擦去。
　　周祈任由他擦干眼泪，然后看着他。
　　“按字面意思理解，金丝雀只是利益关系对吧”周祈是下意识这么问的，她很讨厌，很讨厌邓周束那些听起来一点都不明确的话，所以她退了又退，从来不把邓周束的话往深了想，只要不是明确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周祈都按邓周束只是在闲暇时光，和她玩玩来处理。
　　“周祈，我不是，，，”
　　“你那么理性的人，做什么都留三分退路，我学乖了，不妄加揣测你的意思，也不高估什么感情”大概是金丝雀这个词的杀伤力太强了，周祈说的很直白，不再是模棱两可的冷嘲热讽，而是赤裸裸将伤疤揭开。
　　她在揭自己的伤疤，那个她以为早就抚平的伤疤。
　　“其实她们都说，我有时候很像你，理性客观”周祈平静的说。
　　“对不起”邓周束说
　　“我在那段过往里，成长了很多”周祈说，她没说没关系，而是说她成长了。
　　邓周束想要去握她手腕的手，在这一瞬间停在了空中。

　　“房子我找到了，明天我会搬出去”周祈最后说。
　　邓周束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沉默的气息让周祈觉得烦躁。
　　眼前的人永远猜不透，她确实不明白，邓周束到底是什么意思，单纯是因为觉得好玩么？
　　如果现在李涵站在她面前说，邓周束做这些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他喜欢你啊，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过去。
　　当初她也是这么想的，邓周束是喜欢她才会监督她学习，情人节给她买小蛋糕，无条件的包容她，承接她的情绪。可是事实证明，邓周束并没有把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单单是因为距离问题，邓周束就轻而易举的把她放弃了。
　　所以她在过往里，给邓周束的这些行为找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不过是邓周束那段闲暇时光里的一个消遣，只是闲来无聊。
　　就像在路边看到一只活泼可爱的野猫，上去挠了挠它的毛，喂了两根火腿肠，坚持了几天，后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谁还会再去给野猫喂火腿肠呢。
　　所以周祈现在依旧这样觉得，邓周束做这些大概是因为觉得有挑战性吧，反正起码现在，说邓周束喜欢她，她全无半分相信。

　　“周祈，你怎么想我呢？”邓周束问，声音平静又带着耐心。
　　周祈觉得这个问题有趣“那应该取决于你怎么做吧”
　　她也变得理性冷静，平淡自持。
　　邓周束点点头。
　　“说实话，觉得自己百口莫辩”邓周束说。
　　周祈点点头，似乎对邓周束的这句话很认同。
　　“你也没怎么变，永远知道自己做到了什么地步，对自己的认知也永远清楚”
　　周祈一直觉得，在邓周束面前，是不存在什么误会的，你要是觉得他不够喜欢你，那就是他确实不够喜欢你，所以不会给你他很喜欢你的错觉，因为他知道，要怎么做可以完全表达他的意思。
　　可是在过往的那一个月里，周祈会怀疑邓周束到底有多喜欢她。她感受的到邓周束时不时的距离感。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很明显的暗示。
　　她是一个消遣。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百口莫辩这个词的时候，周祈却忽然觉得难受。
　　是默认了么？
　　他没什么好辩驳的，一切就是她感受到的那个样子。

　　“邓总如果没什么事，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面这样叫过邓周束了，每次这样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会被瞬间拉远，像是在提醒邓周束，她们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也像是在提醒自己，过往就是过往，现在大家都不要越界。

　　这晚，注定无眠，于是她坐起来，看着外面的风景。
　　邓周束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很小的灯，无尽夏就长在灯下，一簇一簇的开着，让人觉得灿烂。
　　她上网去搜过，这花她几年前见过，就是在认识邓周束的那段时光，她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花，只觉得好看，每次路过都会分享给他。
　　【邓周束，这花好好看】
　　【最近好像有暴雨，不知道路边的话会不会全落了】
　　【邓周束。花还活着】
　　【邓周束，这花可真灿烂啊】

　　她会问自己，邓周束院子里的无尽夏和自己有关系么？那个叫橘绿时的酒吧和自己有关系么？
　　但是答案基本都是否定的，邓周束太难猜了，她宁愿相信，这些都不过是巧合，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因为那短暂的一个月，放弃什么呢。理智的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明白自己在抉择时，应该怎么才能选出适合自己的路，
　　她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大部分可以想通，而这些都不过是因为，她成为了和邓周束一样的人。
　　第二天早上是王治开车来接的她。
　　她确实是有些行动不便，但是不太好意思去麻烦闻敛，毕竟人家也得上班，其实她给王治发消息的时候，也有些忐忑，毕竟他明天过来，就会发现自己住在一个男人的大别墅里。
　　别说是王治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被包养了。
　　但是她确实想快点搬出去。
　　王治来的时候，邓周束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王治进来他立刻站起来，主人招待客人的姿态，介绍自己是周祈的朋友。
　　“您是周祈的？”
　　“小祈怎么介绍我的？”王治也是人精，大概是发现了端倪，并不立刻表明身份
　　“她没和我细说”
　　“那你就去问她吧”
　　王治说完也没多问，帮周祈收拾好东西，把她扶到车上。
　　“谢谢邓先生这几天的照顾，我带小祈回去了”
　　邓周束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最后的目光是落在周祈身上的。

　　“这就是你那个前男友？”王治问。
　　“怎么看出来的？”
　　“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吧”王治说。
　　周祈撇了撇嘴。
　　“顶头上司？”
　　“不是，最大股东”
　　“嚯”
　　“那要不复合试试，别的不说，先把家产骗过来”
　　周祈无语的看了王治一眼。
　　“这种事，反正你自己解决，你还年轻，做什么选择，都看你自己”王治沉稳的说。“但是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我们坚决不做”
　　“那当然啦”
　　周祈新公寓就在公司附近，刚好有一个房客最近退房了，她才捡了个漏。
　　王治帮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才走。
　　她自己一个人看着陌生的环境，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然后就和李涵打了电话，约了这周末一起出去喝酒。
　　周祈觉得自己是真的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最近的情绪波动有点大，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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