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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赵南嘉回到驿馆,刚进屋,赵攸宁便迎上来:“公主,两天前咱们定的那些丝绸,绸缎庄子派人送过来了,人在后面院子里等着,要不要去验验货?”
丝绸?验货?
赵南嘉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是元蓉记附近那家的吗?”
“不是。”赵攸宁微笑,“公主记糊涂了,元蓉记附近哪有什么绸缎庄。是东南边,灌汤包子边上那家。”
“我知道了。”赵南嘉听出姐姐的暗示,走向后院,见到数名绸缎庄伙计。她看了几眼送过来的上好丝绸,压低声音询问其中一人:“宁王怎么交代的你们?”
他认真回答:“任凭公主差遣。”
赵南嘉一点头:“那好,麻烦各位帮我调查一下,元蓉记掌柜三娘,我想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
“回公主,三娘是陈国人,私下里已被查过多次。她的丈夫早亡,只有一双儿女养在乡下。”
“养在乡下,这倒是不错...辛苦你们去一趟,将相关的人全部看管起来。记好,一定要善待。”赵南嘉仔细叮嘱,“还有告诉那些人,三娘是陈国细作的身份已经暴露,你奉命来保护他们的安全。期间不能让他们和三娘有任何联系,明白吗?”
“属下明白。”
“好。”赵南嘉拿起一块素白的绸缎,转身递给赵攸宁,笑道,“这块料子好,我想拿它做新衣裳!”
“嗯,这块不错。”赵攸宁仔细瞧了瞧,又说,“公主,绸缎庄的这几位伙计送一趟东西辛苦了,不妨多给他们些银钱。”
“红苕。”赵南嘉又唤来一名侍女,吩咐道,“到我房间里多拿点钱来。”
红苕按照要求取到银钱,送给这些“绸缎庄伙计”。他们连声道谢,告辞离开。
赵南嘉与赵攸宁一并返回房间,赵攸宁关好门,仔仔细细地打量赵南嘉:“你平安回来就好。你独自去见闻皇后,这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的计策太危险,我一直担心。”
“姐姐,”赵南嘉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儿,粉白的裙摆微微飘动,像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她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吗?你妹妹我,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就说动闻皇后。还有,宁王每日下早朝都会给皇后请安,有他在场,就算我说错话了,也能帮我圆回来的。”
赵攸宁轻掐她的脸颊:“你啊,就这么信他?”
“阿鹤嘛,不是外人。”赵南嘉嘻嘻地笑,“等拿到了筹码,我们在陈国细作那边,就能反客为主了。”
“嗯。”赵攸宁叹了一口气,神情认真起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赌场。”
赵南嘉对赵攸宁撒了谎,她说,三娘让她明日去赌场见琅琊郡王。其实琅琊郡王去赌场这件事,完完全全来源于她前世的记忆。
青山关一带尽是黄沙,远不及长安繁华。李昕又好赌,仗着家中有御赐的丹书铁券,就算在京城,行为也不加收敛,第一天就去了城中最大的赌坊。
燕国皇帝在李昕幼时,为他和金乡县主赐婚。金乡县主出身皇族,一直瞧不上他,借机要取消婚约。李昕想攀这根高枝,借着缓和关系的名义,邀请她去齐云观游玩。
本来这件事和赵攸宁无关,但是金乡县主找到了赵攸宁,请她陪自己一起去齐云观。赵攸宁和金乡县主不熟,当即回绝。
金乡县主没有放弃,而是说:“琅琊郡王品行不端,可陛下未发迹前,曾与那老郡王做结义兄弟,特赐丹书铁券,后代子孙能免除一切刑罚。京城里的这些人,多多少少会给琅琊郡王面子,就连陛下也要我嫁他。
“他这次请我去齐云观,一定不怀好意。我知陈国公主心善正直,才想请公主和我一起。”
就是这段话,使得赵攸宁改变心意,答应了金乡县主。结果就是金乡县主爽约,赵攸宁遇到了匪徒和李昕。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闻皇后因为海棠玉佩的误会,早想让赵攸宁离开长安。金乡县主的婚约作废,赵攸宁嫁了琅琊郡王。
一场卑鄙至极的把戏。
赵南嘉不会再让赵攸宁受这样的委屈,什么皇室贵女,什么丹书铁券,她只要血债血偿。
赵南嘉更不想让赵攸宁见到李昕,虽然她姐姐什么都不知道,但想到姐姐和那个渣滓出现在同一地点,心里止不住地恶心。
他不配。
赵攸宁看出她的不情愿,说道:“圆圆,明天还是让我跟你去吧。”
赵南嘉摇摇头:“不用,我今日连皇宫都敢自己去。”
“赌场里面鱼龙混杂。”赵攸宁细长的柳叶眉渐渐拧起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可听说了,琅琊郡王不是什么好人。”
赵南嘉注视赵攸宁,她的姐姐一直是这样,极少考虑自己的处境,只知道尽力去保护他人。不然金乡县主三言两语,怎能骗得陈国公主一无所有。
赵南嘉忽然笑了。
她笑她好愚蠢的善良。
赵攸宁心意已决,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对琅琊郡王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她隐隐觉得,琅琊郡王在很久以前伤害过自己的妹妹。
她不能让赵南嘉一个人去见他。
姐妹两人在此刻同时沉默,她们清楚彼此的脾性,谁也不肯退步。
赵南嘉不喜欢和姐姐这样僵持,她又撒谎:“明日我叫了宁王。”
“你没有!”赵攸宁戳破她拙劣的谎言,毫不留情。她愠怒道,“圆圆,我是你姐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承担,而不是你自己独自去面对,一个人揽下全部责任。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脆弱,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赵南嘉很少听赵攸宁用如此倔强的语气,上次还是在琅琊王府的时候。当时姐姐病得重了,李昕特意请了一位大夫来看诊。当然,他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想知道赵攸宁什么时候死。
他没有娶到金乡县主,却选择去恨赵攸宁,将一切错误归咎于一个无辜女子身上,以此否认自己的卑劣与无能。
那会儿赵南嘉守在赵攸宁身边,听大夫说姐姐已经病入膏肓,至多半个月的期限。她难过得不知所措,但姐姐却倔强地说:“圆圆不必伤心,我自己的生死,我自己决定。”
赵南嘉望着面前的赵攸宁,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里的那个姐姐。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针扎般的难过,别过脸,不让赵攸宁看她的狼狈。
赵攸宁觉察到赵南嘉情绪的变化,声音放轻,小心翼翼地问:“圆圆?”
“明天......”赵南嘉嘴角向上,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明天我们一起,一起去吧。”
她让步了,选择相信与尊重姐姐的意愿。
赵攸宁不知道赵南嘉为什么伤心,有些笨拙地哄妹妹:“你从皇宫回来,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好。”她笑了笑,“挂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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