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之红

　　这么久接触过来，朱绛也真切明白卢米埃早先为什么跟他吐槽老孙头的倔脾气。自知拗不过对方，朱绛也只能乖乖躺在操作台上，任由老孙头摆弄。

　　“先给你换个义眼，你之前那个民用款实在是不够用，而且还是个早就淘汰的玩意儿。”老孙头扯过仪器，给朱绛注射一阵麻醉剂，“老实说，一个民用款义眼还带个热成像仪，我都怀疑设计的人是不是专门为了抓偷情的。”

　　嘴上一直碎碎念，但手上功夫非常到位，老孙头一边操作仪器，一边用手上的外接多功能设备取下了朱绛原本的义眼。

　　失去义眼的朱绛并没有彻底失去对周围的感知，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大脑现在能够将感知到的情况解析构建成模糊的画面。虽然只能看到简要的轮廓，但是老孙头的一举一动却非常清晰地呈现在朱绛的脑海中。

　　知道朱绛打了麻醉剂也睡不着的老孙头继续唠叨着：
　　“只要在索多玛，无论是ABO中的任何人，自出生以来就会在体内植入义体，除了本身的身体素质外，谁拥有更好的义体，谁就能够在战斗中拥有更大的优势。当然，这个一般只针对A型和B型，至于Omega嘛……”

　　“当个花瓶就行了。”

　　“花瓶？”

　　经过调试重见光明的朱绛不明就里地应声问道：
　　“我们劣化O型就不提了，难道正常O型也不行？”

　　“Omega身体素质本就不如Alpha和Beta，而且义体的适应能力也不如。好在O型脑子好使，文职工作还是能做的。不过在索多玛，谁枪杆子硬谁说话硬气，要不然为什么联合体评议会里A型占了绝大多数，B型和O型象征性有那么一点席位。”

　　老孙头说的事情对于朱绛而言，完全是前所未闻。不论是在福利院，还是到社会上打拼，朱绛对这些概念知之甚少，哪怕新闻里偶尔提及，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留下印象。

　　“如果O型都不擅长战斗，那三爷……”

　　“他做协调统筹更多，很少会直接参与战斗。”老孙头检查完朱绛新义眼的情况后，中断了当前的话题，转而说道，“你现在这个义眼虽然也是二手货，也比你之前的好上一大截。现在除了热成像仪之外，还有扫描仪和射击辅助器，这样你使用手枪或者飞刀的时，会比以前更舒服些。”

　　“好了，你去试试吧，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心知老孙头脾气古怪，时常有些话只说一半，但刚刚闲聊的内容还是在朱绛心里留下遐想。也许老孙头只是想侧面表达一个O型想在战斗上出成绩很难，但他还是为朱绛更换了新的义眼，甚至还贴心地将眼瞳颜色更换成了红色。

　　一边向空场走去，一边打开义眼扫描仪，朱绛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视线所过之处，只要是电子设备都能看到其具体参数型号的数据，同时也能通过扫描仪查看个人外部义体的数据，只要在扫描仪数据库里的义体，都能够在第一时间传递至朱绛的管理义体中进行分析。

　　“怪不得孙叔说谁有更好的义体谁在战斗中就更占优势，我只换了个义眼，就能够看到这么多信息，要是能有更好的义体，那岂不是……”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古怪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朱绛晃晃脑袋，甩开杂念径直走到靶子前。
　　“这里的靶子只有固定靶，移动靶看来还是得在空间里练习。不过先试试面对固定靶效果如何吧。”

　　夜枭-12冰凉的枪柄轻微刺激着朱绛的神经，他单手举起手枪瞄准左侧第一个靶子，凝神屏息，全神贯注依次射击每一个靶子。最后一声枪响渐渐散去，朱绛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握枪的手。

　　“哎呀，小朱你在练习啊。”

　　和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朱绛回头就看到老陈笑呵呵地站在那里，边说边鼓掌。

　　“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陈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

　　老陈轻轻摆手示意朱绛不要紧张，而后他凑到靶子跟前，挨个看了过去。当他清点完所有的靶子，目光闪烁地望向朱绛，由衷地赞叹道：
　　“小朱，干得不错啊，我听说你才跟小卢学本事，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了。七个靶子一共六十三环，这水平可以啊。小卢当年学射击的时候也没你上手这么快，要我说小朱你指不定是个天才哩。”

　　饶是朱绛做花郎练就了一副厚脸皮此时也架不住有些羞赧，老陈的夸赞让他不免有些面红耳赤。殊不知朱绛却是借助了空间，经过了大量练习后，才有这种水平。且不说朱绛一开始那惨不忍睹的射击能力，更遑论去和卢米埃相比了。

　　好说歹说总算熬到老陈离开，朱绛还没喘口气，若昂又冒了出来。好在金发雀斑的大男孩只是给朱绛递了一杯冰凉的气泡水，并没有趁机调侃他。

　　“这是卢米埃哥哥最喜欢的气泡水，微甜没有酒精，下城区最风靡的怪跳蛙气泡水。”

　　失笑着接过气泡水，朱绛躁动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他啜饮着气泡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在喝气泡水，其实感觉还挺新奇的。”

　　“是啊，卢米埃哥哥不太喝酒，或者说不太喜欢酒精。当然他不管别人啦，就是自己不喜欢。”

　　若昂领着朱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掰着指头对朱绛说：
　　“卢米埃哥哥对谁都很好，特别是劣化O型，能帮忙都会尽量帮忙。为这事儿孙叔没少数落他，不过三爷倒是很好，原则上不会干涉卢米埃哥哥的行为，毕竟赤红疾风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被压迫的劣化O型和B型。”

　　“那你加入了吗？”

　　“是啊，虽然我不太会战斗，但是留在酒吧帮他们做后勤就已经很满足了。”若昂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眯着眼，盯着头顶的人工太阳，“看到朱哥你能跟着卢米埃哥哥学习战斗技能，我真的很高兴，这样他就不用一直孤身一人独自战斗了。”

　　听闻若昂的话，朱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注意到朱绛的沉默，若昂左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语气轻快地说：
　　“其实你对卢米埃哥哥有好感对吧。”

　　这不仅是既定事实，而且在同型之间，朱绛也没必要隐瞒情绪，他能通过接触，感受到若昂并无恶意。

　　“他就像是有些小说里的‘骑士’，总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但却又常常孤身一人挑战着很多事情。若要说他一个人战斗也不准确，只是我总觉得抛开外在的那些情绪后，总会让我觉得他很寂寥。”

　　“我曾经试着想要走进他的世界，但……”

　　朱绛头一次在金发的开朗男孩脸上见到苦涩与感伤的神情，同为劣化O型，他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情。反手握住若昂的手，朱绛不禁自忖，他对于卢米埃的情绪究竟是如何的呢？

　　救命之恩？过去理想作祟？亦或者是发情期后留下的旖旎幻想？

　　一时间，朱绛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兀出现的声音惊得朱绛与若昂皆是一颤，说私房话时正主忽然现身，这让两人惊诧又无奈地结束话题。

　　“那我先回去忙了，朱哥拜拜。”

　　若昂第一时间起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只留下摇头苦笑的朱绛眼瞅着卢米埃坐在他身边。

　　“刚刚在练习吗？”

　　一眼就看到靶子上有中弹的痕迹，卢米埃倒是很高兴朱绛很勤奋地在练习。无论O型是否能够适应战斗，卢米埃都很愿意教朱绛相关的技巧，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愿意帮助劣化O型，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嗯，正好没有其他事情，就过来试试。”朱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心绪纷乱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卢米埃神情的变化。

　　“这是？”

　　经验老道的卢米埃稍微扫了一眼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发觉靶子上所有环数加起来非常接近满环，脸色变得慎重的卢米埃冷不丁地问朱绛：
　　“你是逐次射击还是连续射击？”

　　“啊？是连续的，怎么……”

　　话音未落，朱绛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他倍感忐忑，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卢米埃。毕竟只过了一天，甚至这一轮还是朱绛刚开始练习射击留下的痕迹。从昨天惨不忍睹的命中率到今天几乎接近满环的好成绩，完全不可能瞒得过卢米埃。

　　【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芯片？可是昨天我也没有这样成功，怎么办？】

　　“很好，不过不要骄傲，还是要继续练习。”

　　正在朱绛内心天人交战时，卢米埃温暖的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肩头。

　　感受着不属于他的体温，朱绛心情复杂同时如释重负地听卢米埃和煦地笑道：
　　“练习毕竟不同于实战，你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安定的环境。继续保持手感，过几天我带你去试试移动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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