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革面，重新做攻

　　莫寻紧紧闭上眼，呼吸困难般深吸一大口气，再缓慢地一点点吐出。

　　他放在膝上的右手按压在心口，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强烈的心疼的感觉——陌生的闷痛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密密麻麻传递向全身。莫寻不禁想，陆盛当时该有多疼呢？他又是带着怎样的伤痛和心情离开那间房间，冒着彻夜未停的漫天风雪开车离开的呢？

　　莫寻迫切地产生了见他一面的冲动，就算是隔着屏幕也好。他催促道：“杨哥，麻烦开快一点。”

　　“啊？啊，行。”杨森一以为他是累了，想赶快回酒店休息，立刻提了些速度，“就快到了。”

　　夏梦作为女孩子对细微情绪的感知更敏锐，她有些担忧地偷偷看了眼车内后视镜，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莫寻正在低头玩手机，表情认真专注，时而蹙眉，时而松缓带笑。夏梦一下子就安心了。

　　她敢打包票，这铁定是在谈恋爱，表情变化才能这么丰富。

　　莫寻打定主意回去就给陆盛发消息先问他睡了没，再决定要不要打电话，以免扰了他清梦。但是他忍不住想找点事做，而且最好是和陆盛相关的事情。莫寻先是打开了微信的历史聊天记录，还没翻两页，就被自己曾经发的那些话气到，面无表情地退出去，打开了最近都没怎么搭理过的微博。

　　他无视了猜测他和陆盛关系的爆满的私信，省得看到些恶意私信影响心情，径直点进搜索栏，搜索ml。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无意中揭掉了马甲，还是因为两个人最近都黏在一起没时间关注微博，陆盛的这个小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新的内容，上一条还是转发的他确定参演《江山谋》的微博。

　　不过日理万机的陆总显然是忘记了清理之前的微博还有他的关注列表。莫寻做这种事熟练得很，他顺藤摸瓜，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疑似陆盛小号的账号。这些账号的特点很鲜明，昵称普遍是新意匮乏的陆盛和他名字的缩写随机排列组合，同时还兼顾有钱和骂人凶这两个特点。

　　莫寻只看那些和他黑粉对骂的微博就能轻松判断出哪些是陆盛本尊，哪些是他找了嘴替，替他全天不间断跟人对线。莫寻一想到那位精英范儿十足的刘特助被陆盛盯着，在微博上和他的黑粉对线，双方同时气得血压升高，就觉得好笑。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莫寻意犹未尽地停下刷微博的动作的时候，心情已经重归于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到了。”杨森一停好车，招呼他和夏梦下车，“都三点多了，明天上午休息，快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开车走夜路需要集中精神，现在一到地方困意就上来了，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打了个哈欠。

　　莫寻顺手关注了ml，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推门下车。从开了暖气的车里出来，清寒夜风一吹，莫寻最后一点睡意也没了。

　　夏梦见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忙将外套递给他：“莫哥，衣服。”

　　“谢谢。”莫寻接过，不等他披上，后方紧跟着停下另一辆车，车灯晃得人一阵眼花。

　　莫寻打眼一扫，认出了这是白月清经纪人的车，他直觉不妙，外套都没穿就要走：“快走。”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或者说白月清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一路小跑着过来，声音带着让人能够轻易察觉的虚弱：“莫哥，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莫寻脸都黑了。

　　在指不定哪里就埋伏着记者的酒店门口整这么一出，没误会都要有误会了。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要这样拉他下水？

　　莫寻全当没听见，转身就走，但是他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赶紧逃，白月清就已经跑了过来，然后——

　　“啊！”

　　清秀精致的少年脚下一滑，杏眼惊慌，眼见着就要径直摔倒前方身姿挺拔的青年的背上，莫寻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身手比当初救人的时候还要敏捷。

　　他侧身一闪，完美闪避开来自主角受的逢人必摔被动技能，还不忘记拽过旁边没反应过来的杨森一，一个等量置换，白月清就摔到了杨森一身上。

　　杨森一不是健身达人，又不像普遍八块腹肌的主角攻和一众男配一样有buff加成，禁不住这股被一个大活人冲击的力道，腾腾腾后退几步，扑通坐到了地上。白月清没被人接住，但是好在有个缓冲，没有脸朝地摔下去。

　　地上坐着的两个人齐齐仰着头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一身斯文白衬衫，长身玉立面容温雅的青年，白月清甚至忘记了呼痛。不止他们，夏梦和着急忙慌赶过来的齐磊也被他这波操作整得傻眼了。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操作？

　　狗看了都得摇摇头。

　　莫寻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确保就算被埋伏的记者拍到也不给人留下任何可以瞎编乱造的想象空间。他看向已经懵了的某位全职金牌经纪人，弯腰，伸出手，低声道：“辛苦杨哥了，回头给您多放几天假。带薪。”

　　他声音不大，除了某位替身经纪人和离得近的白月清，任谁也想不到他用真挚歉意的表情说出了这种话。

　　面对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杨森一可耻的被带薪休假迷了眼，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后迅速松开。他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回以假笑：“不辛苦，命苦。”

　　还坐在地上摔得更惨的白月清：……

　　他现在合理怀疑，莫寻一定是伤到了脑袋，才会这么冷漠的对待他。

　　齐磊突然反应过来自家艺人还在地上坐着，神色一变，三两步上前：“小清！你怎么样？！”

　　白月清……白月清委屈到一半，被莫寻和他经纪人当着他的面进行的赤.裸.裸.交易给震惊到，虽然眼圈红了一半，但是金豆豆反正是掉不出来了。

　　“我刚出院，实在是承受不住白先生的重量，要感谢就感谢我的经纪人舍己为人吧，不然这一跤摔下去，肯定会影响到明天的拍摄。至于有没有误会，我觉得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莫寻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先发制人道，“夜路黑，走路烦请看路，不然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杨哥，小梦，走了。”

　　莫寻拉杨森一帮白月清挡了一下，就是怕他摔狠了碰瓷。他可还记得主角受身娇体弱的设定。

　　现在这样，既让他吃到苦头，但是又不至于影响剧组进度，也不算完全站到了主角的对立面的程度就刚刚好。而且细究起来，这也算是又救了他一次——虽然没完全救就是了。

　　这下不止莫寻，连光荣负伤的杨森一都觉得晦气，三个人走得飞开，跟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白月清被齐磊扶起来，下午淋了雨，又吹了冷风，他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随着痛觉蔓延，他还是没忍住红了眼：“莫哥是真的不想理我了……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齐磊不忍心见他这样，愤愤不平地安抚道：“乖，小清，你别多想。你什么都没做错，莫名其妙的是他们。我们又没求着他救你。而且他之前对你……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态度不一般，现在突然冷淡，可能是觉得这样你就会更在意他也说不定。”

　　白月清含泪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珠：“……不管怎么样，莫哥……莫前辈确实救过我。这份恩情我记着，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的。”

　　齐磊叹息，却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就你这性格，在这个圈子里……唉。算了，这样也好。都随你。”

　　白月清没说出口的是他有种预感，莫寻是真的想要离他远远的，而不是在欲擒故纵。

　　莫寻有一双很漂亮很深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以前会倒映着他的身影，温柔坚定地鼓励他。但是今天，一直到刚才，那双眼睛都没有在他身上多加停留。就算是看着他，里面也没有多余的温度。

　　白月清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但他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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