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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浊气泡汤罩白衣
和无法说出指定内容的缚言咒不同,禁言咒一下,中咒者的嘴巴会被定住,连一声都吭不出来。这小药材竟有破咒之能,倒是大大地出乎了丰之的意料。
考虑到这地方处处都有人监视,丰之食指轻抬,又给千实下了一道禁言咒。
千实喉咙被熟悉地一哽,嘴巴又闭得紧紧的。她狠狠地瞪着丰之,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这简直是太过分了。尤其看到丰之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千实就更愤怒了——他明明可以让自己避开相柳的口水的!
千实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什么带她来考试,什么带她走捷径,都是骗人的!这人带着她莫名其妙闪现到一头臭凶兽的肚子里,害得她浑身臭烘烘的,如今,连让她呐喊发泄一下都不许,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无视千实愤恨的眼神,丰之将自己的衣袖挽了挽,走向千实。他的步伐之从容,眼神之严肃,让怒火中烧的千实一下子偃旗息鼓。
千实气弱地移开视线,并感到一阵不安。就在千实以为丰之要揍她的时候,丰之皱着眉伸出了两根手指,拎着千实的后领子飞到了一条小溪的上空,无视千实惊恐的眼神,丰之两指一松,扑通一声,千实就掉进了小溪里。
清凉的溪水将她身上的气味冲淡了一些,也将她的理智稍稍回拢。这是要让她洗澡?千实一愣,随即意识到,不行!这里到处都是镜子,师父他们是可以通过衍镜来观察镜渊内的一举一动的,她在这里洗澡,旁边看似只有丰之一个人,实际上是有好几个人!
被围观洗澡,那她还不如就这么臭着,千实悲壮地想。这时,一块巨大的白色布匹朝她的头顶飞来,千实抬头,那白色布匹已自上而下罩住了她,而布料上面的花纹正是千实所熟悉的。
这是丰之衣裳上面的花纹。
白色的布匹像一张面饼似的,越撑越大。渐渐地,这块布匹就像罩子一样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底边的布料甚至还长长地垂在水底下,将水下的风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罩子外传来丰之的声音:“你在这里好好洗,我去去就回。”
被丰之的衣服罩着,周围的空气弥漫着熟悉的清冷气息,千实出了一会儿神,开始动手解衣清洗身体。
“这万石倒是个正人君子。”息华在衍镜前松了口气,把她的两位师兄叫回来,道:“不用避着了,万石用衣服把千实给罩起来了,呃……”说着说着,息华不由有些迟疑,万石?千实?这两人名字连起来怎么怪怪的?
青迟盯着衍镜内那个像个大包子一样的罩子,面色不善。事实上,自从听了小参一问三不知的汇报后,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息华牵了他的手,安抚道:“有什么事,等千实出来再说。横竖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说到这,息华其实还想说,纵然旁人有什么异心,有她在,也别想翻出浪来。可她转念一想,这其中的人是否包括千实呢?
直觉的,息华不太愿意将千实归为“有异心的人”,顿了顿,她便将这话咽下了。
青迟勉强点了点头,身后的青逾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微微笑了笑,转移了视线。
而千实洗着洗着,终于察觉到了这溪水的不对劲——这溪水越洗越热,跟温泉似的,舒服得她四肢都展开了。虽然这时的幻境还处于夏季,可千实没有法力傍身,刚入溪水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凉的,洗得久了,说不定会得风寒。
真是……体贴啊,要不是身上那股气味还是没有散去,千实就要原谅丰之了。她泄气地闻着身上腥臭的气味,脑中快速闪过各种奇珍异草,想着哪种最能除臭。
思索间,千实听到外面的动静,猜是丰之回来了。
他果然是去去就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他就扛着另一头巨兽回来了。千实之所以知道是巨兽,是因为丰之把那头凶兽放在地上后,他那边的地面明显震了一震。震感传到她这里,化作数道温热的涟漪,一阵阵地荡在她的肌肤上。
她听到丰之对她说话:“上来吧,相柳的臭味,再洗一百次也洗不掉。”
不得不说,丰之说的是对的。相柳的臭简直比腌料还厉害,即使千实很快就被扔到溪水里洗澡,相柳的气味还是渗进了千实的肌理。无论她怎么擦洗,那气味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地扒在她的身上。她这一遭,算是倒了大霉了。
千实把头埋进水里,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里面的人没有动静,外面的人顿了顿,又道:“我有个医侍,最善疑难杂症,你出来,我叫他给你治好。”
“哟,家世好还会哄人。”息华看得津津有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瓜子。
这句话显然把千实哄到了,她三两下穿好了衣服从罩子里钻出来,激动地问:“此话当真?”
很好,第二次破了他的禁言咒。丰之咬牙切齿道:“当然,只要你听话。”
每天都在丰之的淫威之下,她什么时候不听话了?千实心里嘀嘀咕咕地上了岸,目光瞥见丰之上身只穿了一件里衣,微风拂过,隐隐勾勒出里面的肌肉线条,轮廓甚是美观。千实心中高速默念“我是仙门正道我是仙门正道我是仙门正道”,而后将目光转移到丰之递给她的储灵袋上,她微微有些惊讶,假装漫不经心地指着地上的凶兽问:“那这只算你的?”
丰之道:“对。”
丰之给她的储灵袋里装的是相柳。
也就是说,捉相柳的功劳要算在千实头上。千实有点意外,因为单从外表上看,相柳看上去要更凶残一些,等级会更高些,相应的,抓到它的人名次就会更靠前。大魔头竟会让她的名次排在他前面?
丰之正在烘干他的外衣,千实颠了颠手里的储灵袋,再没有闲心去想怎么烘干她身上的湿衣服和丰之那诱人的身材。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相柳中拳的时候,她和丰之都在相柳的肚子里,没人看到是谁出的手,虽然如今丰之把功劳归在她的身上,可师父和息华会相信这是她抓的吗?
那必然是不信的。
衍镜前,息华捧着瓜子啧啧道:“想不到,千实竟被这样厉害的人物追求,还把抓相柳的功劳算给她,我要是千实,早答应了。”
青迟对千实严厉的目光转移到了息华身上。
“咳,我说的是千实,和我无关。”
目光转为幽怨。
“哎呀,弱水三千,我只喝你这一瓢。”
目光转为羞涩。
青逾:“……”
息华其实很少说情话,就这么几个来回,她的脸渐渐染上了红晕。两人无视青逾离去的背影,情意绵绵地对视着,宛若初次互诉衷肠的小情侣,刺激得角落里的小芜无措地抱住了自己。
怎么办,她也好想出去。
凶兽已抓,丰之烘干了千实身上的衣服,就点燃了结束考试的烟花。立时,有深泽弟子捂着鼻子,憋着气将丰之和千实从镜渊里接出来。
“恭喜二位通过了第一轮的测验。”息华笑着收了两人的储灵袋。
千实无地自容。息华虽然笑得温和,对她说话带却着鼻音,明显是在闭气。而她的师伯青逾则远远地站着,未敢靠近。千实向来被师伯多有嫌弃,此番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位师伯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情绪,令千实更不自在了。
她的脸涨的通红,弱弱地问:“可以让我还住在瑞草园吗?”
息华爽快点头:“自然可以。”
丰之道:“我也去瑞草园。”
息华立刻道:“可。”然后大手一挥,用着鼻音霸气十足道:“送两位去瑞草园休息,现在,立刻,马上。”
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周围的花草就都要枯萎了。左右瑞草园里的草木命硬,她又喜欢千实,霍霍一点花草不算什么。
千实十分有自知之明,也不用别人给她指路,一路低着头朝瑞草园的方向小跑而去。丰之则目光沉沉地看了息华两眼,便在弟子的指引下离开了。
送走两人,青逾不高兴了:“不是说不和我抢吗?”
息华优雅地抢救着奄奄一息的花草树木,一脸无辜道:“这能怪我吗?人家自己开口要去瑞草园的。唉,师兄你是不知道,小伙子的表情可诚恳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青逾被气得哭笑不得,他可没瞧出万石那张冰山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他朝息华丢了一颗糖,哼声道:“我可没看出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息华接过,打开糖纸,发现是玫瑰糖,瞬间心情极好。她反手把储灵袋丢给青逾:“这是千实和万石抓的灵兽,三年内都不要再使用这个袋子,现在它散发的气息,已经不符合我们深泽神殿的气质了。”
青逾一把接过,这储灵袋果然有一股腥臭之气,一阵一阵地从袋口里散发出来,上面已经用了一朵黑色的五瓣小花做了标记。他奇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刺绣了?”
息华道:“没呢,用法术绣上去的。刺绣这样高深的技法要是叫我学起来,我岂不是连一点缺点也没了?这样让我拿什么来安慰底下的弟子?”
青逾真想骂句不要脸,可仔细一想,息华天之骄女的名头,确然不是随便叫叫的。除了刺绣,息华无一不精。若她真把刺绣给学起来,还真没有可以挑刺儿的地方了。
想到此,他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不会刺绣算什么缺点,深泽上下又有谁敢让你拿针?衣服破了就叫青迟给你补,我可是看着他学起来的。”
说到青迟,息华的脸又慢慢地红了,青逾一见,忙道:“打住打住,你们都认识十几年了还害羞,你大师兄我要受不了的!”
息华低下头戳了戳重新绽放的花,面若桃腮:“这不是快要成亲了,心情又不一样了嘛。”
青逾浑身抖了一抖,储灵袋里的凶兽似乎也抖了一抖。他终于受不了了,表情跟便秘了十几天了似的,他艰难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抓到高阶凶兽的,可不能一个弟子都没捞到。”说罢匆匆而去。
青逾回到殿内,青迟问他:“如何,千实有交代她是怎么被吞进相柳的肚子里了吗?”
“……”
他和息华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顿了一下,青逾两指捏着储灵袋的边角丢给青迟,道:“她现在不太适合与人长时间对话,还是把嗅觉封掉再说吧。”
青迟皱着鼻子刚要丢掉,却见那储灵袋上绣了五瓣小花,愣了愣,紧紧攥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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