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宰干部交往的第三天

　　告别了那个隶属于五条家的辅助监督，刚一踏入帐内，平井栗央就注意到了头顶天空上即将完成孵化的咒胎。

　　家入硝子紧紧地跟在她的身旁，倒是没有多少紧张或害怕的情绪。

　　棕发的JK目光在空中的咒胎上停滞了好一会儿，平井栗央听见了她的叹气声：“要孵化了啊，我还没解剖过咒胎呢。”

　　黑发的少女脚步微微一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安慰的话又重新给咽了回去。

　　来到高专之前收到的情报说一年级是不良学生三人组，现在看来家入硝子不良的地方不仅仅是抽烟啊……

　　两股陌生的咒力，但只有一个咒胎。

　　平井栗央看着面前和任务地点完全相同的医院，确定了她们现在所在的是另一只特级咒灵的领域。

　　漆黑的建筑中，有房间亮起来星星点点的灯。

　　——废弃已久的医院不应该还有通电才是。

　　家入硝子的目光在灯光上停顿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

　　棕发的JK表情还是维持着冷淡的不经意，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却轻轻地握住了玻璃状的长条试管。

　　那是近来前平井栗央塞给她的。

　　两人来的匆忙，在没有携带咒具的情况下，赤血操纵术式的血液不失为另一种形式的咒具。

　　陌生的咒力空气中涌动，原本安静趴在平井栗央脚边的红色液体像只嗅到鲜血的恶兽，张开了獠牙。

　　平井栗央注视着建筑物，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六眼与咒灵使的咒力残秽仿佛黑夜中显眼的灯火，此刻两人都灼灼地表达着自身安全的状况。

　　两个人没有受伤并不是什么让平井栗央意外的事情，她扫过两个人身边的那三个点，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五条悟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三个人已经死了。

　　为什么还要带着他们？

　　平井栗央深吸了一口气，差不多搞明白了为什么两个DK会被一只特级拖上这么久的时间。

　　即使六眼看透了真相，也不愿意丢下看起来还活着的人类吗？

　　还真是……

　　让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啊。

　　平井栗央看了眼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家入硝子：“先去找悟和夏油同学吧。”

　　总之还是先找到人。

　　她想着，走进了那栋诡异的医院。

　　走廊的灯几乎是全灭的，只能从两侧的墙壁上看到逃生通道标志的幽光。平井栗央和家入硝子并肩走在一起，后者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们。

　　“有东西跟着我们吗？”家入硝子几乎是用气音问出了这句话。

　　两人走过一个转角，安静的走廊上除了家入硝子刚刚那句话，能听见的就只有它们的脚步声。

　　平井栗央笑了一声：“有一只小老鼠。”

　　她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角落里陡然停滞了一瞬间的阴影，转过来询问入学已经一个月、比她更了解高专规矩的同级：“老鼠是死的还是活的比较有价值呢？”

　　家入硝子一秒理解了她的意思。

　　但是特级啊……

　　她轻轻吸了口气：“活的，我还没有解剖过特级。”她靠近了平井栗央一些，棕色的长发像柔顺的绸缎：“抓到之后申报，特级给的钱很多。”

　　“那就抓活的吧。”

　　JK组就这么简单地为特级咒灵定下了它的命运。

　　平井栗央无声地笑了下，放开了牵着家入硝子的手。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随后，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家入硝子清楚的看见，平井栗央面前的阴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剧烈波动着。

　　一只类人的特级咒灵像一尾鱼跃出水面一样，从深深的暗影中窜了出来。

　　它停滞在了半空。

　　这是家入硝子第一次见到活的特级咒灵。

　　这只特级的体型接近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长着长发，□□的身体上并没有男性或女性的性征，如果不是脸上全黑的眼眸和接近深灰的皮肤，穿上衣服的它或许真的能够混到人类社会中去。

　　然而此刻，像是被香气刺激到了，那双全黑的眼睛逐渐染上了赤红的色彩。它紧紧地盯着两人，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如深渊似的黑暗。

　　周身的咒力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家入硝子的心脏不可遏制地狂跳了起来。

　　暴动的咒力引起了两个DK的注意，五条悟睁着那双六眼，朝两个JK的方向扫了一眼，当即像是见到了主人的猫一样就像冲过去。

　　“悟，怎么了？”夏油杰及时地抓住了挚友。

　　被揪住后颈皮的猫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解释了一句：“栗央和硝子来了。”

　　栗央就算了，硝子到底是怎么越过老师和辅助监督跟着跑过来的？

　　夏油杰来不及思考，只能指挥着咒灵带着那三个小孩朝两个同级的方向赶去。

　　五条悟早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就瞬移得连影子都没了。

　　黑发少女的血液似乎对拥有咒力的生物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家入硝子艰难地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同级与陷入暴走状态咒灵的战斗。

　　与那两个在高专接受了正统咒术师教育的DK不同，平井栗央的术式没有任何华丽的效果或是炫光，她甚至连术式的名称都不去公布。在黑暗中张开獠牙的血色凶兽和利箭一起沉默地撕咬上了特级咒灵的身躯。

　　她说着要活捉，但又好像完全不在乎咒灵的死活。血液的破空声中，少女琥珀色的眼底是含笑的漠然，所有精细的咒力操纵只为了将类人的怪物置于死地。

　　失去了理智的特级咒灵没有了刚刚面对五条悟的狡猾躲闪，被暴动的咒力所蒙蔽的脑袋中所叫嚣的就只有一件事。

　　吃掉这个术师。

　　建筑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深渊爬上来的怪物像是源源不断的水流一样，它们在血色中消亡，又在黑暗中重生。

　　不断爆开的血液和剧烈的咒力波动，两者在一起破坏了几乎整条走廊原本的模样。透过破碎的窗户，光映照在了黑发少女平静的面容上，站在她身侧的家入硝子忍不住握紧了口袋里的那管血液。

　　耳畔咒灵的咆哮声不知道为什么静止了一瞬。

　　家入硝子本能地侧过头，JK棕色的瞳孔中映出了咒灵诡异的侧脸。它长大了嘴，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那张嘴巴里，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正伸向平井栗央的背后。

　　那一瞬间的画面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被陷入一片空白的大脑无限放大，家入硝子耳边充斥着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下一秒整个世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叹息。

　　“这可不行。”

　　站在她身旁的少女轻巧地转过身，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表情让人错觉她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

　　那种温柔又带着诡异危险的感觉，让家入硝子再次想起了她在车上那满口敬语、持枪威胁辅助监督的样子。

　　“不论是咒灵还是人类，太贪心的下场，可是会死的。”

　　黑发的少女亲昵地握上了不知道为何停滞在了半空的手指。

　　昏暗的光线中，她琥珀色的眼眸像是点燃的太阳，正逐渐蜕变成了另一种炫目的颜色。

　　她的神情恍若悲悯着世人的神明。

　　家入硝子呆呆看着。

　　少女含笑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开始发抖，就好像是小动物遇上了天敌一样，她甚至无法控制住眼底酝酿的水汽。

　　“哎呀，还真是乖巧的孩子啊。”

　　那位温和的同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用那双极其具有非人感的金色瞳孔注视着特级咒灵，带笑的语气像是在和友人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特级咒灵一动也没动，从被握住手指开始，它就像是进入了静止的时空一样。

　　“那么，交易成立。”

　　最后一个音节字符在空气中落下，伴随着平井栗央含笑的声音，一支血色的箭矢穿透了咒灵的咽喉。

　　然后只过了大概几秒钟，家入硝子看见眼眸重新恢复成黑色的咒灵向着它的新主人温顺地低下了头。

　　在它类人的后颈处，随着长发滑落而露出的，是鲜红的、如同诅咒一般的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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