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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遇
越府本是座古朴的老宅,听说是主人祖上的某辈先人为了慰藉远嫁的爱妻,照着阳城的风格建造的。
但在经过那段混乱时期后损毁严重,十几年前花费重金才回到了明家手里,在原先的基础上翻新修葺,保留了之前的建筑风格,闲置几年后开放作为高端私家宴客的场所。
正因为如此,越府明明身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却有着与世隔绝的逸致。
哪怕这里的一道菜在外面能抵一家人小半个月的生活费,也多的是慕名而来的客人。
孔盛显然是这地方的常客,拒绝了在院中看见他们进来准备带路的旗袍小姐姐,熟门熟路地带着苏棘夭穿过院子,拐过一个又一个弯,顺便向她介绍了一些这地方的由来。
没走多久,他们在一间厢房外停下,苏棘夭能透过门隐约听见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孔盛推开门,示意她先进去。
木质的格扇门打开的瞬间吱呀作响,一时间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看清从门外一前一后走进的两人,辛笑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苏棘夭招招手:“棘夭你们终于来了,快过来坐。”
金阳惯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对着孔盛嘁了一声:“盛哥你这车技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差点可就赶上吃夜宵了。”
苏棘夭从门口往里走,视线几乎一览无余,桌上正好空了两个座位给他们,一个在辛笑身边,一个在明湛身边,一左一右。
她扫了一眼就往辛笑的方向走,却不想身后的人影比自己更快一步,先走到了辛笑身边坐下。
苏棘夭在心中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脚下微微一顿,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
辛笑诧异地看着她给棘夭留下的座位被孔盛先一步占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孔盛便转头冲还站着的苏棘夭笑道:“这个位置靠近门口,上菜的时候门一开一关的风容易灌进来,棘夭坐里面那个位置吧。”
苏棘夭斟酌了一下,发现自己找不到更充分的理由让他站起来,便顺应如流地转变方向走向了另一个空位。
不过是坐在一起吃顿饭罢了,倒也不必太过战战兢兢。
走到空位前停下,目光停在桌下,女生翘起的腿还差一点点就勾到了男人的裤角。
她看着应雅问道:“要和你换个位置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辛笑和孔盛看过去,只见应雅半个身子倚在她身边的空位上,而空位另一边的明湛身板挺得笔直,看上去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磁铁吸引着她靠近似的。
应雅立刻收回腿坐正,将头发挽至耳后,略有些尴尬地一笑:“不用了。”
苏棘夭是真诚发问的,也做好了她会答应的准备,此时十分意外这个答案,但也没多说什么,略一挑眉,自然地低头坐下。
没看见身边男人微黯的眼神。
孔盛此时看着眼前这副世界名画,尽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翘的那么明显,不出意料地收到了男人扔来的警告眼神。
这桌是七个位置,他左手边开始分别是辛笑、杨哲北、明湛、苏棘夭、应雅、李师如、金阳。
而且明湛和苏棘夭中间正好对着门,两个主位坐着一男一女,容貌般配气质登对,任谁看了心里能没点遐思。
他看了一圈,其他人脸上都神色自若,似是没有察觉到主位的微妙,孔盛心中叹息这些人神经太粗,失去了一个磕西皮的机会。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其他人没注意到,而是注意到也不敢表现出来。
孔盛和苏棘夭来之前,应雅就曾顺势坐在了明湛身边,在其他人的打趣声中,女生红了脸,男人却冷下脸色:“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除了应雅之外的人倒是没觉得明湛的反应有任何不对劲,他一直是这样,不留余地地拒绝一切女生示好的苗头,就差把“性冷淡”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经此一遭后,苏棘夭坐下时,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今晚却再也不敢拿男人起哄了。
谈笑间,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男服务生一人推着辆餐车进来,利落地完成了全部上菜的动作。
尚城本地的口味偏清淡和甜,苏棘夭在尚城长到十岁,父母离婚后就随温蔓枝去了阳城,而阳城的菜系重油荤且偏好咸口。
苏棘夭的口味算是两不沾,她喜辣却吃不了太咸。
她最近因为接了个拍摄兼职在减肥,本就打算尝几口解馋为主,发现桌上有几道十分合自己口味的辣菜,还有些意外之喜。
不过这味道怎么越尝越像自己那段时间在明湛家里吃的外卖...
随即想到方才孔盛提到这宅子现在在明家手里,那这越府背后的主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通后一时没控制自己的眼神往身边瞥了一眼,却对上了男人平淡的眼神,他似乎也有些意外于她的抬眸,稍稍愣了一下。
苏棘夭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仔细聆听桌上其他人聊天的内容,试图融入进去。
只是短短一瞥,她发现他好像更内敛了些,情绪愈发难以捕捉,也或许是他们之间正在逐渐变得陌生。
闭了闭眼,强制把一切关于他的思考清空出自己的脑袋。
桌上难免聊起上次酒后大家的窘状。
孔盛照顾了一晚醉酒后的金阳,被折腾地够呛,语气幽然地揭他的短:“金子那晚喝多了,和笑笑一拍即合,两人手拉手对着大屏幕就要当场跪下结为异姓姐妹。”
金阳满脸不愿相信:“你确定是姐妹不是兄弟吗?”
辛笑哈哈大笑:“以后金子就是阳妹了,大家关照一下新人。”
杨哲北也冲金阳挤眉弄眼道:“事情发展到这,不喊一声姐夫是不是不礼貌了?”
金阳皱着小脸,他生了张娃娃脸,作怪起来也只觉得可爱,委委屈屈地向身边的李师如告状:“如如,他们都欺负我。”
李师如和金阳靠在一起,就像是两个高中生,她思考了一下,拍了拍金阳的肩膀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语气沉重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金阳当场呆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这是那个娇娇软软的小怂包能说出来的话?
其他人看见金阳的表情乐得不行,苏棘夭也不例外,她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金阳会喜欢李师如了。
但视线扫到一旁的应雅时,却不由得心中一顿。
她看着李师如的方向,眼神中却不是愉悦轻松,而是嫌恶和嫉妒。
嫉妒?
她不是喜欢明湛吗?
为什么会嫉妒李师如?
又为什么会对自己朋友感到嫌恶?
这些问题只在苏棘夭心中短短掠过一遍便没了踪影。
金阳被欺负了一圈正愁说不出话来,哀怨地望向大家,看见苏棘夭时突然来了精神:“那晚棘夭呢?我们三个不是在一起喝酒的吗?我和笑姐结拜,棘夭去哪了?”
苏棘夭的思绪飘回那晚,她在哪?
她看见应雅靠近明湛时便装醉崴脚摔倒,被他接住后带回沙发上躺倒散场,这是能说的吗?
正在她犹豫时,孔盛作为当晚清醒的人之一便说:“棘夭那晚被...”湛哥抱走啦。
他想这么说,但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苏棘夭冲金阳笑道,“醉了就自己找地方乖乖睡觉了,才不会像你们俩这么闹腾。”
她知道孔盛应该是误会自己和明湛的关系了,心中打定主意等会找时间跟他解释清楚。
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没过多久,孔盛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苏棘夭等了几分钟,起身借口打个电话也出了门。
杨哲北和辛笑说了几句话,回头就看见明湛正在发呆,这情况可不多见,这哥感觉无聊都是直接走的,哪有那个闲情逸致用来发呆。
“欸?”他杵了杵明湛的胳膊,收获了一个冷淡至极的眼神,“你说你点那几个辣到通红的菜,我还以为你换口味了,怎么上来了一口都不碰?”
“没胃口。”明湛看向门口,心上有些烦闷,“出去抽根烟。”
一转眼满座的圆桌空了大半。
苏棘夭出门后就在不远处的小院子里看见了孔盛,便抱着胳膊在原地等他,这个距离既能看见他,又不会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今天刚好是月中,月亮有些胖乎乎的,静谧地挂在天空一角,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孔盛挂了电话,看见苏棘夭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发呆,走近:“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盛哥,我和你说个事呗。”苏棘夭站直了,斟酌了片刻,还是打算全盘托出。
孔盛见她纠结的模样,也不由得变得认真起来:“你说。”
他自认为做好了准备,却不想接下来还是被她的话震惊到差点合不拢嘴。
苏棘夭:“盛哥,我酒吧那晚和明湛表白被他拒绝了。”
孔盛:“…”他呆滞了一瞬,目光不受控制地飘远,落在了转角地面上露出的一双鞋尖上,顿住。
苏棘夭:“所以...”
“他拒绝了你?”孔盛截住了她的话头,“你们之间会不会有误会?”
“没有误会。”苏棘夭飞快地摇头,不想再回忆那晚,“我今天提起这事,是因为你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和他之间往后就只会是朋友,就不劳烦盛哥再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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