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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髓伐脉
祁辞的神色暗了暗,他抽回了血色丝线,这根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上的丝线像是已经认他为主。
但眼下,就是这根跟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丝线扎进了傀儡最为重要的心脏……
祁辞不愿再看,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很冷,也就愈发衬得祁辞的神色冷若冰霜:“走吧。”
……
恶鬼道里的恶鬼早就被曾经的修士消灭的干净了,如今留下的,也只是一些痕迹。
说来也怪。
般若苦境既然是强者留下的,又怎么会通向重三鬼域呢?
在那扇门后的荒芜里,就是重三鬼域。
鬼域有九层,祁辞最先到的便是重九鬼域。也是在重九鬼域里,遇到了那个可恶的疯子。
祁辞叹了一声,踏出了寺庙的山门柱。
像是踏出水镜一般,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水波纹,但又很快平复。眼前的一切就变了,不再阴森诡谲,倒是阳光明媚。
雷不桀正靠着山门柱打盹,他一手枕于脑后,一手置于额间,挡着那稍微刺眼的阳光。
见祁辞出来,雷不桀瞬间清醒了。
刚想说话,就看见祁辞浑身是血,模样冷得吓人,而他的身后竟跟着一个很高的男人,这个男人浑身死气,竟还横抱着一个……一个魔修?
“那个……”
“怎么了?”祁辞的声音很冷淡。
“回去的道路被阻断了,地陷掉的区域无法通过……小秃驴已经在想办法了,目前我们被困在这里了。”雷不桀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对邪修的偏见。
“昂……”祁辞朝着雷不桀笑了一下,“多谢,要一起走吗?”
雷不桀:“?”
雷不桀忽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一声不吭的黎诏裴就这么看着这个看似‘无害’的花瓶,想起了那句轻描淡写的“两个废物而已”。当真是,两副面孔。
他的这副身体也受伤了,祁辞并没有关心他,也没有任何特殊的照顾,只是给了一颗丹药,并确保自己不会死而已。
——这个花瓶,就是冷心冷情的。
至于为何要救濒死的冷潇——呵。不过是唯利是图罢了。
祁辞的周身很冷,雷不桀不能靠太近,他不知道祁辞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如今的模样,他想要询问,但又觉得有些冒昧,只好跟着祁辞不远不近的距离用灵力隔绝着这刺骨的寒意。
而那木头人离祁辞很近,近到转身就能碰到,当真是一点都不怕冷的。也不知道那个昏迷不醒的魔修是否也那么抗冻……
雷不桀想着想着,有些入神,他忽然想要去摸身侧这个小孩的头,却被这小孩的一股死亡视线盯得直冒冷汗,只好尴尬的扭过头去,打着哈哈。
直到遇到禅心,雷不桀那不自在的感觉才好些了,一瘸一拐地走近禅心。
禅心有些诧异,简单寒暄后,才问出了他最为诧异的问题:“就你们出来了吗?那里面……”
“什么都没有了。”
“啊?”
“里面是空的,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啊……不过各位道友,前方的地陷确实无法做到御剑或是传送,而且地陷的距离太长了,根本无法穿过去,如果一不小心,可能会掉入地心火海。”
祁辞表示明白。
虽然他们不行,但傀玖可以。
他毕竟是化神期的修为,几乎没有谁是傀玖的对手。哪怕那个怪物也一样。
禅心越发觉得不安。
因为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魔修的气息以及……浓重的死气。
这一行人里,恐怕都不是什么善茬。
但领头的,似乎修为很差……
很……特殊的组合。
傀儡来到地陷前,他看着翻滚着的赤色熔岩里翻腾着些许的雷电,这已经可以算是彻底堵死了道路,无法向前了。
但这又是离开禁地的必经之地。
祁辞站在一旁,看着翻滚的熔岩,觉得不及万魔窟里的熔岩威慑强,但也确实不错了。
傀玖突然纵身,跳入了熔岩。
祁辞:“……?”
傀儡不会被烧化了吗?
不过很快,就证明祁辞多想了。傀玖从那翻腾的火焰里掐着一只怪物窜了上来。
他身上还带着些紫色的小雷电,但是扎人那古铜色的肌肤时,只能产生一些细微的白光,然后就……消散了。
这就是等级压制?
祁辞在质子界里并没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所以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傀玖一上来,就单膝跪着了,他控制着那只小怪物,完全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
祁辞:“……交给雷不桀吧。”
目瞪口呆的雷不桀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控制着离开了禁地当中,这应该是大乘期才有的能力——短距离瞬移。
至于这个短距离到底有多远,就得因人而异了。
直到祁辞一行人告辞离开后,雷不桀才看着手里的小怪物跟见了鬼一样的回神了。
……
“月明……”祁辞唤了一声,但没有回应。
强行使用灵力,所被反噬的副作用终于显现了出来。
祁辞又看不见了。
他不知疼痛,只觉得冷。
这很糟糕,尤其此刻他还在般若苦境里。
这里潜藏着危险是不可预见的。
祁辞下意识牵动着手腕处的银白丝线,他唤了一声:“傀玖。”
傀玖抱着昏死过去的冷潇向主人靠近,他的气息很内敛,但化神期的威压很强,若是神魂强度弱一些,兴许会跪。
傀玖虔诚地回应:“主人。”
“你先带着冷潇回避一下吧。般若苦境里,有太多视线了。”祁辞看不见,但可以用神魂感知,“等离开般若苦境,我有些话要问你。”
傀玖下意识想要遵从,但像是感知到祁辞此刻的修为,难得的有一些犹豫:“主人的修为……”
“你一个化神期,太招眼了。”
能够进入般若苦境的修士是无法有化神期修为的,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么当般若苦境里存在一个化神期,那么谁都可能意识到这个‘化神期’就是原本就存在于般若苦境的。
这样只会将祁辞陷入被动的危险当中。
傀玖想说他可以隐匿修为,但看见主人不悦的神情后,默默后退了半步,“傀玖……听令。主人随时,可以用,意念唤我。片刻,傀玖便会,赶到。”
“嗯。”
当傀玖的气息散尽后,祁辞能够感受出窥视这里的视线变少了。
般若苦境里不同于恶鬼道。
这里会被其他强者察觉,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月明兴许是休息了,祁辞无法视物,便只能展开神识探物,好尽快离开这里。
还没来得及用神识辨物,一只小手便搀扶了上来,祁辞感受着这人的小心翼翼,末了才道了一句:“难为你了。”
对于这一魂一魄,祁辞不会当做真的小孩来对待,所以能够察觉出祁辞的异样,兴许也没什么。
傀玖已经被祁辞置入了储物袋,他被阿黎搀扶着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古宅里。
这里鬼气森森。
日落西山。
祁辞坐在阿黎用稻草铺成的软垫上,倚靠着角落,闭目休憩着,整个人安静的不像是一个空间里的活物。
黎诏裴饶有兴致地看着祁辞,化神期的傀儡会认祁辞为主是令他诧异的,所以——
这个长相与师尊一模一样的花瓶,到底是不是那些该死的老家伙设置的陷阱呢?
般若苦境是三千五百年前强者的遗留,里面的东西其实很多,是一个独立于修真界的特殊空间。
在曾经,般若苦境开启过。
黎诏裴也曾经来过,不然不可能将那一魂一魄留在般若苦境。
只不过距离上次开启已经过去了三千年。
黎诏裴其实清楚,般若苦境说是强者遗留并不算准确,确切的来说,应该是那个时期多数强者的坟冢。
这里埋葬了太多强者的传承。
是以,如今来般若苦境的仙尊只多不少。
至于那个时期的强者……
多数都是师尊那辈的好友。
黎诏裴神情落寞,他盯着祁辞,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光。
有些强者死了,被埋葬在般若苦境,有些还活着的强者,他们都想要他死。因为这些老不死的东西都想要‘清理门户’。
可笑的是,他们想要打着‘清理门户’的幌子,从黎诏裴手里得到关于师尊的消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眼下的手段,倒是极好的。
还记得那日初见这个花瓶时,那般引人注目的做法,的确吸引到了他,能够强势坐稳魔尊之位的花瓶,也的确有几分能耐。
也确实只有其他门派里的强者,能够给这个花瓶足够的勇气。
——祁辞不是魔修。
这点黎诏裴很清楚。
至于原先那个柔弱的花瓶,也不是单纯的魔修。
这两个人之间,相似,又极其不同。
都是长着师尊的模样,但都不是师尊。
兴许……眼前的这个花瓶,就是在装呢?是哪个老不死的家伙告诉的这个花瓶,师尊的性情还有……那句蠢货?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花瓶装的很像。
黎诏裴想要接近祁辞,但又抗拒靠近。他的整个人低迷而阴鸷,小小的身体因为太过思念而有些颤抖。
他忽然触碰到了祁辞的脸颊,他离祁辞很近,也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他想要趁机查探祁辞的身体,所以他压下了对师尊的思念,靠近了祁辞。
这张脸是很好看的,如果睁眼的话,就只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或是若有若无的疏离。但若是亲近之人……
不,这是他的师尊。不是眼前的这个花瓶。
这个花瓶是善变的,是危险的。
黎诏裴压下心里的不适,朝着祁辞脖颈处的脉络探去,温热的触感令黎诏裴蹙眉,他不喜欢这种直接的触碰。
“唔……”祁辞只感受到了冷。
冷得像是要失去意识。
但不知道为什么,后脖颈处突然传来了刺痛的感觉,这明明应该是灼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就像是一股刺进灵魂里的痛。
祁辞突然向前动了,他撞向了黎诏裴,但无知无觉,只是蜷缩起了身体,整个人痛苦地倒在了草堆上!
在祁辞的后颈处,细碎的金光忽明忽灭。
黎诏裴的手有些颤抖,他拨开祁辞后颈拢盖的长发,在那一小片的白嫩肌肤上看到了绝不可能出现的一个字!
天道封厄,一个忽隐忽现的‘厄’字,赫然出现在了黎诏裴的眼前!
像是师尊的……
就是师尊的……
黎诏裴忽然想起了那个傀儡,好像在很多年前,他的师尊身前,也有一个傀儡?
傀儡?傀儡……?
祁辞无意识的呻吟,在精神识海里,那刺骨的冷意像是依附在骨头上,渗透进骨头里,蔓延进魂魄里的灾厄。
甩不掉,也吞不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颈处的痛意化作了一股暖流,驱散了一些寒意。
祁辞的洗髓伐脉在无知无觉中进行着。
直至深夜。
祁辞才从这种痛苦中脱离出来。
“你……你醒了?”
黎诏裴蹲坐在那,整个人都陷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也听不出情绪。
“昂,醒了。”祁辞忽然将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了,“你一直在这吗?”
黎诏裴:“嗯。”
“你认识那个傀儡吗?”祁辞的声音有些哑,他将头发上粘的稻草清理干净,一面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
黎诏裴心底有些发苦:“怎么了吗?”
“我应该很早之前来过,只不过我不记得了。”祁辞忽然勾了一抹极轻的,具有讽刺意味的笑。
黎诏裴沉默了一下,他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懵。
“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你的师尊啊?”
祁辞的声音很轻,但又莫名有种缱绻勾人的错觉。
“祁辞。”黎诏裴突然非常认真地喊了一声祁辞。
祁辞的视线瞥向阿黎所处的方位,在神识里,祁辞无法辨别出静止不动没有灵力的物体,所以祁辞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的。
阿黎的身上,没有灵力。
一魂一魄的存在本身有违天道,特殊一些,也很正常。
“没大没小。”
祁辞倒不在意称呼,只是阿黎的转变太特殊了。
“我会护着你的。”
祁辞:“……”
“那你说说,你的师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祁辞想要了解过去,“你说你被囚禁在这里三千年,那之前呢?你的师尊是怎么被你杀死的?”
如果原先那个魔尊祁辞不是阿黎的师尊,那就应该是失忆前的自己了吧?
毕竟,原先的魔尊祁辞只是失踪了三个月,不可能是滞留在质子界几百年的祁辞。
但若是阿黎的师尊?
几千年过去了……貌似也有点不对。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质子界与修真界可能会存在时间差。
不管谁是谁,多了解一些,也不是坏事。
黎诏裴看着祁辞,想要接近祁辞,甚至想要将一切都告诉祁辞,可没有等他动作,一股极强的力量就将他拽离了阿黎的身体!
——远在重九鬼域的黎诏裴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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