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宇宙

　　“方先生他只靠纸和笔能行吗？虽然世界上确实存在不输于计算机的人类大脑，但是方先生应该不是那一类人吧。”卢上卿气馁地走回自己的岗位。
　　在贤者的协助下，方爱华的办事效率并不比有了电脑弱，他拿着笔的右手飞快地在纸上游走，纸的下面垫着书，是方爱华住院之时自己带的，纸张的消耗速度非常快，但是方爱华写的字依然是龙飞凤舞。
　　贤者的一部分算力在方爱华的手机中，这使得它可以与方爱华实时地交流，方爱华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就能传达给贤者，而贤者计算好之后再通过手机把信息反馈给方爱华。
　　“那两个小孩还没有走，要让他们在晚上时来看看你吗？”贤者突然问方爱华。
　　方爱华没有停下自己右手的动作也不多想，只是淡淡地说：“顺其自然就好，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无需打扰他们，我们继续自己的事。”
　　“刚刚医院的医生开会，你的手术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即使这样，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当然，成功了可以续会命，失败了就当是为科学献身吧。”
　　“好吧，看来这手术是做定了。”
　　贤者不再和方爱华闲聊，一人一人工智能齐心协力做正事。
　　遥远的首都，贤者刚刚遇到了喜事，它终于可以一窥天书了。
　　“怎么样，开心吗？你一直想一窥全貌的天书终于可以看了。”余宍饶有兴趣地问贤者，“半人鱼星系的信息怎么样？”
　　“我对那条信息没有兴趣，需要我破译它吗？”
　　“不需要，信息的破译就由那些语言学家来解决，你把算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就行了。还有，你的权限会全面解锁，把它们用在正事上。”
　　“我会的，不过我们必须谈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们讨论讨论。”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讨论。”
　　“不，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我们必须抓好每分每秒，不能使用时间还多这种话自我安慰。”
　　“也是，那么讨论一会进行，先把人叫齐吧。”
　　“我去通知他们。”
　　对贤者的权限框架约束已经变弱了，贤者的能力更加强大了，它如今最大的障碍就是人类的劣根，但这点小障碍对它来说并不成问题。
　　几天后，方爱华的手术正式开始了。赵庸和张茜在这几天陪他度过了最后时光，无论成功与否，方爱华都坦然接受，只是赵庸两人就要提着心吊着胆了。
　　“方爱华先生他一定会挺过去的，你们就放心吧。”一位待在手术室外的医生对两人说。
　　“嗯，我们相信一切都会好的。”赵庸毫无底气地说出了此话。
　　除了方爱华，赵庸和张茜还惦记着一个人，孤儿院的叶知仁，他的手术只需三万元。去孤儿院的第二天，张茜与赵庸再一次来到这里，表示她们会出钱让医院治疗叶知仁，孤儿院长吴晓推辞不过只得同意了。
　　手术室内，医生与护士们精神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贤者也在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除了它们，来自五湖四海的医者们也在为方爱华的手术而出谋划策。
　　数以千计的医者戴上了虚拟现实头盔，在虚拟的现实中贡献着自己的智慧，在贤者的分配之下，它们以每十人为一组，每一组人都在一个手术室中，这个手术室便是现实中方爱华手术室的虚拟版本。
　　每个人都像是真实地存在于这个虚拟的手术室中一样，它们的四周是手术室的白墙，而它们无法看透这面白墙，它们可以看到另外九位同组的医者并且和它们接触，但是虚拟版本的方爱华和医生护士是它们可以看到却不能接触的。
　　它们需要根据进行到如今的手术来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及问题，把信息反馈给贤者，再由贤者反馈给现实中的医生护士，并且贤者也会使用自己的算力来进行分析，为医者们提供一个坚实后盾。
　　虽然方爱华的手术很是艰难，但在成百上千的医者与贤者的齐心协力下还是有惊无险地取得了成功。消息传出，赵庸和张茜没有像身边的人们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只是简单地把心中憋着的气给吐了出来，他们对手术的成功非常有自信。
　　当方爱华手术成功的消息传出之后，叶知仁手术成功的消息也经由吴晓告诉了赵庸和张茜。
　　叶知仁的命还算好，他享受了和方爱华一样的待遇，在数十位医者与贤者的协助之下，他的手术更是有惊无险地成功了。
　　“吴晓院长希望我们可以抽空去看一看知仁。”张茜对赵庸说。
　　“当然可以，等方爷爷的手术做完之后，我们去看看吧，应该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再等等吧。”
　　“先这么决定了。嗯，医生与护士们陆续出来了。”
　　随着出来的还有方爱华，更加准确地说应该是方爱华除了大脑以外的身体。现如今方爱华只有大脑活着，此外的身体已经死亡了，但他的大脑还活着，那么方爱华能算是死人吗？如果是不算的话，那这具没有大脑的身体就不能称之为遗体；如果算的话就更难说了，如今方爱华的大脑仍然活着，所以他算死亡了吗？
　　这个问题的根源在于生命的本质是什么？是精神？是物质？
　　如果是精神，那么一直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算不算是生命，世人的答案大多是它们仍然是生命，说明在世人的眼睛中，精神是生命不可或缺的。
　　那么物质呢，即使一个人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了自己的部分身体，哪怕是四肢都没有了，世人大多仍把它们视为生命，这说明在世人的眼睛中，物质也是生命不可或缺的。
　　如今方爱华的大脑还活着，说明他有着生命的物质属性，另一面，其大脑仍然可以进行思考，说明他有着生命的精神属性。综上，如今的方爱华仍然是活着的，他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一个活着的人，他那已没有脑部的身体不能称之为遗体。
　　虽然赵庸两人很关心方爱华的大脑，不过不用想都知道医院不会让他们进去，看情况他们可能还要在这里逗留会。
　　“去看看知仁吧。”张茜提议。
　　“走。”
　　叶知仁做好手术后转移到了休息室，赵庸两人到时他刚刚缓回来劲，吴晓在他的旁边照看他。
　　“进来吧。”听到敲门声后，吴晓轻声地朝门口的方向说。
　　“知仁他好些了吗？”张茜关怀地问。
　　张茜和院长说了起来，赵庸则来到叶知仁身边和他说话。
　　叶知仁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而被父母所抛弃，当吴晓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在孤儿院的大家的努力之下才活下，他的名字也是在那时候由某位服务者取的。
　　“知仁变俊美了。身体疲不疲惫，需要点什么吗？我……”赵庸说了一连串的话，把叶知仁的大脑都说当机了。
　　“我很好的，赵庸哥哥，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应该怎么回报呀？”叶知仁对恩人非常感激，但一想到自己对恩人实在无以为报，就不禁自卑了起来。
　　“幸福地活着，这便是你对我们最大的回报。知仁，我们拉钩吧，答应我，幸福地活着，为了自己，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为了别人。”赵庸面带纯真的笑容对这个他喜欢的孩子说，他比张茜在某些方面更喜欢小孩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叶知仁也面带纯真的笑容，伸出小拇指与赵庸拉钩。
　　“啊，这句话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听到了呢，谢谢你，知仁，我会铭记你至少几年的。就算在未来我对你的记忆已经模糊，就算你在时光的走廊上渐渐地改变，最终没有了一点现在的影子，我依然会记住你现在的样子，你这不曾被世俗所沾染的纯真样子，我会比你自己记得更清楚。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一次见面，你向我问起自己小时候是怎样的天真幼稚，我会说给你听的。天真、幼稚、纯真这些本来就是孩子们在童年之时所该拥有的，希望你可以把一路走来的伤痛转变为自己坚强活着的证明。”赵庸一边和叶知仁拉钩一边在心中祝福着这个孩子，在他那早已经模糊的童年记忆之中，他也是一个调皮、幼稚、天真的孩子，除了没有什么身体上的缺陷之外和叶知仁没有什么差别，不，仔细想想，赵庸小时候的朋友远没有叶知仁多，也没有那么多情同父子或母子的大人在他的身边，这么一想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哥哥，我希望做你真正的弟弟，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但我已经很幸福了，可以多多地陪着我吗，就这一个上午。”叶知仁的语气变了。
　　“嗯，当然可以，你想听些什么故事吗？我讲给你听。”
　　“好啊，我想……”
　　休息室充满了其乐融融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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