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记忆

　　第二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8点集合他们就近去了布达拉宫，早餐就吃了羊肚包肉，喝得山羊奶。这些东西也太膻了吧，傅伽根本吃不下去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了法式小面包。
　　但是大家来都是为了品尝当地特色，很多人还是毫不犹豫的沾着辣酱一口闷，这羊肚外皮是脆的里面还爆汁，真是喜欢的人喜欢的不得了，不喜欢的人看一眼就烦啊。
　　程远也一口吃着羊肚包肉，看了眼傅伽问“你真不尝点？”
　　“好吧”傅伽夹起一个刚咬了一小口，里面的汁水像撒尿了一样溅出完美的弧度，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大胡子导游的脸上。
　　依着他以往的暴脾气，管他男女一定跳起来就给对方一顿胖揍，但是对面坐着的是他的金主爸爸，算了，服务至上。那导游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安慰好自己，起身去洗手间洗脸了。
　　“这都怪你”傅伽扭头赖上了程远。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远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下巴漏，怪谁？”
　　“你...”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程远这么腹黑呢，表面上人畜无害，他嘴这么厉害怎么不不见去怼那个悠嘉呢。傅伽心理嘀嘀咕咕小嘴掘的和金鱼尾巴一样，真是能挂酱油瓶子了。
　　“明明是你让我吃的”傅伽还在不服气道。
　　“你这么听话，等会我让你别坐车，跟着车跑你也跑？”程远又回了她一句，突然他把脸伸到她脸旁问“你这么听我话，是不是，喜欢我？”
　　“才没有！！！”傅伽立刻站起了，早饭也顾不得吃了，她现在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活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起来啦“你胡说！你别自恋了！我喜欢的人才不是你！”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不两个人一起出来，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呐”程远啃了一口馍馍继续抛出问题。一桌上的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个冤家。
　　“那...那是因为，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西藏！我特地来找他！”傅伽开始满嘴跑火车忽悠程远。
　　“西藏大学？”程远抬起眉毛看她，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啊，她有男朋友了啊。
　　“他可厉害了，比你厉害，就是那种举手间翻云覆雨，普度众生的那种厉害”傅伽撅起小嘴傲娇起来。
　　“？？？”还有这号人？西藏自治区区长？？？
　　“谁啊？”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纷纷问道。
　　“他就是布达拉宫的神啊！你们马上都要统统参拜他！”
　　“......”
　　程远拿起包就走出饭店了，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冷笑话特别好笑，真是的，一桌上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果然，和她待在一起会降智。

　　在到西藏旅游后，傅伽为了防止公司有事情打扰，好吧，主要防止裴汤那厮扣电话骚扰她，她就把手机一直关机了。
　　这让除了裴汤以外的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包括她的父母，傅伽的父母还以为女儿失踪了，就差报警了，就给她闺蜜蒋婧打电话，她们正常在一起上班，婧婧一定知道小伽在哪里。
　　可是他们不知道此事蒋婧和傅伽之间早已不如当年，每个人的关系随着时间都会发生变化，她们当时好到穿一条裤子，当对方孩子的干妈，即使是这样的关系有朝一日也会破灭。蒋婧直接和傅伽父母说:不知道，我很忙，别打给我。
　　好在她弟弟傅钰还在H市，老两口让弟弟帮忙找找，不行就报警，傅钰也是疯狂的call她未果，直接找到伽蓝设计工作室，最后还是从蒋婧那里知道她出去旅游了。
　　蒋婧还添油加醋一泡说“听说是和一个叫程远的客户一起出去的，为了玩的开心自然会把手机关机，你啊，就别担心了”蒋婧也不知道程远是谁，但她以前一直听傅伽说起过从小喜欢的男生，却不知道他原来就是程远。
　　这么大个人，出门还手机关机，没了才好。蒋婧看着电脑冒出不自觉的想法，想想也就作罢，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恶毒了。算了反正傅伽不在，收拾收拾东西提前下班了。

　　“很多很有钱的人，在年纪大的时候都会特地赶来西藏”程远把望远镜递给附加，指着远处几道人影说“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下车选择一步一跪三叩首的方式一直到布达拉宫，因为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也是离神明最近的地方，他们是希望洗涤掉一生的罪孽，好下辈子有福报”
　　“你相信神明吗？”傅伽仰头问。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程远回道“他们一路跪过来会给寺庙捐一大笔香火钱，然后在这里几个月吃斋念佛”
　　“那我们没跪着上去，也没钱捐功德箱，还可以吃素面吗？”傅伽又仰头问他，程远就搞不明白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他看起来是布达拉宫的常客吗？他怎么知道有没有的吃，真是的，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望远镜。
　　傅伽愣在那里，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屁颠颠的跟着程远爬上去。
　　程远的知识量还是渊博的，他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和傅伽继续开始他的介绍，傅伽像个好奇宝宝，这里的僧人帽子好好玩啊，就跟着僧人后面跑了。一把被程远提溜着衣襟拉了回来。
　　程远低声和她说“在这里少说话，被引人注目”
　　在傅伽眼里还想着程远这家伙还说坚定的唯物主义，明明就比谁都当真。但程远却是怕这里一些僧人是假僧，万一出什么事，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低调点总没错。
　　傅伽在寺庙里的展厅里看到一个被绘制的特别精美的碗，站在那里拿起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照片。
　　程远靠在旁边和她说“这是人头骨的天灵盖做的碗，而且还是要被从小割掉舌头的处女的头盖骨...”
　　“....你是魔鬼吗？”傅伽难以置信，啊，这是圣物吗？她毛骨悚然。赶紧离开了，转而又来到一副回执绝美的画作旁边，画上好像是一个长着好几个手的恶魔一样。
　　这时候程远站在她身后缓缓的对傅伽说“这叫‘人皮唐卡’”
　　傅伽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6月天她怎么感觉那么冷呢？
　　“是用罪犯的皮做的，往往会在他们头顶开个洞，再灌入水银，这样就会轻而易举剥下完整的人皮了，还会在上面绘制佛家来镇压辟邪....往往会绘制....”
　　程远任然在说到，他好像挺喜欢看傅伽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说不上来舒心，就好像男生想引起喜欢的女孩注意力，往往反而会吓唬她一样。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傅伽伸手推开他。
　　“别啊，我再给你讲讲供奉的人皮鼓的故事....”程远还在不依不饶的揪着她，这时候导游大胡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拍了拍他。
　　“这导游，给你要不要啊？”臭小子，比他还懂！这分明想抢他饭碗啊，看着导游凶狠的模样，程远识相的退居二线“你来，你来”
　　大胡子导游和大家介绍道“这人皮鼓啊，需要圣洁的女孩最好是14至16岁左右的，她们从小被割了舌头不能发出声音，因为怕她们说出的话亵渎神灵，他们认为这样的女孩子灵魂最纯粹，以前有一对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姐姐就是被挑选为做人皮鼓的人，姐姐从小嗓子就好听经常叫妹妹回家吃饭，自从被选为做人皮鼓的圣女，就被割掉了舌头再也不能说话了，这个妹妹啊见不得姐姐被人做成鼓，就让她阿姐快跑，她阿姐却是笑着摇头每次都摸摸她的脑袋，她阿姐跑了的话下次做人皮鼓的就是她妹妹了。直到有一天她妹妹奔跑在山川平原里到处也寻找不到她阿姐，直到天边传来一声声天籁般清脆的鼓声，她瞬间就哭了，是她阿姐叫她回家吃饭了”
　　听的傅伽顿时就流下眼泪，大家也都很唏嘘，其实越穷的地方就越容易出现糟粕，这也是这些东西已经无法传承下来的原因。
　　傅伽拉过程远问“那这些东西算得上非遗吗？”
　　“算不上吧”程远觉得应该算不上，这些赋有宗教神秘色彩的行为绝大程度上是一种封建迷信的感觉，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那句话‘信仰掩盖真理胜于谎言’，而这些心甘情愿为宗教献身的人不就是这个情况吗。

　　傅伽这个家伙前面听故事听的眼泪哗哗的，后面吃起素面来真是毫不含糊，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食欲。程远都惊呆了，只见她唆完了一碗，居然还要伸手要...第二碗？她是饿死鬼投的胎？
　　程远吃完了，起身离开时，扭头对傅伽说“小心点捧着你的碗，这可是僧人的头盖骨做的”
　　啪，傅伽的碗掉到了桌上，刹那间想吐。其实程远是骗骗她的，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这碗一看就是瓷的，她可真好骗。
　　“程远，你做个人吧！”傅伽拿起包追了上去。

　　大家重新坐上吉普车，继续前行，这次大胡子导游准备带他们去看西藏的三圣湖之一纳木错，大家有说有笑的驱车前往。
　　“你刚刚怎么一直在拍我”程远在车上揪住傅伽。
　　傅伽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没啊，我在拍风景”
　　拍风景？他余光可一直看着这家伙一直趁他不注意偷拍他，当他故意回头的时候，她就假装自拍。
　　“说！你是不是国外的间谍？”程远假装恶狠狠的问。
　　“.....你看我像个特务吗”傅伽无语道。
　　“是不太像，毕竟特务不会这么笨”程远若有所思道。
　　“？？？”我笨？傅伽一脸不服气的说“那我也看见你拍我的！”
　　程远不自然起来，他确实拍了一张傅伽的照片，那是因为那张实在太美了，森林中的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傅伽的头上，她整个人就好像从天上坠落的天使一样，纯粹且干净，那样的画面好像会呼吸，很灵动，让他忍不住按下了快门。
　　“哼”程远嗤之以鼻“我也是拍风景，你挡着我了”
　　“噗”傅伽笑道“一样一样”
　　程远也笑了，他打开自己的照相机，翻到那个照片，真的很美，而且，角落里还有两只金黄色的小蝴蝶。

　　他们驱车在鲜少有人烟的公路上，公路旁边依稀看得到几只牦牛和藏羚羊，它们零零散散错落几处，还悠闲的吃着草，抬头看了看公路上的汽车又继续低头吃草，好像见怪不怪了。
　　远处的雪山山脉宏伟的令人叹为观止，艳阳照在白皑皑的雪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不得不说这幅场景真是极美，这趟旅游真是值当。
　　大胡子导游说“别看这里美如人间天堂，这里还有着秃鹫、熊、猞猁和雪狼，他们随随便便的尖牙利齿就可以轻松刺破我们的吉普车轮胎，之前确实有过一群饿极了的雪狼围攻一车旅客的事件，所以大家机灵着点”
　　“我靠，这么危险，你不早说，不去了不去了”车子里的大妈坐不住了，吵吵着要回头。
　　“用不到吧，大妹子，那概率千分之一很小的”另一旁的叔叔安慰她，其他人也舍不下美丽的风景，纷纷不做声，有时候眼前的景色是你穷极一生也无法看到的，既然都在这片土地上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呢？
　　“大家也不要过于担心，我们这位司机是土著居民，车上也有自制火喷子防身，放心吧！”大胡子导游咔咔说道“我不要你命，就要你钱而已，到时候遇到情况你们多给我点钱就好了哈哈哈哈~”
　　“呸呸呸，真晦气”大妈忍不住说道。
　　“你说我们会遇到猛禽吗？”傅伽扭头问道。
　　“这很难说”程远一脸深思熟虑到“毕竟遇到你的概率比猛禽还小的多”
　　“.....”傅伽气的直冒烟。

　　前面不远处就是圣地之一纳木错，一阵微风袭来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远方有水的气息，剩下的路要我们下车徒步去。
　　导游和那个背着枪的司机跟在后面，说真的，傅伽都有大家是被押入密林秘密处决的犹太人的错觉，要不说跟的旅游队，自己都担心自己被卖了。着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傅伽认真的觉得，如果她掉队在这里怕是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
　　她屁颠屁颠的跟在程远后面。程远也习惯走着走着回头瞥一眼，那个身影在不在。
　　“地上的石头多，你看着点脚下”程远还是忍不住提醒傅伽，说完了还想抽自己一嘴巴子，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关心她，可能出于旅游队里唯一年纪相仿的本地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嗯，没错。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出意外。前面的大妈因为过于紧张，老是东张西望，没看见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跤，摔得站不起来，嗷嗷直叫。大家伙都围过去差看情况。
　　“我站不起来喽，我站不起来喽”大妈哭唧唧道“快拉我回去”
　　“这样，小伙子你帮我一起把这个大妈扶上车”大胡子导游指着程远吩咐道，没办法，在这个8人的小团里，就属程远最年轻气盛，而且还是这种关头，程远赶忙卸下包，让大妈驼在背上，傅伽也顺势接过程远的包背在身后。
　　大胡子对司机说“你在这里带着他们向前，我们把她安顿好就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傅伽跟在程远身后。
　　“也行”程远看了她一眼。

　　程远把大妈背到车前，早就大汗淋漓，导游大胡子一直绷着脸，这也难怪出师不利，这波团里年纪大的居多，真烦人。大胡子站在车前抽着烟，对程远傅伽说“这里不能没人，你们快跟上去，我在这里看着”
　　“也行”程远从傅伽背上接过他的包，带着傅伽赶队伍了。
　　但是因为掉队太远了，程远和傅伽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日头也越来越毒，程远和傅伽就在一片老树下乘凉，准备歇歇在赶路。
　　“他们估计向北了吧”傅伽双手撑膝，气喘吁吁道“你不是有望远镜吗？拿出来瞅瞅啊”
　　“嗯”程远掏出望远镜环顾了四周，并没有拿下，声音突然凝重起来“傅伽，你听我说，不管你听到什么，都先别慌，相信我好吗？”
　　傅伽听程远语气也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她深深的望着程远的脸“我一直都相信你”
　　“在我们两点钟方向的草垛里，有一只狼”程远一直端着望远镜一刻也不敢拿下来“很遗憾的是，它也在注视着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盯上来的，但至少它还没有发动攻击就说明它心里也没谱，我估计这是一只山下的放哨狼，在群狼没有出现前，我们得撤，你明白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傅伽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沉着的问。
　　“既然找不到过去的路，那我们先回到车上通知大胡子，让他打电话集中人群撤离”程远边用望远镜盯着边伸手拉住傅伽准备撤离。
　　“等一下”傅伽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将它反着别在程远后脑勺“我看纪录片上说，老虎什么的猛兽喜欢偷袭人背后，印第安人往往在后脑勺画眼睛，可以绝大程度杜绝被偷袭”
　　“那是猫科动物的习性，对狼，不一定管用”程远顾不得那么多拉上傅伽就往回走“不要走太快，别慌，镇定点它才会有所忌惮”
　　“你听我说程远，你也别慌，要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傅伽开始反向安慰道，程远精神紧绷的和狼如同对峙般的对望。即使这样，他的嘴还不忘回傅伽“我寒窗苦读出来，是为了报效国家，可不是为了和你赴死，你快住口吧！”
　　“......”傅伽顿时哑言。
　　但程远显然猜错了一点，这只狼可不是什么放哨狼，而是一只因为老弱而被新狼王赶下山的老狼王，它已经没有办法捕食大型的牦牛和羚羊，甚至连狡猾的雪兔也捉不到，这才盯上行动缓慢的弱鸡人类。
　　为了饱餐一顿，它也开始缓缓靠近，近到程远都不需要用望远镜，离他们只有五米之遥。
　　傅伽一直扭头看它，傅伽的腿开始不听话的发抖，仿佛腿上长的不是肉，而是喜之郎果冻一样抖的不停。但是她还是佯装的很淡定，因为此时此刻她有个信念，就是保护程远。
　　她渐渐的把保护程远这个信念上升到从自己喜欢的人到保护祖国的栋梁，国家的希望。这样让她突然就仿佛注入力量般，用力回瞪着那匹老狼。结果呢，那匹老狼以为对方挑衅它，一个加速扑上来就是要给傅伽来一口。
　　程远眼疾手快拿背包对它一抡，把他打出好远滚了两圈。这让这只老狼想起当初被一只年轻的狼打败驱逐出境的愤怒，它凶狠的盯着程远，假装再去扑咬傅伽，程远将傅伽护在身后，却调转方向直接咬上程远。
　　狼的诡计还是有的，不然自古怎会有狼狈为奸一说呢。这让程远猝不及防，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的傅伽狠狠的把程远往另一个方向用力一推，那只老狼跃起一跳没咬住傅伽脖子，咬住了她的胳膊。
　　一瞬间傅伽都忘记了疼，看着面目狰狞的狼挂在她胳膊上，利牙仿佛刺穿了她的骨头。程远立刻扑上来拿起保温杯对着那只狼的头一顿猛击，直到它咽气了也没用松开傅伽的胳膊，傅伽鲜血直流。
　　“撑着点，傅伽，没事的”程远用力搬开老狼的嘴，拿毛巾让傅伽压住伤口。一阵天旋地转，傅伽被程远抱在怀中向不远处的汽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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