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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旁观者的她
十一月中旬,一中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开始招人比赛。
学校高一到高二的班级,会组成五六个篮球队,现在内部比赛,赢了的那一队会到区里和其他学校的篮球队比赛。
这是一中每年的传统,高三的学生不被允许参加,但可以来观赛,也算是课余时间放松。
江拾卿他们班级里,顾叶和吴浩几个男生格外积极,林营只是提了一句,他们报名都报好了。
“这次我一定要打爆陈沂林那小子。”吴浩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一直都等着那一天。
顾叶听到这话,忍不住唏嘘了声:“浩子,你听哥的,拉倒吧。没仔细听班主任说啊,我们这次高一就组两个队,咱们班是和一班一起的,你要是打爆他,咱们就输惨咯。”
他们高一高二年级,一共十几个班,要组出五六个篮球队来,也不容易,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选上的,还得看技术。
像吴浩和顾叶这种,就是喜欢打篮球的,有点技术在手上,肯定不会落选,一班的陈沂林、秦沉几个人,也是老在篮球场上能遇见的,自然也进入了篮球队里。
但他们一到五的五个班,被老师安排在一个队里边。吴浩听到这消息就不爽了,他心心念念想和陈沂林打一场球赛,那家伙死活瞧不上他,不愿意和他打,现在校篮球赛还成为队友。
他是真觉得晦气。
可是就算再有意见,还是得服从老师们的安排。
吴浩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和陈沂林几个人配合着,一路赢了两三个队伍。
陈沂林人又高又瘦,他很早就开始练篮球了,初中的时候就是校篮球队的,还去过专业的培训地练过篮球。
所以他球技特别好,虽然瘦但是力气不小,走位灵活躲开对手的阻拦,在和秦沉默契的配合下,三分上篮了一个又一个的球。
吴浩虽然不服他,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陈沂林的确是有点本事。
他们比赛的时间都在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这样不耽误学习,也不耽误学生来围观。
陈沂林人气旺,不少女生是跑过来看他打球赛的,还有一些高三的学长,多多少少都和他打过球,和他算得上球友,自然而然过来捧场。
难得有球赛看,校长批准这几天高三的学生能不用上加课,所有班级里的人都跑过去凑热闹。
江拾卿就混在人群里,她知道陈沂林一定会加入篮球队的,每天都特别期待着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然后掐着时间往篮球场跑,去看陈沂林打球。
云蓝也和她一样,为了去看顾叶,平日里拖拉的动作都利索了不少,温瑶报了校啦啦队,不和她们走在一起。
江拾卿和云蓝一直都是最早到的,能站在最前边的好位置。
云蓝一向大胆惯了,比赛刚刚开场,她大声冲着球场里边喊:“顾叶,你小子不赢就别回来了!”
全场大笑。
顾叶从对方手里拦过球,两个场地来回不断地跑,时不时看她一眼,低下头哭笑不得。
江拾卿见惯了他俩的相处模式,忍不住发笑。
在绿色胶皮的篮球场上,陈沂林无疑是大多数人的目光集聚点。
温瑶作为啦啦队的一员,就在旁边穿着校队的啦啦队服装,热情挥舞着手上的彩球,嘴边喊着为他加油,声音很大,没停下来过。
其他队伍的女生也不甘示弱,也加大声音助威,试图盖过温瑶她们的声音。
一时间场面失控。
体育老师站在场外看着两个队伍,盯着每一个人的动作是否犯规,看得眼睛都酸了,耳边更是聒噪。
“那几个女同学,安静点。”
收到了场外老师的警告,几个女生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这才安分些。
球场上的男生们在较量,球场外的女生们在各自较劲。
江拾卿和她们不一样,她站在人群的前面最边上,能清晰地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陈沂林这几天比赛下来的每一场,都不轻松。
他和队友有的时候配合很默契,有时也会出错,她的手紧紧捏着衣角,无法大胆地站出来为他加油,却在心里边默念千百遍。
整个篮球场上,她的眼神只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今天下午,是校篮球比赛的最后一场,也是两个实力最强的队伍。
双方实力旗鼓相当,谁也说不准是陈沂林这边赢,还是另一边赢。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秦沉拉着她急吼吼往篮球场上跑,嘴边碎碎念着:“也不知道这一场顾叶他们能不能赢,听说对面的队长特别厉害,这一局悬了啊。”
她有些担心,叹了好几口气。
见状,江拾卿安慰了几句:“别想那么多了,这不是还没开始吗,我们一定会赢的。”
“嗯?你那么相信顾叶吗?那家伙球技虽然不赖,但是也就那样吧。”云蓝狐疑地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江拾卿,有些不解。
印象里,江拾卿和顾叶关系一般般,顾叶作为一男生,太闹腾了,江拾卿喜欢安静,和他几乎就是话不投机。
她迎上云蓝的目光,不禁怔住。过了会儿,她笑着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解释着:“没有啊,我是相信我们一整个篮球的人。”
她,也特别相信陈沂林,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相信那个球场上,浑身洋溢着热血和少年气的少年,一定会赢下这一场比赛。
这是学校本年度最后一场篮球赛,围观的学生越发多了起来。
江拾卿和秦沉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来到球场外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她们艰难地挤过人群,努力往前靠着。
球赛还没有开始,两边的队伍正拍打着球,练习手感。
她努力踮起脚,想要看清在球场上的陈沂林。他今天前额带着一条运动发带,把额前的刘海都一并别了上去,没了刘海的修饰,他整张脸变得英气起来,不再看像以往起来那么温柔。
还是那一身,11号深蓝色的球服。
他蹲了蹲身子,和秦沉击掌:“陈哥,加把劲啊,这场赢了可就去市里打球了。”
“那还得看咱们陈哥给不给力啊。”秦沉笑着和他彼此奉承。两人神色其实都有些紧绷,并不像语气上说的那么轻松。
这的确是一场硬战。
他们两人说了几句,秦沉继续拿着手里的篮球练手感,陈沂林跑下场喝了口水。
秦沉抬眼随便扫了一眼围观的人,扫过陈沂林那家伙的脸上,他站在位置边,修长的手指抓着矿泉水瓶,打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喉结跟着水的流动上下摆动,周围的女生看着他忍不住发出阵阵躁动。
“好帅好帅!”
“这就是那个11号吗,上次看他就觉得他好帅啊!”
秦沉扯了扯嘴角,想笑:“这家伙,真是无形耍帅啊。”他又不得不承认,陈沂林的确耀眼,他的一举一动谁也忽略不了。
秦沉收回眼神,看着他处,在人群里隐隐约约看见了江拾卿,他目光一时不愿意移开,伸长脖子看着她,这才知道她在这儿。
知道她过来看篮球赛,秦沉一下子就更来劲了,打算等会儿一定要在球场上好好表演,让她深深记住自己。
只是江拾卿只给一个侧脸,她在看什么呢?
他不解地顺着江拾卿的目光看过去,最终眼神停在了陈沂林的身上。
他眼皮不禁一跳,看着她闪烁着笑意的眼睛,又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偷偷瞟着前边的陈沂林。
秦沉低下头,心底一沉,他想,她大概就是跟着所有人凑热闹吧,毕竟那么多人在看着陈沂林。
一定是这样吧,一定是的吧。
他别过眼,不再看着江拾卿,专心致志地继续投球,一个一个进筐的篮球,擦过篮筐落地,像是在无声地发泄着什么。
很快,赛前准备结束。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一开场,就先被另外一队占了先机,陈沂林这队失守,没防住好几个球,一下子丢了好多分。
秦沉被分布在旁边拦人挡球,上半场刚开始他的动作特别猛,像是发了疯似的。
“这个12号,是不是疯了?才刚开始比赛啊,那么消耗体力,后面吃得消吗?”
台下的几个男生大声讨论着。江拾卿就在一边,她看了一眼那个12号球服男生,他的确走势很猛,虽然很耗费体力,但是好几个球都被他拦下来。
秦沉拦下一球,陈沂林在他的斜对面,冲他拍了拍手,他腋下假动作一个传球,把球丢进陈沂林的手里。
局面反转,陈沂林一路冲破拦截,奋力一投,一个漂亮的三分入筐。
全程气氛冲顶,大家为他欢呼。
但前半场的优势还是在对面的球队,到下半场还剩下五分钟结束比赛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有九分之差。
中场休息的时候,训练陈沂林这一队的体育老师,拉着一整个队伍,严肃地说着情况,和最后这五分钟内,他们的布局情况。
休息结束后,最后倒计时五分钟开始。
一上场,顾叶首先抢到球,靠着灵活的走位,投进一个三分,一下子将比分拉到了六分之差。
再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配合明确,整齐不乱,丝毫没有担心自己会输的慌张。
一路进了好几个球,双方的比分从刚开始的九分,拉到了最后的三分。
这一局面,显然打乱了对面队伍的节奏,他们开始急躁起来,在最后两分钟里,针对性陈沂林一个人。
他是整个队伍的主力,得的那么多分里,大部分都是他和秦沉配合起来的。
在打球拉扯中,对面的男生有意地用肩膀撞他。
陈沂林没站稳,整个人向后一仰,摔在了地上。
老师急忙喊停,一堆人围上去询问他的情况。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江拾卿目睹着他摔倒,呼吸一滞,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她努力地踮着脚,试图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陈沂林身边围了一堆人,以往看他不爽的吴浩也在,虽然两人是有些芥蒂,但现在也是队友,他也分得清局势。
秦沉蹲在地上,焦急地喊着陈沂林,陈沂林艰难地睁开眼,觉得自己胳膊特别疼。
“没事没事,不要紧。”秦沉拉着陈沂林站起来。
陈沂林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老师再三确定他不要紧,才继续开始比赛。
场外,温瑶担忧地看着他的方向,直到看见他站起来才松了口气。
陈沂林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有点发疼,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碰到了。
江拾卿挤着人群,挤到了最前边,她注意到了陈沂林揉胳膊的动作,更加担心了起来。
这场意外的事故,是由于对方的人恶意碰撞造成的,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对面那个撞到陈沂林的男生,前边手脚也不是太干净。
这是第五次犯规了,四犯过后罚两个球。
时间倒计时终止,秦沉这边队伍里投球最准的就是陈沂林,陈沂林一个人扛下大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拍着手里的篮球,深深吐了口气,试图放松下来,他胳膊抬起,传来一阵阵刺痛,疼得他直蹙眉。
他忍着痛,摆好姿势向前投球,全场人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个篮球,在球筐边缘转了好几个圈,进筐。
全场掌声炸起,他趁着有手感,顺势在投一个,又进筐。
场外几个啦啦队的女生,激动地尖叫起来,高一(1)班的整体男生,拼命地鼓掌,挑衅似的看着对面。
比赛进入最后的白热化阶段,两队之间仅有一分之差。
最后的两分钟,对面防守得格外严,他们想要再拿一分也变得特别艰难。
在时间进入四十秒倒计时的时候,对面的队友不小心失手把球丢进了秦沉手里,他看着这飞过来的球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陈沂林,球!”
陈沂林听到声音,蹙着眉朝他抬了抬下巴,时间进入三十秒倒计时。
秦沉隔着大半个篮球场把球稳稳当当地丢进陈沂林的手里,他咬着牙,顾叶几个人为他挡着人,在最后的十秒内,他抬手,手腕一弯,手里的球朝着球筐飞过去。
时间似乎有一刹那静止停住,江拾卿的心也跟着这个球揪着,她心里不停默念着“一定要进,一定要进”。
最后一秒的时间,篮球“嘭”的一声进筐。
围观的全场人呆了一秒,瞬间响起了比之前还要猛烈一百倍的响声。
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场外高一(1)班的男生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围成个圈为他庆祝喝彩,把他一整个人抛向空中,又稳稳当当地接住。
“陈沂林牛啊!”
“最后那个球,帅死我了,绝杀球好吗!陈哥你以后就是我偶像!”
“拜托,未来NBA没陈哥我都不看了好吗!”
江拾卿看着他最后赌了一把的那个三分绝杀球进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
她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他痛苦的神色,可是少年肩上背负着韧劲,他投进最后一个绝杀球,获得全场的欢呼,赢了比赛的热血。
他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失望。
“欸,差不多行了啊,你陈哥身上还有伤呢,快把他放下来。”秦沉跟着凑热闹,笑得开怀,但想起陈沂林刚才还摔了,连忙让人把他放下来。
一班的男生高兴得都得意忘形了,这才想起来这卦,赶忙动作小心翼翼地把陈沂林放下来,扶着他嘘寒问暖:“陈哥你怎么样?”
陈沂林摇了摇头,哭笑不得:“你们要是刚刚不颠我那一下,我都觉得我没事了。”
他自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然被一堆兄弟抱起来丢到天上去了,他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但不妨碍他高兴,跟着一帮子兄弟开玩笑。
对面的球队一个队的脸都很臭,秦沉扶着陈沂林,“唉”地叹了口气,说话声音特别大:“也不知道是谁啊,手那么脏,还赢不了。”
他阴阳怪气了对面一把,扶着陈沂林下场。
场外围着一堆女生,你追我挤地给陈沂林递水,温瑶抢在第一个,不由分说地把水塞进他的怀里:“你怎么样,没事吧?”
陈沂林看了一眼怀里的冰水,碰到他皮肤凉得身体一颤,他没拒绝:“不要紧。”
“那你快喝点水。这个水我买的是最贵的,老板说这种矿泉水最好了。”温瑶催促着他喝点水。
陈沂林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得痛牙。
在场外的江拾卿,视线被一堆人挡着,彻底看不见下场的陈沂林。
不少胆大的女生,手里拿着水,争先恐后地想递水给陈沂林。
江拾卿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里从头到尾拿着的矿泉水,瓶子被她捏着有些变形。
“卿卿,走啦,今天比赛赢了,顾叶说请我们吃大餐。”云蓝早就跑到那边去和顾叶庆祝了,两人短短庆祝了一下,她过来一把搂住江拾卿的肩膀,笑嘻嘻地拉着江拾卿走。
闻言,江拾卿勉强地抬起头笑了笑,拧开手里的水喝了一口,在阳光下晒了那么久,水都变味道了。
她蹙蹙眉,路过门口的垃圾桶,把手里的那瓶水丢进去,发出不小的一声声响。
“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先回家了。”
江拾卿背着书包弯着背,先一步离开。
她有点讨厌自己的胆怯,因为连一瓶水,她都没有勇气送出去。
篮球赛告一段落,陈沂林这一队伍即将代表江城一中参加市里的篮球比赛。
比赛还需要一段时间,一中恢复平静,正常上课。
陈沂林一战成名。
从前他就是一中学神般的存在,这下拿下篮球比赛,人气更旺了。
每次早上进班级,他桌洞一定是被礼物塞得满满的,秦沉抓着他就一顿调侃。
陈沂林对这情况,也是挺头疼的。
看着被塞得满满的桌洞,他叹了口气,一个个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还在困扰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在最里边,看见了一盒很小的跌伤药,暗红色外壳,小小的一个。
秦沉帮他抱着那些礼物,见他动作停住了,刚想开口问,下一秒顺着他的目光,瞥到那一盒药膏。
“哪个小姑娘那么贴心啊。”他拍了拍陈沂林的肩膀,一脸八卦。
他肩胛骨一倚,坐在他后边桌上的秦沉,没扶稳他,险些摔下来。
秦沉惊讶地大叫出声:“陈沂林!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他笑了声,没理秦沉,从桌洞里拿出那一盒药膏,上边还贴着一张白色便笺纸:祝你往后打篮球不要再受伤。
秦沉别过头,正一起看着纸上的内容,很短的一句话,字写得很规矩很好看。
他看着字迹怔住了几秒,在这么多复杂的情书里,女生们都用着不少很可爱的表情符号,显得机灵又可爱。
只有这张最平平无奇的纸,他像是想起了谁,想起那个在球场上,无比小心翼翼的眼神,越发觉得写这张纸的主人,连写下这么一行字,似乎都在反复斟酌。
很平凡简洁的一个嘱咐,也是这一大堆东西里,最实用的。
秦沉接过他手里的药膏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声音不再那么不正经:“陈沂林,挺有心的。”
“嗯,不知道是谁送的,连个名字都没有。”陈沂林轻轻点了点头。他把药膏放在一边,一张张翻开信封里的纸,大部分都是留下署名的,他还在想着怎么连着东西一起还回去。
秦沉瞥了他一眼,抿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时间过得很快,篮球比赛过后,就是期中考试。
江拾卿也没有时间再继续往楼上跑,也很少再待在那个楼梯口等陈沂林。他那阵子也忙着复习,一整个高中部的学生们都焦头烂额的。
直到考试成绩出来,被公示在校内的考试成绩栏里,江拾卿发挥正常,还是在处于中游的排名。
课间,江拾卿下楼去看一整个年级的排名情况,楼下没有什么人,只站着几个男生。
“陈沂林,你这语文为什么突然就牛起来了?老是你第一,一点意思也没有。”秦沉佯装酸里酸气。
陈沂林白了秦沉一眼,有意叹了口气:“是啊秦哥,你加把劲啊,也就差……”他瞥了一眼展示栏的成绩,眯着眼数了数,“也就差那么一百多名,你就超过我了啊。”说罢,他没忍住笑出声。
秦沉双手握着拳,作势要往他脸上打。
身边的几个兄弟,边笑边劝架:“陈沂哥别冲动啊,陈哥这也是实话啊……”
“滚蛋!”
他们几个男生,边损边走远,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混在风里,陈沂林走在最后一个,他笑弯了腰,肩膀微颤。
江拾卿躲在不远处,看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走过来,见他和旁边的男生打闹,看来上次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
想到这儿,她才能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确定陈沂林已经走远,她用手指覆上展示栏的玻璃,从第一名开始看起。
第一名:高一(1)班陈沂林
她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横条地看着他的所有成绩,停在语文那一科,特地多看了几眼。
他成绩特别好,尤其是在数学、物理,能几乎拿满分,语文稍微差了一些,但和其他人的语文成绩比起来,还是能拉开很多分。
这次高一的语文第一名,是高一(1)班的一个女生。
而其他理科学科的第一名,都被陈沂林给拿下了。
她看着他那么高分的成绩,不禁惊叹了一声,顺着手找着自己的成绩。
她的成绩排在中间,语文和英语的分数很高,语文的总分和这次的第一名只差了两分,经过江伟的提点,她语文进步了不少,而数学的成绩,就略显拉胯了。
从初中开始,她的数学成绩就一直跟不上。
江拾卿对比着自己和陈沂林的成绩分数差距,沮丧地叹了口气。
她拿出口袋里的白色便笺纸和夹在上边的铅笔,将纸撕下一张放在展示栏上,一笔一画记下陈沂林所有的成绩,以及自己的成绩。
还有两个人之间的总分差距,她看着纸上相差甚远的分数,暗自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努力追上他。
哪怕那个出现在展示栏最上边的名字,要想向他靠近,是那么艰难,他是那么高不可攀。
江拾卿也没有泄气,她像是有了一个目标,试图攀山似的不断往前进,永远不会觉得累。
这次考试挨骂的,自然有成绩一直都不算好的云蓝和温瑶,两个人从办公室被骂着出来,对视讪讪一笑。
“我这样的成绩,回家又要被我爸妈骂死了。”云蓝苦恼地拉着脸,苦不堪言。
温瑶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着她:“没事没事,这不是快放假了嘛,你找江拾卿辅导辅导你。”
江拾卿成绩一直还可以,她老听云蓝骄傲地和她吹,和自己得了好名次似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啊。”云蓝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着头,“不过……温瑶你爸妈不管你成绩吗?”
温瑶苦涩地摇着头:“不管,他们工作太忙了,不常回家,骂我的工夫都没有。”
“啊……我好羡慕你啊,我也希望我爸妈别老骂我。”
温瑶接收到她羡慕的目光,失笑:“知足吧你。”
“那你找陈沂林给你补习啊!”云蓝想着,脑袋一机灵,给她出点子。
“他一直在给我补习呢。可惜我底子太差了,这回考这样,肯定会被他说的。”
自从上次她要求后,陈沂林就一直尽心尽力地给她补习,但是显然没用。
那么一个帅哥杵在她面前,任谁都学不进去。
云蓝表情意味深长,调侃了句:“好好学啊,大神补课,千载难逢。”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
期中考试后,所有的任课老师加大了学习难度,知道了每个学生的学习短板,发下来的卷子多得离奇。
江拾卿被淹没在卷子的海洋里,写得脑袋疼,但还是咬咬牙坚持写着。
她在木质桌椅上写着一行数字,写不下卷子想放弃的时候,就看一眼。
桌子上一小行密密麻麻的字,不仔细看都很难看出来。
C247。
他的姓氏开头字母,和他们之间分数的相差数字。
那一段难熬的高中生活才刚刚开端,她靠着那一行数字,撑着过完了高一的上学期。
在这一个学期的最后一周,学校公布出了几篇优秀范文,放在了展示栏里。
江拾卿抱着书复习,恨不得把所有的知识都刻进脑子里,偶尔闲下来,课间时间她会拿着水杯叫上在隔壁班的云蓝,去三楼接水。
二楼是没有接水的地方的,一整个教学楼,只有单数的楼层才有,她从来不会往一楼跑,喜欢带着云蓝往三楼去。
经过那个熟络又陌生的班级,佯装不经意地朝里面往上一眼,见他一面,那就已经是一整天她最大的欢喜。
至于温瑶,自从上次那个电话后,江拾卿就没有和她在联系过了,两人没什么共同语言,云蓝大概也看出了些什么,不再催着她们一起玩。
这样一来,江拾卿反倒轻松了一些,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瑶,对面那个浑身都是闪光点,和她喜欢着同一个男孩的女生。
倏然间她不再愿意从温瑶的嘴里,再听到关于陈沂林的消息。
只是偶尔云蓝还会提起:“卿卿,你觉得陈沂林怎么样啊,是不是特优秀特厉害?”
她笑着勉强点头:“我不认识他啊,不过他……的确很优秀。”
那样一个优秀的人,是注定会成为很多人的故事。
陈沂林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些藏匿着的风月与秘密,是无法实话实说讲出来的。
那段青春里,暗恋最心酸的,莫过于看着喜欢的他,在和其他女生打闹,看着那一切往无法挽回的地方发展。
而她,只是旁观者。
于是那些青春里最盛大的秘密,她再也无法坦荡地说出口了。
那些心事,只能告诉缠绵的风,告诉淅淅沥沥的小雨,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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