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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你又知道什么。嗯？夏天辰？”
她挡在他们中间的身体，原本的坚定却是仿佛如同纸，脆弱地微微颤抖。
白色的瓷砖幽幽地闪烁着令人心冷的光芒，走廊上压抑的声音如同扼住喉咙的双手，闷沉而无法抵抗。
“你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吧，你有什么资格呢，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没有资格，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吗……
“宿希——”
夏天辰无意识地出口，像是熟稔千百次的语气。
庾宿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执着，愤怒，几乎尖锐成刃。
“我跟你说过吧，不要这样叫我！！！”
夏天辰眼眸睁大，愣在原地。
有些难以抑制的声音在让她后退。宿希，庾宿希，她怎么忘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关心，被他无条件守护的人了。
他错过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笔直地对上伊星宸淡漠的双眼。
庾宿希在笑，原本温柔俊朗的面容此刻分崩离析，只剩下了令人一眼就脊背发凉的讽刺寒意。那句再也不会回来像是悬在喉咙的刀刃，一寸，一寸，渗出了血。
“就算她再像莘辰，也不是她。伊星宸，说起可悲，你比我更甚。”
庾宿希几乎是吃吃地笑了起来，他压抑太久了，莘辰的选择，莘辰的死亡，几乎他痛苦的梦魇。拼尽了全力去够，他却在最开始就注定了被淘汰出局，他不甘，也无法解脱……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压抑的呼吸声四起，偷偷围观的眼睛在看到伊星宸身上迫人的气势，便是一瞬间噤声，连呼吸都不敢放纵。
“是么……”伊星宸抬起长睫，无畏他凌厉的目光。
把手上的血迹用纸巾擦了干净，缓慢而沉重地，一字一句说着，“宿希。如果爱一个人可以转嫁，这些年你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选择是……不会变的。”庾宿希，有个秘密，我想，一直隐藏下去。
一直一直，藏在你看不见的角落。
也许你会后悔呢，庾宿希。
“什么……”宿希皱着眉头，他从未想过他竟然这样忍了下去，伊星宸，什么改变了你。还是说……他真的没有对夏天辰产生多余的感情，他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么？！
“你是什么意思，伊星宸，你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逼问着。
伊星宸眉头微皱，并没有直接回答，缓缓走近，俊逸的面孔在浅浅的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而他的神情是淡漠的，与身上的颜色构成了强烈的反差。
面对面，微皱的眉宇忽地松开，眼中却是波动无几，他走过宿希的身旁，几分宣判的味道。“纯粹的水才会结成透明的冰。”嘴角微微勾起，平添几分邪魅。
“你分得清你对莘辰，是爱多一些，还是执念多一些么？”
“……”爱……他爱莘辰，当然是爱莘辰的，他有执念吗……话到了嘴边，宿希却感觉像是被人用毒药毒哑了喉咙，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
他……
宿希仿佛被戳如了心口最黑暗的地方，僵直了身体无法动弹。
一箭，穿透。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执念……
原来……是执念么……
他的头一瞬间痛了起来，无法想起，无法回忆起更多，甚至是她的面容……
“这么快就忘了我吗？我可是还记得你，那个在路上我不小心撞上的……女孩子。”
“……”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跆拳道社的经理了，我是社长庾宿希，欢迎你的加入。”
“等一下，我……”
似乎从记忆中，他总是这样自说自话，强迫着她。
奢求着不属于自己的回答。
一个人的追逐就像满弓的弦没有箭，他舍下自己所有骄傲去比赛，却被通知，他失去比赛资格了。满心的空荡让他弄对她和他的恨填满了，执念塞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因为他的心疼，他的关心，他的守护，根本不是她所需要的。
而他一直把这些东西当成了习惯，习惯等待着挽回，而如今人已经走了，他还在执念么。
她需要的不是他。
一直都不是。
……
伊星宸说完话，不意外地看到宿希惊愕的神情。他绕过了庾宿希，来到天辰面前，修长的身影笼罩住她纤细身体。
“走吧。”
他的声音平添许多疲惫，夏天辰低下头，灰色的情绪在眼中翻滚不停。
话语落下，他却发现身后的人，竟是回到了僵在那里的少年面前。
她要干什么？
不会……不会是……伊星宸快步走上去。
“庾宿希，对不起。”
夏天辰深深地鞠了一躬，并没有抬头去直面少年的目光，微垂的长睫缓缓闭上，点点泪珠落地，落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夏天辰……”伊星宸的声音闪过几丝愠怒。
庾宿希忽而低沉地笑了起来，沙哑迷离的嗓音与他阳光的外形矛盾地融合在了一起。他的眼睛里……哀恸悲伤怨恨迷茫，复杂的情绪连同呼吸被揉碎。
然后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空气从他口中被一字一句挤压出来。
“夏天..辰....我、恨你。”
他说，夏天辰，我恨你。
天辰转过身的脚步一顿。
恨我么。
你.....是应该恨我，狠狠地恨我，然后忘了我，夏莘辰，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夏天辰不做声，苍白脸颊上，表情像是被扯开的纸，所有都化为无力被一字一句撕碎。
车子平稳地开往伊氏庄园。
车里，气压低沉地让司机都不敢大声呼吸。
“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你又是他的谁，你们很熟么？”伊星宸望着庾宿希踉跄地走远。身旁的女孩面无表情，却让他感到很悲伤。是因为在意他的话么，在意庾宿希，伊星宸皱眉，一瞬间，语气便是刻薄了起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天辰心一慌，我……
“我……是替学姐说的。”
天辰扯了一抹无奈的笑，苍白的刺眼。这，她不算撒谎，的确，她欠了宿希太多。
替，我的莘辰，被你代替，可以吗？
他紧紧盯着夏天辰天蓝色澄澈的眸子，想要寻找一抹相似的痕迹。
刹那间，心，漏掉一拍。
“天辰。”
伊星宸状似不经意地抬眼，浓墨一般深邃迷人的眸子，眸光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星，嘴角轻轻上扬，俊美得如同神邸。
天辰微侧过头，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如同钝刀。
“天辰……你相信……心……会带着记忆吗……”
一下，一下，她的眼神霎时灰暗下来。
++++++
黑色的车身平稳地穿梭在道路上，窗外的风景急急地掠过，纷杂成模糊一片的缤纷颜色。
而车内的气氛持续压抑。
夏天辰无法回答，也无法回应。他要知道的她不能说，他所认为的她不能反驳。的确，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心脏还没有变。
此时，前方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司机带上蓝牙耳机低语了几句。
“少爷，管家让我告诉您，小少爷来了。”
伊星宸沉默了几秒，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
“告诉江管家，带他去我住的地方。”
伊星宸举起了手机，刚按下接听键，还未举到耳边。
“哥！！！”
甜糯糯的声音便是传了出来，清脆响亮。
“伊、诗瞳……”
伊星宸轻咬字节，不清不重，却直戳要害。
“哎呀不要怪我没给你打招呼嘛，人家也是好不容易从英国回来，绫姐姐在不在？怎么一下子都回去了，没人陪我玩了啊——”
那头的人语气慌乱地说了一通，显然有几分心虚的味道。“我不是让江管家通知你了嘛。”
“呵呵……”伊星宸挑了挑眉，几分戏谑“你、告诉阿姨了么。”
“啊？这个？这个…不好吧…我妈会杀了我的……”
伊星宸猜到了，他父亲的这任妻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必须处理好了。伊星宸微微思量，对着手机开口。
“仅此一次，下次直接把你打包送还。”
“yeah！！！”
传来欢呼的噪音，伊星宸果断挂了电话。
夏天辰看到他嘴边微微上扬的弧度，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他是我的弟弟。”
伊星宸目视着前方，眼睛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波动“他叫伊诗瞳，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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