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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是夜。
程年躺在床上,鞭笞自己。
感情是一件虚无的东西,你还不清楚么?
你竟沉溺于虚无里去了,不可笑吗?
感情这种东西,你也配奢想?
你是个凌空蹈虚的小丑。
那些生长出来的念头,见血封喉。
她挂着泪花,沉沉地睡去。
陈河一早就察觉出不对劲——程年冷淡了很多。
她躲闪、退避,在两人间竖立隔阂。
给陈河气笑了:怎么了这是?
她也不敢勉强,怕人膈应,只好这么僵持着。
于是两人间的气氛非常诡异。
操蛋的是,班里在疯传陈河跟程年有一腿。
下课时,陈河去了厕所。
姚新航经过程年时,突然顿住脚步,他扭头,脸上挂起笑:“你跟陈河...谁在上、谁在下啊?”
程年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剥了皮的猴子。
“我们都猜你在下,对不对啊?”
“诶?咋不说话?”
程年寒着脸起身。
“傻逼,你走什么!”姚新航伸手扯她,程年扬手肘击。
姚新航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
程年耳朵嗡嗡的。
她站着,无措地翕动了两下嘴唇。
我是应该呼回去,还是一拳凿他脸上?
姚新航背后倏地探出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正要笑骂,却被直接往后掀翻,摔了个鼻青脸肿。
陈河碾了碾他的右手,然后跨过他。
她的影子罩住程年。
陈河艰难地开口,面色难看:“这不是第一次吧?”
姚新航的暴力太熟练、太理所当然了;而程年的反应少了被冒犯的恼怒,充满了无力。
程年没吭声。
物理老师抱着书进了班,低头一看:“什么情况这是?”
姚新航悻悻地爬起来。
围观者都散了,各回各位。
程年、陈河坐下。
一直到下午放学,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落日残照,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程年,我们谈谈。”
程年的视线从窗外移到陈河身上。
她们躲到楼道里。
“你早上那招挺牛逼啊,练过?”
“嗯,巴西柔术。我爸让我从小练的。”
“挺好。”
“你能把我没来的半年里你经历的,都跟我讲讲吗。”
“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啊?”程年轻佻地挑了挑眉。
陈河在心里叹气。
她静默了会儿,低声道:“我想听。”
声音轻得像是在诱哄。
“......”
“...我的经历基本由三个人组成。
“头一个,谭雷,阴毒。往我座位上吐口香糖再拍照、往我书上乱写乱画、丢我的笔袋,我的前同桌就是被他坑走的,不过他最后被我搞退学了;
“孙绍云,算是老大吧。之前找过高年级的搞我来着;
“姚新航没啥可说的,一欺软怕硬的骚货。所有下流玩意儿基本都是他传出去的,以前经常带头开我和我同桌的玩笑,现在也是。”
轻描淡写下的苦痛太庞大沉重,陈河缓了一会儿,才沙哑道:
“孙云凤、孔辉不是跟你关系还不错吗,她们没帮过你?”
“孙云凤是假期才跟她熟起来的,关系也就还行;孔辉...她比较怂,而且很注重学习,不太管这些。”
“......”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是吗?不用,我不稀罕。”
面前的程年比以往更气势逼人,但陈河知道她快撑不下去了。
“你要真想帮我也行,搞点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帮我把孙绍云打一顿,就用你的巴西柔术......”程年急急地说着,想要拔腿逃离。
陈河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把她拥在怀里。
程年僵住了。
她作势挣扎,陈河出声:“放松、放松...”
“你在发抖。”
过了很久,程年在她的怀里慢慢泄力,呜咽起来。
很小声很小声,如果不是凑在旁边,根本听不见。
陈河抱紧了她。
等程年缓过来,她开口:“可以跟我多讲点吗,比如你的家庭、你的童年。”
程年的声音本来就软,眼泪一洗,更软了。她闷闷道:“那可精彩了。”
“我生下来就被爸妈卖了,我养母因为我打掉了自己的孩子,患上了抑郁症。后来我养父母受不了,就把我送去见亲生父母,我为了过得好一点,就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
“我也想爱他们来着,但我发现我失去了爱的能力。
“过了两三天吧,他们就冷淡下来了。
“那段时间,我很孤独。你懂那种感觉吗,想去死、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史铁生有句话特别对,叫‘孤独,不是在空茫而寒冷的大海上只身漂流,而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在美好生活展开的地方,没有你的位置。’
“为了缓解后者带来的痛苦,我选择像前者一样活着。”
“我害怕一切感情,因为它们不可靠、难以捉摸,会让人变得不理智,患得患失、歇斯底里;会让人有欲望,我讨厌欲望。欲望很低等,会让人产生兽性。
“我发过誓,如果谈恋爱就吃屎。我惧怕恋爱、惧怕别人的爱,因为我怕离开舒适区,我习惯了不被爱。与其憧憬、回应后再失去,还不如避开。
“我也从来不相信,我会赢得别人的爱。”
程年断断续续、乱七八糟地讲。
“我小学低年级一直被校园欺凌,六年换了五所学校,还...还有人摸过我。”
甫一出口,程年想给自己一巴掌。
“不是,我说着玩..."
“谁摸你?”陈河耳边轰然炸响。
“......一个长辈。”程年艰难开口。
“他...你...”陈河脑中一片混乱。
程年看见她的神色,一阵畏缩。
“你当时几岁?”
程年张了张口:“别问了好不好,别...”
她嘴唇翕动着,面色惨白、浑身冒汗,陈河看见她这副样子,心脏仿佛被重击,疼得红了眼圈。
“我不问我不问,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体内都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晚自习铃声响起,陈河拉着程年进教室。
她路上说:
“以后上下学、吃饭,我都陪着你。孙绍云这种人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就放宽心,只管看你的书、画你的画。
“好好学习,不会的题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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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更不下去了。
写文的意义是什么?有点后悔。
之后会把重心转移到学业上来。
希望大家多跟我说说话,真的。
谁不想要个陈河似的对象呢。
(嫌我矫情就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