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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本来谈礼和林赴年打算放下东西后就去烧烤店的，但没想到谈礼的外婆回来得这么早。
谈礼只好借着她要去给林赴年补习的理由才离开了家。
谈礼的外婆也没多想，反倒是乐呵呵的：“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儿回来啊，晚饭还回不回来吃？”
“不了，外婆，谈礼她帮我补课，那我肯定得请她吃饭啊。”林赴年替谈礼接着话，少年笑着转头，冲她轻轻挑眉。
谈礼没空理他，见外婆没起疑心，才放下心。
“外婆，那我们走了啊。”
“好，好好学习啊。”
两人走出门后才松了口气。
路上，林赴年都不禁感叹：“你外婆也太放心你了吧，也不担心我带坏你之类的。”
“那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朋友去我家找我了，所以我外婆很高兴、很激动，自然就顾不上这些了。再说，你帮我忙，我外婆都看在眼里的。”
谈礼淡淡地解释着。
其实她都明白，外婆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走出那段过去。
“以前也没有人来吗，比如你的初中同学？”林赴年也看得出来，谈礼的外婆好像很喜欢他。尤其当他说自己是谈礼的朋友的时候，老人家喜笑颜开。
谈礼没料到林赴年会这么问，她垂下眼，像是想起什么，胸口又开始无间断地发闷。
她努力掩住这些不适，语气轻松道：“没有。”
“那我就是第一个了啊——好朋友。”林赴年没注意到她不对劲，只觉得自己是她独一个的好朋友，还很是骄傲的意思。
谈礼抬起头，却在看到他明亮的笑后，胸口的那股不适，像是海水退潮，乍然散去。
她舒了口气，冲他说：“少臭美。”
-
两个人刚走到烧烤店门口，就发现店门紧闭。
下一秒，两人就一起收到了林文初的消息。
“今天你们刘叔有事不能来了，后厨没人就不营业了。正好你们两个小朋友刚放假，也出去玩玩，休息休息吧。”
谈礼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今天不能上班，就代表没有工资。
她蹙着眉头又想起在学校刘音的那番话，心情不是很好。
她和林赴年统一回了个“收到”后，就无所事事了。
他们尴尬地站在烧烤店门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最后还是林赴年打破僵局。
“既然今天不上班，时间还早，谈礼，你之前说好请我吃饭的，还算不算数啊？”
谈礼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怔了几秒，才点点头：“算数，不过我今天没带太多钱，要不还是改天……”
“那就走吧。”林赴年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他们的身影，穿梭在落日余晖中，在烟火气的街上。
谈礼只能下意识地跟着他跑。
直到两人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口。
她跑得气喘吁吁，抬起头看见便利店的名字，边喘着气，边问他：“你要我请你吃这个啊？”
“对啊，你别小看这种便利店好吗，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很好吃的。”
“不都是速冻的半成品吗？”谈礼看着他问，“不过就算你要来便利店吃，也不用拉着我跑吧。”
她的目光落在林赴年拉着她手腕的手上。
他的这双手倒是很漂亮。
“哈，这不是怕你反悔吗？”林赴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光听到谈礼说算数这两个字了，后面的话一概没听清。
应该也是他潜意识明白，谈礼每次都有很多个“但是”——避免被她拒绝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后面的“但是”当作没听见。
然后这次，他就真的没听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什么，既然都到这儿了，那就进去吧。”她看着林赴年摇了摇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希望是够的，要是不够的话，她只好先问林赴年借一借了。
显然谈礼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林赴年只拿了几样东西，就跑了过来。
少年高兴时，常常将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和他硬汉的外表极度不符。
谈礼就站在收银台边上看着，心里忍不住想，这人怎么能天天都这么高兴啊。
林赴年从不远处就乐呵呵地抱着怀里的东西跑过来。
谈礼低头一看——两盒泡面、两罐冰可乐。
“你就让我请你吃这个啊？”她震惊得和他对视上。
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满脸疑惑不解：“怎么了吗？”
谈礼解释：“哪里有让人请吃饭吃泡面的啊。”
“你别瞧不起泡面行不行啊。”林赴年这才明白她那副震惊的样子是因为什么，不禁笑了起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泡面，说着：“这个泡面很好吃的。”
他笑得真诚，像是在认真地给她推荐这个泡面。
谈礼看着那两桶黄色包装的泡面摇摇头，去收银台那边付了款。
两盒泡面加上两罐可乐。
她想这一定是她请过最简单的一顿饭。
本来谈礼还想着，林赴年是不是担心自己身上钱不够，所以故意只拿了这些。
然后……她就看到眼前的人，一脸高兴地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将两罐可乐放下，笑着冲她招手，招呼她过去。
随后，他就自顾自跑过去开心地泡泡面了。
——好的，这个可能性排除。
她坐在座位上，看着可乐罐外的水滴和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气。
夜里的星星，铺满了一整个夜空，像是被打翻的糖粒罐子。
夏天的热风吹动她耳边的碎发。
她伸手将多余的碎发别到耳后，林赴年刚好端着两盒泡面坐过来。
他转头看她，看她精致漂亮的侧脸不禁失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动。
此刻眼下，于他来说，真算得上是岁月静好。
他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儿。
直到，那个触动他心弦的女孩转头，他们目光撞上，他莫名心虚，第一次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当了逃兵。
“喀，怎么不喝可乐啊。”他试图咳嗽几声，来掩盖自己刚才的走神。
“我还以为你会买啤酒呢。”谈礼低头看着那两罐可乐，林赴年刚走出来的时候，她还真以为他拿了两罐酒。
“怎么可能，学生不喝酒好吗？”
谈礼附和着点点头，满脸的不相信。
“你笑什么啊，我说认真的呢。”
他拉开两瓶可乐的拉环，清脆的可乐放气声，吱地一下，跟着冒出来的还有一些混着可乐的泡沫，被残留在罐口。
便利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歌。
熟悉悠扬婉转的前奏响起，落在店里的每一个角落。
“总在闭上双眼之后
才能看见你
这是一个心中秘密
偷偷在爱你
你却不知道
……”
夏天、歌声，冒着热气的泡面；泛着冷气的可乐、身边少年，外头起着风。
谈礼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起手边的可乐，猛地喝了一口，冰得她牙齿泛酸。
林赴年也不例外，他喝得眉头直皱。
“咝，这可乐怎么这么冰。”
谈礼转过头，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耳边的歌依旧放着。
她又喝了一口可乐。
直到此刻，她才蓦然觉得，夏天真的来了——混着风声，跟着旁边的少年一起来了。
“欸！谈礼，面煮好了，可以吃了。”林赴年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眼前的人，将那盒方便面推到她面前。
她就这么奇怪又荒唐地和他一起坐在便利店里，吃着这一顿有些草率的晚饭。
她掀开上面那层盖着的包装纸，将叉子朝盒子里捅了捅，随便一翻。她才发现，自己的面里竟然有两个卤蛋。
想都不用想，她回过头，林赴年就撑着脑袋看着她。
他笑着露出牙齿，脸上挂着一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样子。然后，他说：“我不喜欢吃里面的蛋，麻烦谈礼同学帮我解决了吧。”
说罢，他也开始低下头吃面，却在隐隐期待谈礼下一秒会说什么。
“林赴年，我感觉你这个行为，特别像一个家长，说着自己不喜欢吃，然后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孩子。”她被他那拙劣的谎话逗笑，忍不住想调侃道。
林赴年没料到谈礼会这么说，直接被面呛着了：“喀喀喀。”
他咳得尴尬，连忙拿起旁边的可乐顺了一口，才缓过来。
刚想开口说她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结果抬头，他看见她在笑。她笑起来很好看，说不上来哪里特别，但总能让他目光停住。
于是他也不急着反驳她了，只好佯装没事人一样，甩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谈礼见他吃瘪的模样，笑得更欢了。
最后还是林赴年听不下去了，催着她抓紧吃面。
她这才收起笑，安静下来。
-
吃完这顿晚饭后，谈礼手里拿着没喝完的可乐，和林赴年走出便利店，被他拉着在马路上散步。
他们走在马路上，路边大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两边的樱花开得更盛了，比一开始漂亮得多。
灯光照着两人的背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斜长。
他们就在马路边闲晃，默契地没有说话。
谈礼一口一口喝着手里的可乐，她觉得今晚自己心情还算不错，可能碳酸饮料真有能让人开心的作用。
林赴年看着地上两人并肩交错的影子，有一种牵手的错觉。
他笑了笑，开启了今晚最重要的话题：“谈礼，你现在开心吗？”
“嗯？”她被问得一愣，步子都停了下来。
两人的背影也不再交错。
“挺高兴的，怎么了？”她怔了会儿，才点头。
“开心就好，就是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歪着头问她，“如果有的话，方便和我这个好朋友说说吗？”
谈礼抬起头，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她盯着林赴年那样子，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又或者，她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她的心事吗？
有太多了。
“没什么，就是一个月后市里有场舞蹈比赛，我们舞蹈老师希望带我一起去比赛，但我还有点儿犹豫。”
她抿了抿唇，只说出了这一件事。
“是……你在担心什么吗？”林赴年没想到谈礼真的会说，毕竟今天晚上他的目的就是让她开心。
“嗯，我还没拿到工资，不过也就几天的事情，我老师说能帮我先垫着，等我拿到钱了，再还给她。还有的话……就是……”她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就是，什么？”
“就是……我有点儿担心，因为这次是市里的比赛，万一我去了，跳不好怎么办。”她低下头，见林赴年不说话，空气里安静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是不是挺搞笑的，我的担心和害怕。”
她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有点儿后悔把这话说出口了。
“这算什么啊，原来我们的谈礼同学也会不自信啊。”
林赴年知道她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倏地松了口气——至少不是一件难以解决的大事。
他玩笑的语气，让两人间原本僵住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我……”
“但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等她说完，林赴年真挚又确定的话传落到风中，吹到了她的耳边。
“为什么？”她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问。
这件事，她自己都没把握，可眼前人，说得这么确定。
“因为你是谈礼啊，我以前老是听徐落沉夸你跳舞很厉害，能让那家伙服气的人可没几个。再说了，如果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就已经是成功的一大步了。但如果你连试都不愿意去试的话，那岂不是输在原地了啊。”
林赴年的声音很轻，但像是自带着一股力量。
“谈礼，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而且，我们都不要做困在起点的人，要往前走，走得越来越好。”
外头的风乍起，他笑着，嗓音带着些笑意，让人觉得格外好听。
这些话，就像是鼓声，缓缓落在她的心里。
谈礼看着他，莫名觉得眼角有些湿。
原来被人坚定是这样一种强大的力量。
“谢谢你啊，林赴年。”她笑着点头，眼睛里亮亮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什么，她说，“我会努力去试一试的。”
“行啊，那你到时候别忘了给张票，我一定过去支持你。欸，不对！要拿三张！给我一张，徐落沉一张，还有江源那小子也要给一张。他要是敢不来，我就把他绑着来给你加油。总之，你放心啊，排面方面，哥一定给你弄得满满的……”
听到谈礼愿意去试一把，他又恢复了原来碎碎叨叨的样子。
“谈礼，我和你说啊，我觉得你的舞跳得真的很厉害，虽然我就见过那么几次，但我觉得你一定能拿到冠军的……”
……
他说了一路。
谈礼难得没有嫌烦，她只回头看着他，半晌才说话：“林赴年。”
“嗯？我在，怎么了？”听她喊自己，林赴年立马安静下来。
“谢谢你，我想，这是我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初夏了。”谈礼说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她没有夸张。
这真的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夏天了。
哪怕今年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但她想，未来、过去，也一定无法超越了。
这么多年，她都沉浸在夏天的梦魇里。
原本那么美好的夏天，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噩梦。
像今天这样，能开心地笑，能诉说很多事情的那一年，好像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她想着，不免有些哽咽。
林赴年这才发现她不对劲。
“谈礼，有我在，你今年这个夏天，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开心的。当然不止开心一个初夏，而是一整个夏天。更是……未来！你一定会越来越开心的。”
在这个燥热的初夏，少年郑重地许下了这个承诺。后来过去很多年，这个约定被谈礼一直记着。承诺大概只有在说的时候，才是最真诚的，往后记得与不记得，都是个不定数。只是……后来有人失言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谈礼看着许下承诺的少年。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他真的热烈得像一束阳光。明明灼热、无法让人靠近的太阳，却注定了为你而来。
那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太阳。无论真假，她都笑着点了点头。
这或许就是被她遗忘的答案。她答应了，也记着了。
-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到了谈礼家门口。
“我到家了。”
“嗯，早点儿休息。”
谈礼应了声，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
“谈礼。”林赴年喊着她。
“怎……”她回头，话还没说完，怀里就被塞了一瓶热牛奶。
“我看你最近黑眼圈挺重的，”他看着眼前依旧心事重重的人，“我听说喝牛奶对睡眠好，你放心啊，这是我请你喝的。”
林赴年很早就注意到谈礼眼下的黑眼圈，可自己又不敢唐突地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问到“雷点”上。
“希望你睡个好觉。另外，我最近的睡眠也挺差的，你要是哪天睡不着，愿意的话，就打个电话给我。”
“打电话给你，然后我们一起失眠吗？”谈礼话锋一转，有点儿想笑。
手里的牛奶还是温热的，不知道之前被他藏在了哪儿，她一路上都没发现。
“欸，两个人失眠总比一个人在深夜睡不着好啊，还能说说话呢！”林赴年硬扯着。
他知道，谈礼就算睡不着，也不会主动去找谁，还得是他来。
“反正你别管了啊，这就当我们说好了，说不定我哪天晚上睡不着就给你打电话了，你到时候可不许骂我！”他见谈礼不讲话，有点儿心虚，连声音都小了不少。
“欸，哪儿有你这样的。”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家吧，我要睡觉了。”林赴年不理会她的话，一边催她，一边逃走。
他跑得老远，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说晚安，又回头冲她喊着：“晚安啊，谈礼，我走了。”
谈礼被他那憨憨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晚安，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不远处的人又催促着她进家门。
直到看着他走远，谈礼才收回目光，打开家里的大门，刚走进客厅。
一个陶瓷碗朝着她脚边飞了过来，被砸得粉碎，她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
家里的争吵又一触即发。
沈鸿又喝醉了酒，今晚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不停地砸着家里的东西。
谈礼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走进客厅，她真的见怪不怪了，甚至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后妈又在拦着沈鸿，拦得不巧的话，还会被扇一耳光。
外婆和她弟弟沈仪也在慌乱地拦着沈鸿。
沈仪这么小的孩子，被吓得满脸泪痕，愣是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
谈礼叹了口气，再砸下去，家里的东西就要被砸光了。
谈礼把手边的牛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边，刚想上去帮忙。沈鸿踉踉跄跄地绕着桌子转，来到那个高柜子面前，伸手胡乱拿着东西。
谈礼是在看见他拿起那个相框后脸色突变，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相框会出现在那里。
下一秒，沈鸿拿起相框就要把它砸碎，谈礼没有犹豫地冲了上去。
她用力抱住沈鸿的胳膊，声音已经颤抖：“爸，你不能砸这个东西！”
此刻的她，双眼通红，身体也在打战，她知道现在冲上去拦住沈鸿的后果会是什么，可她必须这么做。
那个相框不能坏掉。
沈鸿喝醉了酒，又看见谈礼敢这么大逆不道地拦着自己，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里的那个女人的脸重合在一起，他的脾气和火气瞬间上来了。
他用力甩开谈礼，骂骂咧咧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上来拦着你老子，和你那个妈一个样子，晦气死了。”
谈礼被他甩到一边，尾椎骨狠狠地砸在后边的柜子上，柜子顿时发出巨大的响声。
她疼得直冒冷汗，眼泪不受控制地要掉下来。
外婆和李丽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李丽气急，用力推了沈鸿一把。
沈仪看着姐姐受伤，眼泪掉了下来。他和外婆连忙过去查看谈礼的伤：“姐姐，你没事吧。”
“阿礼啊，要不要紧啊？”外婆急得手都在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该碰谈礼哪里。
而谈礼讲不出话来，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谈礼死咬着牙，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可她要把那个相框拿回来。
这么大的动静，闹得沈鸿都清醒了一些。
他摇摇晃晃地看着手里的相框，脸色也有些难看。
“东西……还给我。”谈礼咬着牙，几个字从嘴里艰难地冒出来。
李丽听到她的话，连忙将相框从沈鸿手上夺下来，一边哭，一边走到她身边，把相框给她。
谈礼拿着手里的相框，瞬间泪如雨下。
她第一次对李丽说了“谢谢”。
说完，她低下头，不断查看着相框，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她的眼泪掉在相框的玻璃上，一滴接着一滴，泪水晕染了玻璃，映着两个女孩子的身影。
一个是她的，另一个女孩子笑得灿烂，拽着谈礼一起比“剪刀手”。
两人穿着不合身的校服，却笑得明媚。
谈礼看着照片上的人，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将照片抱在怀里，已经顾不上疼。
她哭得崩溃。
她能留住的，也只剩这么点儿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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