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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故人
那郎君只叫她不必介怀。
菱蝉见他确实无怪罪状,便起身告辞,她背过身想要去捡起扔在远处的竹篮。岂料脚踝一痛差点打了个趔趄。
那郎君眼见要扶,菱蝉却自己眼疾手快的稳住,方才不觉,现在只觉得脚踝愈来愈痛,菱蝉勉强支撑自己,痛的嘴唇泛白,但依旧咬着牙向前走去。
却被身后这郎君叫住。
“女郎的脚踝可是伤到了?”他斟酌了片刻的开口。
他问菱蝉不好不答,只偏下着头答道:“多谢郎君关厚,方才有些扭到了,只是小伤不碍事。”
“若蒙女郎不弃,在下可愿将马匹先借与女郎驮行。”他牵着马走近,礼貌的问询了一句。
“这..恐怕..”菱婵侧头微微一滞。
他见菱蝉心有疑虑的样子,低着头睫毛颤了颤笑了声。
“我瞧女郎脚伤破重,若不尽早医治,恐愈发严重,我虽称不上圣人,但到底也算是正人君子,女郎放心,我不会借机对女郎做些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麻烦了足下。”菱婵见他误会,慌忙解释起来。
“既如此,女郎便上马吧。”
他走近,目光温和的看着菱蝉,那侧脸在日光的照耀下,与昔日薛俭的面容有几分重合,
使得菱蝉愣了愣,心微不可查的颤了两下,随即又缓缓低下头撇开眼去。
心中暗念,自己是想薛俭想的疯魔了,路上随意一个青年男子都能认错成薛俭,心中又有几分惆怅。
“女郎?”那郎君又问了一声。
菱蝉回过神来,慌忙低头致谢“多谢,那麻烦了。”
“客气。”
此刻菱蝉倒犯了难,她盯着不停踱步的骏马不知如何上去,脸上浮现了几分茫然无措之相。
只见这时,那郎君步伐稳建的靠近,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扶女郎吧。”
菱蝉娥眉轻蹙看了看自己的伤脚,也道并无他法,便垂了垂头行礼道:“如此,便多谢郎君了。”
那郎君抿了抿唇也踌躇了一下,随后扶着菱蝉的右手,搀着她的左臂,一把扶起她,使她趴到了马背上。
菱蝉趴在马背上正了正姿势,由他牵着马走。
走了几步,他牵着缰绳问道:“不知女郎家住何方。”
菱蝉闻言羽睫微坠道:“劳烦郎君,将我送至城中西市的裴氏医馆便可。”
“也好。”
一路上,菱蝉伏在马背上敛着眼低头看路不声不响。
马走的十分慢悠悠,就这么不紧不慢,菱蝉不禁望向天上,赤霞斑驳,悠悠的白云飘过。
余晖之下,那郎君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随即转回去。菱蝉稍觉异样,悄悄瞥了他一眼,只见那赤霞衍光将那郎君的侧脸渡上一层波光粼粼的金线,当真是如冠玉耳,仪容俊美。
再像,也不是他。
菱蝉收回视线,心绪乱如丝,她抿了抿唇收敛神色。
“不知女郎名讳。该如何称呼。”那郎君回头浅笑,壮似无意的旁敲侧击问了一句。
他举止雍雍,行为有度,菱蝉紧绷的心有些放松,但又不想将全名告诉他,便单单说了一个姓氏。
“我姓菱。”
“凌女郎。”他点点头,又见菱婵不欲再言的样子,便停止了寻究打探之心。
走着走着,遥山已渐隐,落日无余晖。已经从郊外到了彭城境内。
菱蝉为那郎君指了医馆方向,他顺着菱婵手指的方向,牵着马带她进了医馆。
他又想扶菱蝉下马,菱蝉却低头推拒了一声,自己咬着牙爬下马。他便将马匹拴好跟着进来。
医馆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学徒迎了上来,引着菱蝉坐到隔间的席子上,那郎君也站在一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过来,菱蝉低声向他道:“劳烦医师,在路上不小心扭了一脚。”
老者微微蹙眉道:“那你把靴脱了,我瞧瞧肿的厉不厉害,有没有错骨。”
菱蝉闻言垂首缓缓抬眼,睥向那郎君。
那郎君见状随即心领神会,敛着眉将头扭到一边。
菱蝉便卷起袜子,将脚踝露给那老者看,那捏了捏红肿处,又询问菱蝉疼不疼,待问诊完毕后,随即示意菱蝉可以将袜子穿好。
“倒也不重,没扭伤脚骨,可能伤到经脉,贴一两贴膏药修养五六天便好。”
老者拿素帕擦了擦手,拿起一根长条竹签在上面刻着字,“我开副膏药给你。”
菱蝉垂眸道:“多谢医师。”
“这川芎,我们馆里是不是没了。”老者刻到一半突然停滞,扭头询问学徒。
学徒上前稚嫩的答道:“是的先生,馆里的用光了,只有东边的陈铺还有余存。”
老者微微点头,刚要开口叫学徒去买回些。
菱蝉便道:“能否劳烦郎君,去往医师口中的陈铺买回些。”
那郎君顿了顿一滞,随即轻声应承了下来:“自然是可以。”
“多谢郎君。”菱蝉低头向他致谢。
学徒领着那郎君出了医馆,指手画脚的比划了陈铺的位子,那郎君大致了解后便前去买医师口中的川芎。
他一走,那老者就看向菱蝉笑道:“女郎将这位郎君支使出去,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劳烦医师能尽快帮我雇一辆马车,送我去巴陵公主的府邸。诊金自有重谢。”菱蝉蹙着眉淡淡道。
她与这位郎君萍水相逢,今日崴了脚虽然很感谢那位郎君的出手帮扶,但她如今寡居跟陌生男子走在一起,叫旁人看到不好,她亦不想多麻烦这位郎君,只尽快分别才好。
老者虽不解,但也不好探究旁人私隐,成吟半晌道“自是可以,太阳快落山了,我馆中有马车,让学徒驾车送你归去吧。”
菱蝉又道:“多谢,能否将竹简借我,我亦想对那位郎君道声谢。”
那老者便将手中的竹简和刻刀递给菱蝉,菱蝉拿起刻刀在竹简下留下几行字。
.....
又过了两刻,那郎君手中拿着包成一团的川芎来到馆中。
那郎君本名王敕,实则乃是巴陵公主的独子。他本在西北牢关将防着长狄人,前几月长狄人来犯,是他带兵平了乱,还趁机攻下不少长狄人的土地,叫魏帝十分开心,一喜之下便准了他想要回彭城见阿母的愿望。
他揭开帘子,却只瞧见老医师一个人坐在席边,打着盹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药。
看见王敕,他头也不抬微眯着眼睛道:“这位郎君,你来晚了,那位女郎已经先走了。”
“哦,那请问医师,可知那女郎的姓名。”
老医师抬眼睥了一下他道:“你都不知,我怎么知道。”
“不过她有东西留给你。”老医师说着伸手在桌子上摩索,找到了菱蝉留下了的竹简,和一袋钱币递给王敕。
王敕目光凝固闪烁了几下,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道。
——今日,误了郎君的行程,实属抱歉,本想候君亲身致歉,致谢,但时辰不早,恐家人担忧,无奈先行,一路郎君帮扶相助之恩,妾铭感在心,却无以回报。唯有银钱奉上,请君莫嫌太薄。
王敕放下书简,看了眼手中的钱币垂眸一笑。
这女郎倒是有意思,他今日刚入彭城,本急着见母亲,岂料中途碰到这女郎在后面追赶呼喊。
他是心性淡薄之人,本欲不理,岂料那女郎摔在地上,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眼女郎,见对方摔在地上爬不起身,本想着好心留下点银钱作为补偿。
没想到那女郎一眼睥过来,曲眉丰颊,眼似一寸横波剪秋水。
叫他一怔,他本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见那女郎境地如此狼狈,不知为何突然心下生怜,便起了送她归家之念。
一路上。
旁人都说他风神秀异,雍容闲雅甚都,他自负长相不差,岂料那女郎对他目不斜视,自认认错人后,举止言行多有闪避,竟连姓名也不肯告知,好笑的同时,到叫他起了好奇探究之念。
这是哪家的女郎,生的如此清丽脱俗举止娴雅 。
好心帮忙买药,那女郎却留下钱财,自行离去。
罢了,罢了,莫不是当自己是心怀歹意的坏人了,他不禁有些咋舌,却也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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