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

　　血樱在联赛中拔得头筹，楚江珩破例给大家放了一天假，并在A市最有名的酒楼里办了一场庆功宴。

　　万九适虽然不属于血樱，但在决赛里表现突出，所以也收到了邀请。

　　楚江珩包下了两层楼，整个酒楼呈圆形构造。二楼房间多，用于休息，一楼空旷而富丽，是宴会的主战场，最中间的长桌上摆了水果、甜点以及定时更换的佳肴，旁边还有鲜花点缀，色香俱全。

　　两侧的桌上有各式各样的酒水，头顶的大灯亮敞得能照到每一个角落。

　　余佘和万九适到场的时候，楚江珩已经在台上洋洋洒洒地说着场面话了。

　　来的人并不算多，但喧闹声不减。

　　“真热闹啊。”万九适拿起一旁的装着果酒的酒杯，递给余佘，自己拿了旁边的白兰地。

　　“我会喝酒。”余佘不满地扫了一眼杯子里的果酒。

　　“烈酒喝多了伤身，果酒舒服。”万九适斜着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望着中间交谈甚欢的人，他们洋溢出的笑意能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余佘切了一声，倒没有换手里的酒，反正他也不常喝，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怎么没看见三人团？”余佘目光扫完了整个场地，发出疑问。

　　万九适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铁蛋和狗蛋昨天互诉了衷肠，现在应该没空来这吵吵嚷嚷的地方浪费时间，二货嘛，应该是挺烦这些虚伪的人，铁蛋给他买了新款游戏机，他这会儿或许正在家打游戏呢。”

　　余佘觉得有点怪，但还没来得及细问，楚江珩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W先生，久仰。”楚江珩直接干脆地挑明万九适的身份，对他举了举杯。

　　万九适右手夹着高脚杯，随意地和楚江珩碰了碰。“还以为管理血樱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没想到今天一见，倒是个儒雅的谦谦公子。”

　　余佘眼睛眯了眯，要不是知道万九适是楚江珩派到他身边来监视他的，他都要相信这两人是真的初次见面了。

　　楚江珩绅士地笑了笑，“哈哈过奖了，这次联赛还得多些你帮忙。”

　　万九适摆摆手，“嗨，举手之劳。”

　　楚江珩没和他继续客套，而是转身走到余佘面前，带了点撒娇意味，“大哥，你都不和我说今天要来，早知道的话我就去接你了。”

　　和刚才虚与委蛇的样子判若两人。万九适撇了撇嘴，他一直很好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抱臂在一旁默默听着。

　　“联赛也有我一份力，我当然要来看看。”其实余佘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他更喜欢一个人在楼顶的天台上坐着吹风，这次只是万九适非要拉着他来，想到这里他的余光瞥向万九适，见对方靠在柱子上悠然自得地看戏，心里有些堵。

　　“嗯，大哥这段时间确实是辛苦了，这次好好歇几天吧。”

　　“好。听说父亲给你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孩？”

　　“是有这回事，可你不是不知道，我有个喜欢了好久的人。”楚江珩苦笑。

　　“也是，别耽误人家女孩。那你怎么还没追到你那心上人？”余佘点头，这事他是知道一二的。

　　大概两年前楚重催婚的时候，楚江珩为了让余佘帮着遮掩就把这事告诉余佘了。
　　楚江珩说他心上的人身高腿长，勇敢果断，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还帮了他不少忙。
　　余佘觉得这样的是个好女孩，就鼓励他去追，结果楚江珩说，那人视感情为草屑，只专心搞事业，肯定不会答应。
　　余佘当时给他的建议是循序渐进，然后渐进了两年也没有进展。

　　“是有点棘手，但是我不心急。”

　　好吧，过几年再追不到就该劝楚江珩放弃了，余佘心想，又找了别的话题聊。

　　万九适看着几步之遥的距离之前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的两人，看得有点不对味儿。大厅里说笑的人他会觉得热闹，可面前的两人说笑他就觉得不舒服。

　　其实看楚江珩对余佘的态度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他想继续听点有用的信息，但越看越不舒服。

　　算了，这兄弟两人的家常闲话他才懒得听了，直起身打算去走廊处吹吹风。

　　万九适从里面沉闷的空气中走出来之后，看见走廊上还有另一个人。

　　“哟，大功臣，不去里面玩，怎么在这儿和闷酒呀？”万九适抬腿走到那人身边。

　　“你是W？”陈嘉虞偏了偏头，眼皮微垂，脸有些红，看起来喝了不少。

　　万九适愣了一下，“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名气居然这么大，连着被两个人认出来。”

　　“都说只要是东西W出手必定万无一失，我这刚好有个东西需要你帮忙，你愿意么？”陈嘉虞醉醺醺地转过身，看着万九适。

　　“我办事全凭心情。”
　　“那你现在心情好么？”
　　“不算好。”万九适摇头。
　　“你现在成天围着余哥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转行了呢。”陈嘉虞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落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万九适这才意识到，自从他接到这个任务后，屡次碰壁，让他花更多心思在这上，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再去做其他事。
　　他忽然发现，他在余佘这里逗留的时间是有些长了。
　　“你先说说要做什么？”
　　————

　　楚江珩给余佘放了三天假。头两天万九适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纠缠他，他也落得个清净，只是在极偶尔的瞬间，余佘会以为客厅里还坐着个人，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

　　这天是万圣夜。街上多了很多卖苹果、花束的小商贩。余佘像以前一样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楼下的喧嚣出神。

　　回神的时候，他听到了卧室里有些轻微的响动。

　　是有人溜进来了，余佘凝神听着，准备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将人制服。

　　还有两步……
　　一步……

　　余佘一个转身，用手臂扼住来人的脖颈，自己站到了那人身后。
　　只是身体贴上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轻的香水味。

　　“Y先生反应力真不错。”万九适轻笑。

　　说话间余佘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他很快收回了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来干什么？”

　　万九适挑了下右边眉毛，转身面对着余佘，“我想你了都不能来看看你？”

　　谎话连篇。
　　余佘没理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利落地开了罐喝了一口，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又拿出一瓶往万九适这边抛出，“接着。”

　　万九适看余佘仰头喝可乐的时候，白皙的脖颈线条明晰，喉结微微滑动，悄悄愣了一下，于是接住可乐的动作有些局促。

　　“两天不见，W身手退步了这么多？”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不想在你心里留下太差的印象。”万九适一脸诚恳。

　　余佘倒是无所谓，他是谁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你W只要想，几百万都能轻松到手，怎么会来做别人的眼线？”

　　万九适又是一愣，看来余佘是把自己当成楚江珩派来监视他的人了，于是不紧不慢地扣开可乐罐，“Y先生真是聪明。那些身外之物我早就已经腻了，我现在就想做点能让我高兴的事。”

　　“你拿我当乐子？”余佘语气不爽。
　　“哪敢，只是和你在一起比偷别的东西更能让我身心愉悦。”这：其实是真话。

　　但余佘不信，他觉得这都是对方为了接近他的说辞。
　　正好这时余佘的电话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接听。

　　万九适迈着长腿窝进了他常坐的沙发里，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游戏机，百无聊赖地玩着。

　　电话是楚江珩打来的，让他明天去时光大楼领任务，这其实没什么能聊的，但余佘不想应付沙发上的人，硬是拉着楚江珩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慢慢的，楚江珩有点察觉到不对劲了。“哥，你今天话有点多呀。”

　　“是吗，就是下楼买菜的时候看见了一家四口人，有点怀念小时候了。”

　　“噢……小时候哥哥总让着我，护着我。”楚江珩声音低了些，像是真的陷入了回忆。

　　“对了哥，你和W走的很近呀。”
　　“是他单方面缠着我。”余佘不怎么想多聊这事，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对万九适的想法。

　　“啊……庆功宴上你虽然在和我聊天，但我能感觉到你的视线里一直是有W的，后来他走开了不久你说有点不舒服，提前离开了。你们……”

　　余佘怔了一下，其实他自己都没注意这些。“我那晚确实是不舒服，早早地就回家睡觉了。”余佘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对了，公司楼下那家好吃的早点铺，我好久没去过了，明天一起吃早饭吧。”

　　“……好。”

　　挂了电话，余佘舒出一口气，准备把沙发上的人送走。

　　“天色不早了。”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万九适抬起头，手还在操作着游戏机，“打完了？不晚不晚，我特地挑着黄昏时候过来的，前两天有人跟我说今天晚上有流星，你陪我一起看吧？”

　　说完两人均是愣了一下。

　　——她们说过两天有流星，你能陪我一起看吗？
　　那是两个少年人未完成的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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