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魏常川的病房是单人间，不用怕暴露什么，周吾没有摘面罩，不过嘴上没否认：“怎么，才几天没见，连你哥都不认了？”

　　魏常川没和他客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本来不想来找你的，反正你个小崽子铁了心的要糊在一队的锅上。”周吾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但我听说，你们这次和那个……特别安全顾问组队了？”

　　“哦，你说他啊。”从魏常川的语气里，就能瞧出一副没正形的样子，“他屈尊找了个C级任务……也是很巧，正赶上招新季。那些A级S级的家伙不是没办法么，要真去巴巴找人家组队，那不直接把‘没安好心’写在脸上吗？”

　　要是平时，没有这么多新人，他们那些A级的S级的觉醒者接个C级任务情有可原，什么打法时间啊、练练手啊的理由一抓一大把。可碰上了招新季，一堆前辈再去和新人抢简简单单的C级任务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就是暂时满足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么？

　　忍忍，忍忍，总有机会的。

　　周吾：“他……你们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幻视幻听，或是侵蚀？”
　　魏常川敲了敲治疗舱的盖子。

　　周吾：“？”

　　他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然后听见魏常川的声音：“看左边。”

　　周吾顺着指示看了过去，一面和治疗舱线路相连的光屏正浮现在墙上，上面显示的是魏常川的一些医疗信息，很显然，是简略版本的。

　　最关键的侵蚀检查结果并没有被隐藏：278号治疗舱-当前侵蚀程度34（预测在4.6小时后降低到21）【注意，该员工情况特殊，无故请勿大幅清理其体内残留的侵蚀】

　　“‘它们’在几小时内醒过两次，我有数，这个侵蚀是正常水平。”魏常川简单解释了一下，“你觉得他是变异物？”

　　变异物有侵蚀辐射，正常人和变异物接触久了，就会出现侵蚀程度加重的情况。一旦侵蚀超过某个安全界线（每个人根据个人情况，该界线有所不同），就会引发严重的谵妄乃至精神崩溃，最终理智消失，被同化成变异物。

　　如果是空洞，这一过程又会快上许多。

　　因为空洞是终末的力量和现实接触后，在现实里溶解出的漏洞，时间和异能在那里都是一样的扭曲，会污染理智的侵蚀力量比其他地方更常见、也更源源不尽，就算是变异物过去，也少不得要二次掉san，提前回归终末的怀抱。

　　至于直面终末的后果……那更不用说。安无书接手的深海计划之所以搁浅，就是没有人能直接观测终末，再保持理智，就算用了从【深渊】里打捞上来的超前技术也不行。

　　魏常川正想到这儿，就听到周吾慢慢开口：“我……‘看见’了终末。”

　　魏常川一惊。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百足巨虫爬过了后背，留下一阵毛骨悚然的惊惧触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这都是假的，是幻觉，他还敞着胸口漏风的打洞躺在救护车里，听到韦颐和矿场安全屋的负责人交涉，在听完安保副主任的出现和死亡后，安全屋负责人谨慎地告诉他们任务内容先保密，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会和局里再交一份报告，等上头的人和矿场主接洽。

　　就连胸口的血肉都泛起轻微的痒意，好像他的伤口没有好，那些肉须只是短暂地午休了一阵，随时等着把他这个宿主取而代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周吾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魏常川艰涩地开口，“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终末。”哪怕过了几天再提起这件事，周吾的语气里也掺杂了不少不可思议，“但是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魏常川疑惑：“什么叫你不知道？大脑的自我保护？如果人的脑子真能做到这样，深海计划也不至于搁置下来。”

　　周吾从墙角把半人高的护理机器人搬到了治疗舱边上，干脆坐了下来，从头开始说起：“我两天前也去开采区出过一次任务。”

　　放在游戏里，开采区就是一个开放副本，谁都能进去刷几下，整点好东西，或是被别人舔包。

　　或许是有矿场主在暗中干预，开采区里的觉醒者有是有，但数量不多，远远比不上生活在其中的普通人，因此中央智脑没有太多干预，只分派了一个治安局分部过去，维持基本秩序，而不是专门处理觉醒者事务的管辖局。

　　有矿场主盯着，很少有不识相的觉醒者在开采区闹事，要么就是有私人恩怨的往矿场里丢人，但人都进矿场了，威胁不到外界，管辖局又不方便插手。再严重的，比如S级觉醒者在开采区炸炸炸，也不用管辖局干预，矿场主自己就会清理在自家地盘挑事的刺头。

　　在管辖局内部，只有一些普通的外勤任务会涉及到开采区，但那基本上是第一特遣队的活儿，很少会涉及到第三特遣队。

　　一队服务陆上联盟，二队专供太空站，三队么……

　　“你当时是我们三队的预备役，也知道三队专门处理和变异物、空洞有关的事情。”这都是暗含高侵蚀的危险任务，哪怕是三队的精英，也不能保证每次任务都能安然无恙。周吾虽然只是三队外勤组的，但一队和三队的外勤任务面临的危险可不能比拟。“那个任务是去开采区解决一起地下献祭，献祭的人是进化学派一个叛逃导师。”

　　“‘导师’级的？”魏常川惊讶，“那不也是进化学派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了？放到外勤任务里会不会有些……”

　　——难度超标？

　　“没，他被剥离了进化学派的管理层，没有上级节点分给他理智，也没有下级节点帮他分摊疯狂和侵蚀，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一个潜在的变异物，就地解决即可。”周吾说，“问题就出在这。”

　　魏常川：“什么？”

　　“在我们的任务报告里，我们正常地完成了任务，解决了那个献祭的叛逃导师，带回来那个祭品……也就是现在这位特别安全顾问，我、我不是很想提起他的名字，你就当我有点害怕吧。我们一切如常地回到管辖局，把他交给局里审讯，这是很正常的流程。”周吾语速变慢，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我们去维护，不是例行维护，提前了，但我们还没有意识到异常，只是以为有什么特别安排。维护完成后，天茵告诉我，我们在任务期间经历了20秒的超标侵蚀，精神网络都差点因为分流过载向我们关闭接口。”

　　魏常川意识到了什么：“那20秒……”

　　“监管者反馈，那20秒内流入精神网络的侵蚀强度，就相当直面了一次终末。”周吾吐出一口气，“维护结果喜人，我们仍然理智，除了我们的记忆被扭曲了，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或许特别安全顾问知道，又或者不知道，但他肯定和这件事有关。不过监控室直接下令，撤销了对特别安全顾问的彻查和身份查证，要求我们就把他当作一个误被卷入的普通公民看待。你们一队的安部长消息灵通，把他拉进了深海计划给了一个‘特别安全顾问’的名头。”

　　可以说，要不是安无书横插一脚，现在的陆上联盟就要多出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公民”了，而不是管辖局里多出一个编外人员。

　　“深海计划当年不是监控室强制中止的吗？”魏常川知道一点内部消息，“怎么又……”

　　“谁知道呢？”周吾说，“要不是正好找的是你，这些本来都是保密的。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在核实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的前提下，说一下你们出任务时，特别安全顾问有没有什么异常——虽然没有精神网络和监管者来帮你检查，但这对你应该没有问题。”

　　魏常川犹豫了一下：“是三队的秘密检查？”

　　“不是，”周吾摇头，“档案早就加密了，是我自己不放心。哦，你放心，我报备过了，上头让我注意点，别打扰到他本人就行。”

　　也许是天天和变异物打交道，奋斗在高危侵蚀的第一线，第三特遣队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些疑神疑鬼的。适当的警惕是好事，只要不行事越线，三队的管理层一般不会过多干预。

　　作为曾经的三队预备役，魏常川对此不感到意外。

　　“除非‘它们’也被影响到了，否则我的印象里，他很正常。”魏常川回忆，“唯一让我意外的就是，他是普通人……不，也可能是他的异能比较特殊？让我以为他是普通人？对了，他还解决了矿场的安保副主任，我记得那是一个缝合怪，是‘石匠’的某个还债作品。”

　　周吾确认：“一个人？”

　　“对。”魏常川肯定，“你也知道，我们这个C级任务就是给新人练手的，队里两个C级新人，我和组长都是B级，异能还不能用来强攻，缝合怪再怎么笨，实力也能媲美A级觉醒者，怎么可能我们一起排队送人头？”

　　如果不是怕惹怒矿场主，很多觉醒者都能解决那个安保副主任，这点说不上太特殊，但和特别安全顾问表现出来的异常比起来，它又显得太普通了。

　　“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周吾的语气犹疑。

　　不管是监控室的反常表现还是被扭曲的记忆都在说明同一件事：特别安全顾问不简单。

　　摆在周吾面前的唯一问题是，这个“不简单”，究竟如何体现？

　　“你太着急了，这才过去几天？人家前脚刚出审讯室接了个任务，你后脚就来盘问我有没有戴着放大镜观察他。”魏常川想起来梁笙明随口提到的一件事，“或许，我知道你差了什么了。”

　　周吾立刻追问：“什么？”

　　“和人家加个好友。”

　　周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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