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

　　周五那天下午，河明傅和王博文站在班门口等余笙笙。
　　晚上没有夜自习，三人约好了去看“可可”。

　　“哎。”河明傅看着楼下人山人海，不禁叹口气。
　　余笙笙刚好出来了，背好书包走上前，从背后打了河明傅一巴掌，没心没肺的问：“怎么了这是？”
　　“哎～”河明傅又是一声叹气，没有回答。

　　余笙笙偏头看王博文。
　　王博文扯唇，一针见血的说：“因为爱情。”
　　“啊？！”余笙笙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八卦的问：“谁呀？哪班的？？长得漂不漂亮啊？？？”

　　这三连问倒是给王博文逗乐了：“你倒是挺兴奋啊。”
　　“有吗？”余笙笙嘴角还是弯的。
　　河明傅白她一眼，打断俩人：“什么爱情，我那叫革命友谊好不好！老王，作为堂堂大好青年，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王博文冷哼一声，说：“你最好是。”

　　“诶呀，行了行了。”余笙笙推着俩人往前走：“管你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先放一边。说好了的今天去看可可，走啦走啦。”

　　刚下到一楼，河明傅就在临近校门的地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眼前一亮，撒腿就跑，只留下一句：“我有点事儿，你们先去吧！”

　　“喂！”余笙笙急的差点跳起来。
　　三个年级的人这会儿都放学回家，人海中早已不见河明傅的影子了。

　　“他干嘛去啊？”
　　王博文轻扯过余笙笙的胳膊，说：“小心点儿。”然后松手，懒懒地回答：“估计看见那个女生了吧。”

　　—

　　“安语辞！”河明傅大喊。
　　面前的女生停下了脚步，有些迟钝的回头。直到看见河明傅那张脸，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安语辞问。
　　河明傅小跑上前，微喘着气说：“这几天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在学校也没见到过你。”
　　周围人太多，河明傅见状把她拉到一边，继续说：“你在哪班呀？”

　　安语辞其实看见了河明傅发的消息，但是因为开学当天看见的那一幕……她心里有些膈应，所以那些消息也就当做没看见一样。
　　这会儿没办法解释，安语辞只好撒谎：“不好意思啊，我平时玩不到手机。”
　　“这样啊，没关系。”河明傅挠挠头，又问了一遍：“你在几班啊？”

　　“我在……Ｄ班。”说到后面，安语辞的声音越来越小。
　　河明傅还是听清了，他也没多想，就用正常声音说：“Ｄ班啊，那不就是在一楼吗？我在培优班，是四楼。”
　　“……”
　　安语辞没说话。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河明傅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说：“啊不好意思，我没有炫耀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就是，哦对，我觉得你在Ｄ班挺好的，在一楼，每天还不用爬楼梯，不像我在四楼，天天爬楼梯累死了！”
　　“…………”
　　“呃，抱歉，我没有恶意的。”河明傅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越描越黑呢？

　　安语辞笑出了声：“好了，我又没说什么。”
　　她环顾四周，没看见余笙笙和另一个男生，便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河明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喊她到底想干什么，好像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多说会儿话。
　　急中生智，河明傅猛然想起他和余笙笙她们要去看“可可”这件事儿。
　　于是问安语辞：“是这样，我和我朋友一会儿打算去篮球场附近玩儿，那儿还有小猫小狗，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怕她拒绝，河明傅又补充说：“你不用怕尴尬，也有女生的。”

　　安语辞一听就知道那个女生一定是余笙笙。
　　她其实也不是怕见到余笙笙，就是想到余笙笙那脾气，担心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还是等哪天找机会挑明这个事儿再说吧。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真的有点儿事，还是改天吧。”安语辞婉拒：“谢谢你的邀请。”
　　“好吧，那我送你？”
　　“不用了，公交车就快来了，你快去找你的朋友吧。”安语辞说着就朝站牌那边去了，上车前还同河明傅挥手：“再见。”
　　“嗯，再见。”

　　—

　　路上，余笙笙微皱着眉问王博文：“你见过那个女生吗？”
　　“见过一次。”王博文回想起那个雨夜下女生人畜无害的面容，说：“长得一般。”

　　余笙笙觉得王博文的话就不能信，她冷笑一声，问道：“那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女生算是长得好看？”
　　“你可以以女明星为例。”

　　就在余笙笙以为他会说某个当红女明星的时候，却听见王博文轻描淡写的说：“你这样的。”
　　“我？”余笙笙指着自己。
　　“对啊，就你。”
　　“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你觉得我好看？”
　　王博文淡笑：“恭喜你，理解的完全正确。”

　　余笙笙是属于那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的女生，所以对于别人说她长得好看这件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这话从王博文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刚准备说些什么，肩膀处突然搭上来一只手。
　　河明傅强行把俩人分开，挤在他俩中间说：“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这会儿刚经过一家不知名小店，店里面正放着从前的老歌《情非得已》。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余笙笙还没缓过神儿，只是呆滞的看着河明傅的侧脸。
　　不知道是碰见什么高兴的事儿了，河明傅眼里含着笑，嘴角也是疯狂上扬。
　　利落的黑短发有几根不经意的时候落在睫毛处，夕阳余晖下，余笙笙只觉得眼前的人阳光温柔，让人想要占有。

　　“没什么。”
　　“诶呀，别这么小气啊，给我说说。”
　　“余笙笙，你跟我说。”
　　“没……没什么。”
　　“好啊你俩，排挤我是不是？”
　　…………

　　余笙笙突然停下脚步，从河明傅手下逃出来，手有些紧张的捏着书包带子，慌慌张张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有点儿事，要不你们去吧，帮我跟可可说一声，我下次再去看它。”
　　说完拔腿就跑了。
　　还差点被自己绊倒。

　　河明傅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用手肘捅了一下身旁的王博文，问：“她这是怎么了？”
　　王博文眼神渐渐暗下去，心也慢慢松开，没有说话。

　　余笙笙是狂奔回家的，一路上她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剧烈的反应到底是因为王博文说她好看还是河明傅突然搭上来的手。

　　回到家，余笙笙没听见周智染叫她，一个劲儿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余笙笙惊魂未定的坐在书桌前，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的像夕阳一样的脸，脑子里想的居然都是河明傅。
　　余笙笙拿起桌子上的书，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平复自己的心跳。

　　可不管怎么冷静，她都不受控制的会想到河明傅那张脸。

　　“诶呀！烦死了！！”余笙笙拿着书，恨铁不成钢似的拍自己的脑袋。
　　这时，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余笙笙问。
　　“是我，该出来吃饭了。”门外是安语辞的声音。
　　“哦，知道了。”

　　余笙笙洗了把脸，在确保脸色没有任何异样的时候才出去。

　　周智染在厨房把菜装进盘子里，安语辞正放碗筷。
　　见她出来，安语辞突然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

　　周智染端着两盘菜走过来，笑着说：“刚小语回家的时候我问她怎么不等你一起，小语还说你有事儿回来的晚。”
　　说到这儿，周智染嗔怪安语辞说：“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不懂事，不等妹妹自己倒先跑回来了，还撒谎说笙笙有事儿。”
　　“不是的周阿姨，我本来是有点儿事，后来因为突发情况就先回来了，姐姐没撒谎。”
　　安语辞动动嘴没说话。

　　吃完饭后，安语辞问余笙笙要不要出去走走。
　　余笙笙感觉她有话要说，便没拒绝。

　　“我们学校培优班的河明傅你认识吗？”安语辞实在想不到什么婉转的说法，只好开门见山了。
　　听到这个名字，余笙笙心头一震。
　　她故作镇定的说：“认识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因为一些巧合，我跟他也认识。今天放学看见你俩一起走了，所以就说一下这么个情况，以免以后出现一些尴尬的情况。”
　　安语辞说的简单，但余笙笙明白她说的尴尬情况是什么情况。
　　大概就是某天河明傅组局出去玩儿，然后介绍她俩认识，结果发现对方竟然是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姐妹。

　　想想这个情况，确实挺尴尬。

　　“哦，我知道了。”
　　晚风正温柔，余笙笙贪恋这种踩着晚风散步的感觉，就和她多聊了两句：“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安语辞也没遮掩，大大方方的说：“就咱俩第一次出来的那个晚上，我转回篮球场找你没找到，结果下雨了，刚好碰见他，他看雨下的挺大就借了我一把伞。”
　　“之后在打工的地方又碰见他几次，慢慢的就熟悉了。”

　　“噢噢。”
　　余笙笙其实也没怎么在意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因为河明傅也没和王博文还有自己提过安语辞这个名字，便也觉得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

　　晚上十点多，老赵正准备关门打烊，没想到王博文居然跑来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不知道我要打烊了吗？”老赵嗔怪他。
　　王博文看上去心情不怎么样，他生硬的扯出一个笑，说：“抱歉啊赵叔，我给可可买的狗粮到了，刚拿的快递，就顺路来送给它了。”
　　“去吧去吧，送完赶紧回家去，老子要睡觉了。”
　　“嗯。”

　　走到院子里，王博文轻手轻脚的蹲在大树边，看着熟睡的可可，王博文伸手给它顺顺毛。

　　一阵夜风吹起，王博文压低声音说：“可可，笙笙说她几天有事所以不能来看你了，下次一定补回来。”
　　“你大狗有大量，就别跟她计较了。”

　　又一阵风吹起，蜷缩着的可可动了动，继续酣睡。
　　王博文看着它，又像是透过它在看某个逗狗的少女，喃声道：“余笙笙，那一瞬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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