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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其
其实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当时谢震也还是如纪绝尘一般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是谢氏的不可多得的天才少年,一手谢氏剑法炉火纯青。所以性格自然也有少年天才的恃才傲物,自矜自傲。
当时的江湖中突然横空出世林景澜这么一个人物,一手剑术出神入化,同辈少年中无人能敌。谢震就这么被比下去了。自然心有不服,于是便孤身找上门去,请求与林景澜一战。
林景澜性格温和,见到同辈少年前来请战,自然欣然应允,只是定下规矩以武会友,不得予以重手。
当时正好杜蘅来自己的好友林景澜处拜访。于是两人就在杜蘅的见证下,开始了对战。
就在两人互相切磋了几百招后,谢震后继无力,不敌于林景澜,渐渐败下阵来。但是谢震心气高傲,鲜有败绩,自然不能接受自己失败,于是一个冲动下,便不顾一切的往林景澜攻去。谢震虽然进攻急切,但是防守凌乱,林景澜一个不注意,来不及收手,就将他打伤了。
林景澜将人误伤,自觉有愧,便请求正好在场的杜蘅给谢震医治伤势。并与杜蘅一起照顾了谢震好些天,一直到他痊愈才放心让他离开。
而就是这些天的相处。渐渐地,林景澜和杜蘅都觉得谢震虽然求胜心切,又有些世家子弟的骄矜。但也从他身上看到了坚忍不拔,勤奋刻苦的精神,和对武艺一道执着的追求。
三人相处的极其愉悦,言论思想都可以谈到一处去,又都是心怀天下,仁心仁义的君子之辈,便都有种仿若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就互相为了至交好友。
就在五六年后。
江湖上传出逐月教行事残暴不堪 ,掳活人炼药的情况,惹得附近百姓人人自危,足不出户。
逐月教出自西域,与位于中原西侧的落云谢氏相距不远。在多年前未成气候前,谢震就曾单枪匹马一剑捅过它的老巢。没想到才不过几年功夫就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于是谢震就找到林景澜,相邀一同前去铲除邪教,匡扶天下正义。
当时两人为了避免人多口杂走漏风声,又凭借着之前对敌的经验,就意气风发的相伴而去了。
只是在出门前林景澜邀请杜蘅前来,交代了自己远行的目的,让杜蘅帮忙照顾家里的同时,也问他要了一些伤药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匆匆一别,再回来的时候林景澜已是重伤不治,他是强撑着一口气回来的。杜蘅本就在林景澜家里等着他们回来,一见到此,连忙出手救治。然而最后亦不过只拖延了半日的时间,林景澜便撒手而去。
两人皆是大悲。
从此之后,在没听说过谢震提起当日逐月之战的旧事,恐怕也是害怕勾起当时痛失挚友的惨烈回忆。
随后江湖上便传出谢震和林景澜两人孤军覆灭逐月教的消息。江湖中人震惊两人武艺卓绝,惩奸除恶,心怀天下的同时,也知晓了林景澜最终命丧于此,一时间都唏嘘不已,感叹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在场的众人听完杜蘅说的这些,都不禁神色戚戚,替这个曾经风华正茂,名动江湖的剑客感到惋惜。又想到如今谢震的死因更是与逐月教脱不了干系,便都对这个逐月教痛恨异常。
只听杜蘅也怅然若失的说道:“其实对于逐月之战的细节,我也知道不多,我了解的不过就是一些前因旧事罢了。”
谢灼点点头,应了杜蘅一声。然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心里闷闷的,又多饮了几杯酒。
杜南星见场上气氛低迷,知道师父是想起两位故交如今都已不在人世而痛心,谢氏姐弟则是想起父亲最后也因逐月教而亡而伤心。
至于纪绝尘,他本就话不多。
于是杜南星只能开口,说了一些曾经外出行医中遇到过的趣事,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一时间气氛稍缓,众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在药王谷的日子是轻松惬意的。谢灼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放松自在又极其充实。
谢氏的内功心法及剑术谢灼不过学了一些基础。杜蘅就为他寻来适合他的功法秘籍,由纪绝尘在一旁指导学习。
有时谷内遇到疑难杂症的病人前来问诊,杜蘅也会叫谢灼前来,在一旁参与看诊,积累经验。
谢灵见弟弟谢灼终于不再四处漂泊,也定下心来每日忙着充实自己,就放下心来,向杜蘅告辞回到落云谢氏了。
回到谢氏后,谢灵也将谢灼在药王谷的情况一一与母亲细说。让她不再忧心。
纪绝尘也收到纪氏传讯,回去处理了几次长辈布置的历练任务就急急赶回来继续陪着谢灼习武练剑。
两年多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正是除夕之夜,三天前纪绝尘刚处理完江湖上一伙四处流窜的劫匪。就借着此次任务的时机,过年并没有回纪氏,而是快马加鞭,匆匆赶来药王谷,陪着谢灼过年。
每年除夕,纪氏外出的弟子们除非情况紧急,否则都会放下手中任务,赶回纪氏一同齐聚跨年。同时聆听纪氏长辈的教诲,重申纪氏家训,以求家族团聚的同时也不忘教育子辈们谨言慎行,匡扶正义。
纪绝尘也年年都是如此,所以前两年的除夕,纪绝尘都是回纪氏过的。
只是这每次除夕过后,纪绝尘前来药王谷寻谢灼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些闷闷不乐,习武之事上也略有懈怠,兴致不高。
第一年的时候。
纪绝尘刚回药王谷,见到在谷口等着自己的谢灼,便高兴上前,下马走向他,然后说道:“阿灼,新春快乐,我给你们带了不少清溪纪氏的特产,你快来看看可有喜欢的?”
谢灼一大早听闻纪绝尘回来的消息就在谷口等着,见到纪绝尘便欣喜的上前,谁知听到这些。便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的走开了,还低声说到:“你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带的,我才不要看。”
纪绝尘一头雾水的问到:“阿灼,你怎么走了?你刚说什么?”
纪绝尘以为谢灼是因为第一次在谢氏之外的地方过年,周围除了杜蘅和杜南星再无一个亲人,可能是有些情绪低落,也有些不习惯。便也不和谢灼计较,又神采飞扬的进谷前去拜访杜蘅了。
第二年的时候。
纪绝尘过完年回来,没在谷口等到谢灼,还有些诧异,于是向杜蘅拜访请安过后,便在谷内四处寻找,好不容易终于在靠近山林的溪水边找到呆坐的谢灼,便开口说道:“阿灼,我回来了,怎么一个人在此?”
谢灼情绪低靡,见到纪绝尘过来,不过转头深深看了两眼,又转身离开了。
谢灼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搭理纪绝尘。
此时纪绝尘联想到去年时候谢灼的样子,这才恍然,原来谢灼是为自己没有陪他过年而感到郁闷失落。
纪绝尘想到年前,自己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赶回纪氏时,谢灼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时间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一点酸涩,又夹杂着不知名的欣喜,和莫名的紧张慌乱。
纪绝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谢灼的情感有些复杂。这样关心和在意对方的情绪和喜好,已经超出了普通好友之间的情感。纪绝尘一向沉稳又出尘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碎裂,露出了慌乱又无措的烟火气息。
纪绝尘知道,自己恐怕已经对谢灼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了。这样的认知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在纪绝尘的想象里,日后会有一名温柔美好的女子陪在自己身侧,携手终老。而如今,这名女子的面容却逐渐变成了谢灼的模样。一想到这些,纪绝尘的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狂跳,越发的惊慌又不知所措。
纪绝尘不愿让纷杂的情绪侵扰自己,所以强行压下心里复杂的感情,又恢复了一副气质出尘,如玉公子的模样。只是这一年来逐渐拉开了与谢灼的距离,与他相处起来变得有礼有节,进退有度。除了仍旧一贯的尽心尽力的陪他习武以外。好多次都主动回纪氏要求长辈给自己派发历练任务。
而如今又是一年除夕。在这样一种世人都欢饮鼓舞,尤为期待阖家团圆的热闹节气里。
纪绝尘回想起前两年谢灼期待又不敢明言的样子,失落后又不敢斥责的郁闷,心里犹豫不决却又慌乱不堪。
这一年以来,谢灼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刻意疏远,也变得心无旁骛,一心练武。
自己再没有感受到谢灼强行拉着自己做违背自己性格的事情。其实不顾形象的上树捕鸟掏蛋,衣衫湿透的下河捉鱼逗虾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回忆起来也都是谢灼肆无忌惮的大笑,和自己心底挣脱枷锁而透出的欢乐。
自己再也没有被谢灼拉着分享初春第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夏雨后划过天际的彩虹,秋收时沉甸甸的第一筐果实,还有初冬时第一场洋洋洒洒的雪花。原来这一切的细节,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一年来,最重要的是,自己再也没有见到谢灼看向自己时,灼烈的眼神中带着的无尽的情感。
的而被刻意忽略的情感喷泄而出,汹涌而来。
纪绝尘这些被刻意忽略的情感喷泄而出,汹涌而来。原来自己在很早之前就把谢灼放入心里,只是当这一切寻常。如今恍然大悟后再也没办法忽视谢灼热烈而外放的情感,再也没法压抑自己昭然若揭的内心。
谢灼叹了一口气就遵从了自己的本心,调转马头,踏上了去药王谷的方向。
一路向前,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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