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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曾轶再次意识到了时鸣的关心,他让自己赶紧擦擦头发,他担心自己会着凉。
他这么一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人家处处为他着想,就决定一会儿把自己卧室腾给时鸣睡,自己将就一晚沙发。
曾轶别扭地想着,这可是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才有的待遇。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懒得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他压根也没干过收拾客房这种事情。
曾轶家的浴室是干湿分离的设计,时鸣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启动后开始洗澡,洗完澡又在浴室吹干了头发,跑到阳台晾好衣服才出来。
刚刚洗过吹干的头发看起来要蓬松一些,他额前的碎发稍稍有些挡眼睛,时鸣心里计划着这周末该去理发了。
曾轶还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不过已经穿上了睡衣裤,沙发边还多了一床空调被。
时鸣靠近沙发,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平时十点半准时睡觉,今天难得算熬了个夜。
他轻轻地在曾轶的脚边踢了踢,提醒他:“曾轶,该睡觉了。”
“啊?”曾轶退出手游界面看了眼时间,“还好早呢。”
时鸣懒得管他:“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嗯。”曾轶一边玩手游一边交代,“你睡我房间,沙发后直走左边第一间。”
出于礼貌,时鸣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房子的主人今晚睡哪儿:“那你呢?”
曾轶嫌麻烦,说:“客房没收拾,我睡沙发。”
时鸣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他一点也不嫌麻烦:“我去收拾。”
曾轶刚好结束一局游戏,就把手机放下,好好坐直了身子,凶巴巴地说:“累死了,你别收拾了,让你上我屋里睡,听话。”
然后,他发现时鸣将不合身的睡衣衣袖和裤管都卷起来一些——时鸣的个子不算矮,但和曾轶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瘦小,他现在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年。
曾轶突然就笑了起来。
时鸣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不明白前一秒还很凶狠如狼的人怎么下一秒就开怀大笑了。
他叹了口气,恭敬不如从命地去了曾轶的卧室。
时鸣打开卧室的电灯,白色的灯光揭示出曾轶的房间又宽又大。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伸手轻轻拉开窗帘,刚刚好一个人的宽度。
他隔着一尘不染的窗玻璃,眺望着夜晚独属于Y城一隅的夜景。他想到曾轶说起和爸爸关系不好的事情,可他可以为了逃避,在这样的年纪里独居,对时鸣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了。
时鸣轻轻叹了口气,望了望窗玻璃的上方,夜空上方月朗星稀,那种光芒虽不及万家灯火来得明亮温暖,但透露出一种独属于孤独中的温柔,是有别于人间烟火气的。
他重新拉上窗帘,凑近那张陌生的大床,拉开薄被的一角,整个人没进纯白色的被中。
柔软的被子隐隐透着清香,上次保洁阿姨来换完床单,曾轶还没在这张床上躺过。
时鸣关了灯,躺了一会儿还是很清醒,老实说,陌生的环境让他多少有些不习惯。
他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入睡,卧室的灯却忽然亮了。
门口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手中抱着个沙发抱枕。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射得有些疼,时鸣轻轻闭上眼睛缓冲这股疼痛,一边掀开被子,坐起了身子。
“时鸣,你睡了吗?”曾轶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委屈。
他认床的啊,刚躺沙发上才反应过来的,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好。
时鸣望着有些孩子气的曾轶,淡淡地问:“怎么了,曾轶?”
曾轶和他打着商量说:“时鸣,咱俩一块儿睡吧。”
时鸣问他:“是沙发睡着不舒服吗?”
他想也是,虽然曾轶家的沙发看起来很宽大,可以曾轶这样的个头,睡沙发实在太挤了。
但曾轶立刻否认了:“不是。”
时鸣不解:“那你,到底怎么了?”
曾轶觉得认床睡不着这种事情说出去会显得他没面子,可他又实在不想真的忍一个晚上,他肯定会彻夜失眠,就小声说:“我就是,会认床的。”
原来是这样。
时鸣离开了曾轶那张温暖舒适的大床,走到门口,说:“你睡吧,我去睡沙发。”
曾轶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他既然说过让时鸣睡他的床,现在这样来好像赶着人家走一样,就一把拉住了人家的手。
曾轶的手因为常年打球什么的留下了一层厚茧,在拉住时鸣手的一瞬间刺挠得他的手心有些发痒,但他没有立刻挣脱开来。
曾轶说:“不要吧,我都决定让你睡我的床了,床上睡着比较舒服。”
他现在的这些行为完全发自他作为一个直男的真实内心,并没有打着知道时鸣喜欢自己就想故意撩他让他难堪的算盘,但这反而让时鸣有些为难。
他挣脱了曾轶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拿过曾轶手中的那个抱枕,脸上有些故作淡定:“没事,刚刚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喜欢睡沙发。”
曾轶想要挽留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刹那间又一次抓住准备离开的时鸣的手臂。
他沉默片刻,说:“那你,明天叫我起床吧?我们一块儿去学校。”
时鸣盯着他拉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看了一眼,又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
曾轶歉疚地目送时鸣躺到了沙发上,然后往自己床上一躺,原本以为这下终于不会失眠了,可不知怎么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的脑子里满是时鸣。
他深思熟虑一番,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时鸣喜欢自己这件事情来。
起先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爽,不爽于时鸣既然喜欢自己,可每次都要装出一副淡定的不以为然的样子,他真的想狠狠撕碎他的这幅面孔。
他发现他看到时鸣每次因为自己的一些举动而变得不那么淡定的时候,他就会暗爽起来。
可是,要是时鸣喜欢自己真的开始浮于表面,他要怎么面对时鸣呢?
他本来没想过拒绝或是接受,但他今晚反而开始思虑起来,要是时鸣真的和他告白了,他,应该接受他吗?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或许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他想尽可能让自己更加了解时鸣,再去考虑时鸣告白之后他们的关系吧。
好累啊,好困,然后他就又清醒了。
时鸣蜷缩在客厅那张沙发上,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卷了卷脚边的空调被,困意渐渐袭来。
第二天一大早,时鸣比平时晚起了将近一个小时,好在曾轶家就在学校对面,并不着急赶公交。
他看了看满电量的手机,离早操还有一点时间,但依旧毫不懈怠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他去敲了敲曾轶的门,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径自打开门走了进去。
落地窗的窗帘遮光性很好,整个房间在清晨看起来依旧如同黑夜。时鸣摸索着走到曾轶的床前,轻轻叫了他一声:“曾轶,起床了。”
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曾轶,起床了。”他的声音大了一些。
曾轶只是蜷着被子翻了个身,他昨天晚上失眠了,现在睡得很香。
时鸣摇摇头,拿他没办法,只好俯身靠过去摇了摇他的肩膀:“曾轶,你该起床了,马上就要到早操时间了。”
曾轶好像终于听到了什么,半梦半醒地状态下,胡乱地举起一只手臂挥了挥:“不去,我要睡觉。”
时鸣看时间不早了,扔下一句:“我不管你了。”就自己去洗漱了。
临走之前,他上冰箱拿他昨天晚上喝了一半的水,这才突然发现曾轶冰箱里的面包有一袋已经发霉了。
他把那袋面包拿出来,给他留了张字条,又带出智能垃圾桶里的垃圾,一起出了门。
曾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往客厅里走,边走边吐槽:“时鸣,你怎么也不叫我起床啊?”
但整个客厅空空荡荡,时鸣也并没有回应他。曾轶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了,怪不得,时鸣肯定早就走了。
曾轶叹了口气,有点儿失落地坐到沙发上,忽然注意到茶几上放了一张白色的纸张,那上面似乎还写了些什么。
卧槽,不会是时鸣要给我告白了吧?
曾轶有些惊悚地拿起那张白纸,看到内容后又松了口气。
【早上叫你,你没睡醒,时间紧迫,我先去学校了。你借我的睡衣洗好了,晾在阳台晚上记得收。真的很谢谢。对了,我拿水的时候发现你冰箱里的面包发霉了,我帮你扔了。】
落款处是时鸣。
曾轶再次摊在了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等外卖的空档关于昨天的记忆全都苏醒了,他打开平时和那几个狐朋狗友建的小群,发了一条信息。
“我一会儿去学校,你们谁帮忙把咱班林知知叫出来,让她去汇智楼三楼篮球社。”
“我在我在。”
“林知知是谁,长得好不好看?”
“你几点到,到了帮你叫。”
“我靠,轶哥终于开窍了,要追人小姑娘了?”
曾轶毫不理会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胡言乱语,看了眼时间,回复道:“就下午第二节课课间吧。”
他洗漱完吃了外卖,随便拿了套不是校服的衣服穿着去了学校。
他记得时鸣说过,那位冒牌货用的头像是合成图,真正的那张照片应该是贴在成绩榜的。
曾轶去成绩榜顺利找到了时鸣的照片,学校的拍照技术无疑是把人拍难看了的,不过时鸣这张照片看起来还是很好看。
曾轶拿着purple上的照片和成绩榜的照片一对比,发现那张脸除了色调,确实是一模一样。
对比完曾轶心里舒坦了,接着开始联系他们学校篮球社长。曾轶没报社团,不过他篮球打的很好,和学校篮球社长认识,就联系了人家把钥匙借他使使。
林知知在课间被李旸叫住的瞬间,背脊不由得一颤,她本来就在等着今天时鸣随时会对自己进行的质问,可先等来的竟是比时鸣不好惹百倍千倍的人。
而最可怕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事情惹了李旸这号学生。
当得知李旸让她去篮球社团的时候,她更是胆颤心惊,可她又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
林知知跟在李旸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而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篮球社团,大门一关,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她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李旸转过头来,低着头俯视着林知知。
“你撞到我背了。”
林知知连忙退后一步,低着头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旸叹了口气,这个扎一对儿麻花辫的女生也太不经唬了,他没劲地指着篮球社团的大门:“到了,进去吧。”
林知知深吸一口气,尽管步履维艰,但她是丝毫不敢忤逆的,只好艰难地挪向半掩的篮球社大门,伸手轻轻推了推。
“你进来,我有事问你。”
这句话响在她推门的瞬间,低沉磁性的声线压迫感十足。
那瞬间,林知知好像置身冰窟,整个人仿佛连心脏都冻住一般僵硬地立在那里,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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