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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思清打开了内屋的门，淳于臣伴着一阵略感寒意的秋风闯了进来。看着光着一只脚进门的淳于臣问道：“老祖宗，你跟谁打架了？”
“嗯？”
“您左脚上的拖鞋是跑丢了吗？”祝思清一脸地坏笑，“谁这么厉害？能打的您跑丢了鞋子，还是拖鞋！”
祝思清满脑子都是淳于臣打不过穿着拖鞋跑路的样子。
“给我拿双新的拖鞋。”淳于臣挥了挥手说道。
祝思清疑惑地看着淳于臣，怎么如此开玩笑都没有生气？她丢丢地跑去拿了双拖鞋放在淳于臣脚下。
“他还没有洗完？”淳于臣换着拖鞋问道。
“且洗着呢。”祝思清瞅着一楼浴室的门说：“完全不顾及咱们是个缺水的国家。”
淳于臣拍了一下祝思清的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道：“那个亡魂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就是一家三口刚从春江故园对面的小区出来，就被后面的一辆车追尾了。四个人全部当场死翘翘，哎，可怜了那个小女孩，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祝思清脸上出现了一丝惋惜。
“那亡魂怎么注意到龚敏彦的？”
“他自己巴巴地跑过去给人送伞去了，自己招惹亡魂，能怪谁？”
“你的意思是他看见亡魂了？”
“对啊……”祝思清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她转过身来看着淳于臣，嘴巴慢慢张大：“我怎么没有想到。他是怎么看见亡魂的？”
“有意思，他总是能带来惊喜。”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与淳于臣同款的素色青花休闲服的龚敏彦缓缓走出。看得出来他的脸上有着一丝害羞的神色。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衣服和淳于臣相同时更是不知道站在哪里才能放松些。
“大小还可以，就是太瘦了，撑不起来，没有我们家老祖宗穿着好看。”祝思清在一旁评价道，她忽又说道：“下次洗澡节省些，咱们国家的水源不富裕。”
淳于臣扭头看了过去，“一会儿把你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赶着明天早上应该就干了。”
龚敏彦点了点头，突然又抬起头看着淳于臣说：“你的意思是今晚上住这里？”
“不然呢？”淳于臣觉得好笑，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给龚敏彦说：“这么大的雨你准备让谁送你回去？更何况这里的房子够你住。”
而在淳于臣走近时，龚敏彦赫然发现了淳于臣额头上的有道形似裂纹的缝隙，看着有些瘆人。他呆呆地看着那道不断渗出光芒的缝隙，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咦，两个大男人一个盯着一个看什么？”祝思清一句话断了龚敏彦说话的念头。
龚敏彦返回浴室，拿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入洗衣机里，坐在洗衣机旁看着滚筒不断地旋转，想着今天的那几个亡魂，又想着刚刚的那道裂纹。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代表了什么，但是他隐隐觉得自己正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一些他从来都不敢想的变化。
“龚大公子，老祖宗让我问问你晚上准备吃什么？”祝思清站在浴室门口问道。
“我，我不想吃。下午在家吃过的，谢谢你。”
“他说他随便都可以。”祝思清似乎看透了龚敏彦的心思，朝着淳于臣喊了一句。
“你看着买吧，我去休息一下，饭来了喊我一声。”
“又让我点外卖，老祖宗，请个阿姨好不啦？”祝思清揽着淳于臣的胳膊用祈求的语气问道，“买的饭真不对胃口。”
“小吝啬鬼，你舍得花钱请阿姨？”
“我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胃吧。”
“你好好表现，改天老祖宗心情好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那我还是点外卖吧，至少买的如果食物中毒了还能投诉打官司。”
“我，我来做饭吧。”龚敏彦突然冒出了头，他讪讪地看着二人说道。
在人家家里住，总得付出些什么。
淳于臣没有说什么，祝思清则指了指一楼厨房的方向。看着淳于臣走向厨房，淳于臣向祝思清挤了一下眼睛，祝思清则瘪着嘴笑意渐浓。
“饭好了喊我一声。”淳于臣撂下一句话缓步上了二楼。
祝思清则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龚大公子，你的honey来电话了。”祝思清听着浴室内传出手机铃声，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honey冲着厨房喊道。
龚敏彦慌忙从厨房走出，一边走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
“喂，honey。”龚敏彦躲着祝思清朝着厨房移去，惹得祝思清握紧了小拳头。
“我在朋友家呢，雨太大了，晚上准备住在这里了。”龚敏彦甜腻的声音不断刺激着祝思清的忍耐上限。
“当然是男的了。”
“八点多一点刚回来的，一切顺利。”
“我明天早些过去。”
“不用了，我去接你吧。”
“嗯，晚安，拜拜。”
……
“老祖宗，用晚膳了。”在龚敏彦的示意下，祝思清对着楼上就是一顿喊叫。
淳于臣站在饭桌前，看着龚敏彦三十几分钟的成果，几道黑线爬满额头。
只见饭桌上摆着三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卤面，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做饭给我们吃的？梁静茹吗？”祝思清发出灵魂拷问，淳于臣赞同地点着头，一脸的无奈。
“我不会做其他的，只会做这个。”龚敏彦更加不好意思。
“以后还是我来吧。”淳于臣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一个是打算靠着西红柿鸡蛋打卤面走遍天下的愣头青。就这样的两位，一个还不愿吃外卖，一个不好意思吃外卖。他除了牺牲自己的千年厨艺还能做什么？
“以后？”龚敏彦拿着筷子不解地问。
“这个嘛，吃了再说。”淳于臣显然有些饿了，而一旁的祝思清早已开始了狼吞虎咽。
话虽如此，但实话实说，龚敏彦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还是做得可圈可点的。不一会儿，三大碗面已然见底。
“还有吗？”祝思清端着比自己的脸还大一圈的碗问道。
“还剩一碗了，不够了我再做。”龚敏彦看了看祝思清，又转头看向淳于臣说道。
“我不吃了，你们自己看着弄吧。”淳于臣道。
龚敏彦起身快速端来最后一碗递给祝思清，祝思清也不客气，又是一顿狼吞虎咽，猛如饕餮。
“这孩子是饿了多久了？”龚敏彦看着低着头只吃饭不说一句话的祝思清满是疑问。从上次祝思清到他家他就发现，看似瘦弱的祝思清的嘴似乎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今晚更是见识了她的真正实力。
“我希望你能搬过来同我们一起住。”淳于臣才不管一旁的祝思清，他看着龚敏彦语气沉稳地说道，没有半分戏谑的意思。
“啊？”龚敏彦握着筷子的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你不要误会，我这么想自有我的打算。其一，你开始能看到亡灵了，我还不知道原因，是福还是祸更待追究；其二，为了更快完成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希望你能给我更多的时间；其三，还是你的安全问题，虽说有墨玉在身，但你总是马马虎虎，我终究还是不放心。”淳于臣一字一句说得明白，“你可以将你现在住的房间租出去，还能减轻你的房贷压力。如果你觉得这与你谈恋爱不方便，你大可以把你的那位honey也接过来。”
“你的意思是今晚那个亡灵并非偶然，今后我可能还会看到更多的亡灵？”
“很有可能。但事情的根本不是你能否看到亡灵，而是你看到亡灵后将会如何。”
“比如说我能看到你额头上出现了一条裂纹？”龚敏彦大着胆子终于说出了口。
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般，淳于臣与祝思清齐刷刷定在了此刻，眼睛直勾勾看着龚敏彦。最后一口面条停在祝思清的口中不知何去何从。
祝思清吸了一口面条，转向淳于臣仔细地看了看，却看不到任何异样，哪里有如龚敏彦说的什么裂纹？“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
“就在这里，”龚敏彦伸手指向他看到的那处裂纹所在之地，那里渗出的光芒柔和而神秘，虽然作为医生的他再清楚不过，额骨之内就是大脑额叶，但龚敏彦却真想看看那道裂纹的后面是什么。也是，谁的额叶会发光？
祝思清左眼开始泛红，通红的眼睛像是红宝石一般，龚敏彦见怪不怪，自己早已领教过。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她丝毫看不到淳于臣额头上有哪里不对劲。多次查看之下，她看着有些喘着粗气的淳于臣摇了摇头。
淳于臣一把拉过龚敏彦的手腕，严肃地问道：“你果真能看到我额头上有一道裂纹？就在这里？”
龚敏彦眼神飘忽不定，他不知道是否自己闯了祸还是怎么了，但他依旧郑重地点头道：“是。”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是”让淳于臣欣喜若狂。他胸口起伏更加剧烈。
旁人不知，但淳于臣自己最是清楚不过。每逢月圆之夜，龚敏彦所指的地方便会剧烈疼痛，让淳于臣痛苦不已。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个月圆之夜，淳于臣都是一个一个数着熬了下来。按他的话来说，那种疼痛像是一把利剑剖开了自己的头颅，乃至灵魂都被撕裂了一般。
他也曾寻求过帮助，比如祝思清的爷爷祝天德，但一无所获。他只能在月圆之夜躲在一处僻静处，独自默默承受着一切。
“你能把你看到的画出来吗？”淳于臣拉着龚敏彦的手更用力了些。
龚敏彦有些吃痛，但他能感觉到这件事似乎对眼前的男人非常重要，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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