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同人]截教修士下山来

　　因为龙雀需要调养，周子舒需要拔钉，谦鸣要研究谷底的药人，一行人合计之后，便在龙渊谷住了下来。

　　温客行一路采买的药材派上了大用场，但他拿着谦鸣给的胎元丹的配方仍旧有些束手无策，特别是其中有三味药材，他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恰逢叶白衣前来，问温客行有什么心愿，温客行干脆把寻药的事情交给了叶白衣。

　　而谦鸣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中。龙雀，周子舒，药人，这么些病人，都是疑难杂症。她需要在龙渊阁里布置出医疗室，制定好治疗方案，幸好她性子温吞，做起事来有条不紊。等谦鸣与龙雀沟通好，打算找周子舒沟通取第一颗钉子的时候，才发现周子舒与温客行两人之间似乎闹了别扭。

　　准确的说是温客行单方面有些闹别扭。

　　跟着这群人行动，谦鸣总有一种自己随随便便就错过了重要剧情的感觉。幸好这里还有成岭这个憨憨的未成年，谦鸣套套话，这才得知了一段龙雀不知道的后续。

　　当年四季山庄庄主秦怀章千里驰援，救下了温客行一家。那个时候他还姓甄，他的父母就是被逐出神医谷的二弟子和三弟子，甄如玉和谷妙妙。温客行当年拜入四季山庄，尊秦怀章为师，与周子舒成了师兄弟。可天意弄人，温客行最终没能与秦怀章和周子舒一起回到四季山庄，反而父母俱亡，落入鬼谷，在那样的人间地狱里挣扎的活到现在。

　　“师父知道了师……温叔的身份，可温叔不愿意承认。师父说不能勉强温叔，让我不要再在温叔面前提起此事。”谦鸣听完成岭的叙述，点点头，表示自己也不会多嘴。

　　不过等谦鸣找上周子舒之时，温客行又变回原来那副穿花蝴蝶的模样，围着周子舒“上下翻飞”。

　　谦鸣见状，不曾多言，只是详细的告诉了两人关于周子舒拔钉的治疗计划，最后还提到了一个关键的事情：“龙渊阁地处偏僻，总的来说安全无虞，不过这里缺少食物，而周兄和龙老先生在手术之后都需要静养，食补是很关键的一环。我们还得制定一个恰当的采购方案。龙渊阁里有一个冰窖，我看过了，还能用，我们可以多采购一些食物回来，储存在冰箱里。”

　　温客行听完，若有所思：“这个交给我吧。”

　　诸事安排妥当，谦鸣便开始给周子舒拔第一颗钉子。拔钉并不难，困难的是，要保证周子舒被封印住的内力，在他拔钉后，不会冲破他的经脉。索幸周子舒这段时间将养的极好，温客行对他的食药极为上心，所以手术期间，虽然内力对经脉的冲刷依旧让人难以忍耐，但最终的结果是周子舒熬了下来。

　　有了第一颗钉子拔取成功的经历，所有人都对后续的治疗抱有了十二万分的期待。

　　温客行将周子舒和龙雀的汤食备好，请谦鸣照顾一下两人的起居，之后便放心地带着成岭出山去采购了。等到两人回来，龙渊阁里的诸多事宜都由龙雀操纵机关人偶打理着，厨房还换了一间。谦鸣十分尴尬的对温客行说：“熬药没问题。可我没想到做饭那么难啊！”这让温客行既觉得无语，又抓着谦鸣的把柄好生嘲笑了一番。

　　山中无日月，温客行和周子舒难得的过上了一段远离纷扰的悠闲时光。而成岭的课业却越来越重，谦鸣见他整日都愁眉苦脸，心中也颇为感慨。成岭除了要跟着师父学习四季山庄的诸多技艺，温客行还时不时的来教导他一些实战的招式，而龙雀似乎害怕自己随时会一命归西，干脆拉着城岭这个故人之子传授起龙渊阁的机关术来。

　　等谦鸣关于药人的研究告了一段落，从谷底的实验室回到龙渊阁之中时，迎面碰上的，便是一个满脸苦相，气色灰败的张成岭，下的谦鸣赶紧给孩子把脉。成岭苦着脸说：“道长，我的课业实在太重了。要练武功，要学书本儿，要学江湖规矩，还要学机关术。驴也不像这样累的呀！”谦鸣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那你喜欢学这些东西吗？”成岭点点头：“我喜欢的。这些都是很有用的东西，而且师父，温叔，龙伯伯他们辛辛苦苦的教我，我也不能辜负了各位长辈的教导。”

　　谦鸣叹了口气：“那你可比我好多了。我平生最不爱习武，可师父给了我一把剑，就把我赶下了山，要我磨砺好剑术才准回去。我怎么知道好剑术的标准是什么呀？你看，像我这样的，回家之期，遥遥无望。你至少不会被你师父赶出家门啊。”

　　张成岭有些好奇：“谦鸣道长，您不喜欢练武功吗？可是您好厉害的。”

　　“若不看内力，只论招式，我跟普通的江湖人都比不了。”谦鸣摇摇头：“我是个道士啊。以前，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来江湖中走一遭。我啊，就喜欢安安静静的待在一个地方。你知道吗？我的师门里有一座好大好大的书库，叫做万卷楼，里面藏书丰富，还常常有新书补充进来，我以前就住在那里，日子过得可开心了。可等我真真正正到这红尘走一遭，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好多事情呢，光靠书本是永远无法明白的。”谦鸣指了指眼睛：“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耳朵里听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人要慢慢品，事要细细做。遇到事情不能偏听偏信，要多听多看多想多思。就拿琉璃甲这件事情来说，江湖上是一套传闻，而到了龙老先生嘴里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江湖上的事，五湖盟没有辟过谣；可你爹爹的信里记载下来的与龙老先生嘴里的故事，又是相似的。你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呀？”

　　“我自然是相信我爹爹的。所以龙前辈说的是真的吧。”成岭说道。

　　谦鸣摇摇头：“成岭，人是会骗自己的。很多事情，每个人说的都是真相，而每个人说的又都是谎话。有的事情，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而中间的过程往往不重要。真话、假话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谦鸣拍了拍成岭的肩膀：“对了，成岭，我下去之前，不是让你给龙老先生测量身体的数据吗？”

　　成岭点点头：“道长，我按您的吩咐都测量好了。数据就在书房里。”

　　谦鸣拉着成岭：“走走走，我带你去制作一个特别神奇的东西，正好让我检验检验你的机关术学得怎么样了！”

　　待两人走远，温客行从拐角走出，静默地站在那儿许久。

　　＊
　　等周子舒能够喝上酒的时候，谦鸣和成岭的“神奇物品”终于制作完成。

　　本来这几日周子舒养伤，教导张成岭的重任便压在了温客行身上。可不同于周子舒的“严父”作风，温客行是个十足的“慈母”，教导成岭并不算十分严厉，反倒纵着他玩。若非成岭很有制止力，仍旧花了大量的时间练武，估计等周子舒发现之时，又要被狠狠的责罚一顿。

　　不过即使如此，成岭跟着谦鸣捣鼓新玩意儿的时候，仍旧落下了许多功课。周子舒甫一发现，立时要教训徒弟。谦鸣赶忙上前拦了拦，温客行又请来了龙雀当救兵。老人家正是疼宠小孩的时候，自然是帮着阻拦周子舒教训孩子。

　　成岭乖乖地认错：“师父，这段时间我落下的功课，我会补起来的。不过，不过，”成岭说道这里，立时语气兴奋，看向龙雀：“道长带着我制作了一件好东西，师父、温叔、龙师父，你们一定要看一看！”说完，成岭掀开工作台上的黑布，露出一双足以以假乱真的“人腿”。

　　“这是……”周子舒走上前去查看：“机关？”龙雀也推着轮椅上前，神色微动。

　　“是的，师父。这个机关，”成岭看看谦鸣：“道长说，叫做‘义肢’。只要装上这个，再加以练习，龙师父就能正常的行走了！”

　　周子舒举起一只义肢查看：“你这些天就在捣鼓这个？”

　　成岭点点头：“图纸、设计、材料都是道长给我的，我负责完成内外的机扩。”

　　周子舒欣慰的点点头：“好孩子！成岭，你有心了。”可成岭还没来得及笑完，周子舒便接着补充：“但落下的功课还是要补回来。”

　　成岭悻悻的回了一声“哦”。

　　而龙雀拿起了另外一只义肢，不住的打量，甚至叫过张成岭给他解说这义肢的构造和材料。要说这义肢的机关术水平，其实并不高，是成岭这个才开始学习机关术的新人都能做得出来的东西。只是这个世界的机关师们更多的考虑将机关术用于武器和防御上，并没有人考虑将这些技术用于生活中。

　　龙雀好似被打开了新思路，抓着义肢爱不释手，还是谦鸣出来打断：“成岭你先替龙老先生将义肢装上，扶着他走两步，习惯一下。龙老先生，义肢装上之后，您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和学习使用它。这个过程可能并不轻松，您要有心理准备。”

　　龙雀感激地说道：“谦鸣道长，感激的话我已经说过太多次，但我如今，除了机关术方面的知识，好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报答你了。我看你在机关术方面颇有造诣，要不，你把这两卷书抄录一遍，带走吧。”

　　谦鸣摇摇头：“我不懂机关术，义肢也不是我的想法。我师父……曾带我去她的朋友那拜访，义肢这样的机关术在那位前辈处已经形成了非常完整的体系。再说造出义肢的是成岭，我不过是告诉他一个想法罢了。”

　　龙雀不知想了些什么，并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看着成岭帮他穿戴好义肢，由着周子舒和张成岭一起扶着他站起来，尝试着迈动步伐。

　　龙雀花了不少的时间才习惯了义肢，等他能独立迈出脚步时，他迫不及待的走出了龙渊阁，在龙渊谷中跌跌撞撞的来回走动。

　　龙渊阁某处外围的暗房中，谦鸣压着龙孝的脸贴在一个不大的小窗上：“你看，龙老先生重新获得自由了。为了龙渊阁的传承，他会努力的活下去，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定。而你，”谦鸣将龙孝提留起来，用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你知道吗？如果手边的材料齐全，我甚至能让龙老先生长出一双新的腿。也就是说，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解决的发身长大问题，其实我是可以治的。”

　　谦鸣见龙孝冷笑，并不相信的模样，笑容愈发灿烂：“我这些时日就在想，要怎么解决你。让你就这样死了，实在是便宜你。龙老先生虽然说着很恨你，但你毕竟是他和心爱之人的骨肉，恐怕他也下不了杀心。恰好，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一个药人，他恢复了神志，可身体却残缺了。他曾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靠着下地种田，卖力干活，养活一家子。就因为你们这些野心家，他失去了所有的亲眷，还缺了一只胳膊，一条腿，眼见就要活不下去了。龙孝，我觉得你应该养活他们。”

　　龙孝冷笑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谦鸣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扇在他的脸上：“我不想听你的犬吠，你只要听我说就好。像你这种人，改过向善是不可能的，便是灵山上的佛爷下来，对待你这种人，也只能直接送你去投胎，这个形式的改过向善呢，还有那么一点可能。可是你即不愿意改过向善，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补偿那些药人呢？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让你供养他们了。”

　　“这龙渊阁里有点价值的东西便是那些机关人偶，若全部卖出去倒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可惜，那些人偶就跟药人一样危险，此法不可。而龙渊阁这些年被你霍霍，也没剩几个钱了，还得攒起来给龙老先生养老，没得叫人家周兄平白无故帮你养爹吧？”谦鸣说道：“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你自己去打工赚钱，再来偿还人家这条路可行了。可你一个手短脚短的小矮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又一心向恶，把你放出去我也不放心啊，可不能平白无故的造孽是不？”

　　谦鸣一拍手：“我在下面给那些药人诊治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的机关人偶，倒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谦鸣的手指在龙孝的心口：“我会把你困在你的身体里，然后给你的身体装上假肢，它们会像真正的肢体一样，带着你的身体在人世间行走，行善积德，赚钱赎罪。我会把你的脸用铁面具给遮起来，那面具上会被我赋予一个虚假的人格，一个纯善的，赎罪的人格。这样的人格，在这个世间会受尽折磨，但它不会反抗，甚至不会想要去死。此后余生，这具肉身所有的苦楚你都会感受到，但所有的欢愉都与你相隔。你会看着你的肉身健健康康的走过人世间，却永远体会不到四肢健全的快感，因为在你的灵魂上，你永远是个残缺的废物。我还是很仁慈的，我会留给你一双能够看到外面世界的眼睛，让你可以慢慢的品味，这人世间的美好和苦楚。”谦鸣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黑铁面具，左手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她在面具上写写画画，刻下一个奇怪的阵法。

　　接着，谦鸣如她所言的，为龙孝装上了健全的四肢，带好了面具，又为他的身形做了一些改变，让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戴着面具的怪人。

　　谦鸣满意的点点头，对面具说道：“去吧，赎罪去吧。我在离开此间之前，会把救下来的药人的地址告诉你，他们的往后余生，由你来供养，直到他们离世。”

　　面具人安安静静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谦鸣在一个木偶身上点了点，将它化作龙孝的模样，留在了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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