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 16 秋月春花波澜起
阮爸爸给余家打电话询问小侄女病情时,顺道从余奶奶那儿,知道了女儿和宋辞的事情。于是,在她回到家中,收拾妥当后,便说去客厅父女俩谈谈心。
阮念心里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坐在沙发上:“老阮,想问什么,就问吧。”
阮爸爸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看着女儿,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他从来没想过,会和女儿讨论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他还没有一点准备,女儿好像就已经长大了。
阮爸爸连着吸了好几口,才说:“那个男孩,我听你妈妈讲,就是跨年夜你联系不上,急得团团转的那个。”
阮妈妈在厨房洗水果,插话道:“反正你爸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就多说了两句。”
阮念老实承认:“是他。那天是他生日,他出了点事,我有点担心。”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阮念说,又否认:“不,有两年了。”
“哦,两年,不长也不短,”阮爸爸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念想了想,起身跑去卧室,拿出一叠和宋辞在南方玩时拍的照片,放在茶几上。
阮妈妈哪还顾得上洗水果,走过来靠在沙发边上,阮爸爸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看着在那个少年边上,笑意盎然的闺女,不禁挑了挑眉。
阮妈妈倒是挺满意:“这男孩长的不错啊,你看他和豆豆站一块,还挺般配的。”
阮爸爸放下照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金玉其外,人品好才是最重要的。”
阮妈妈笑着拍丈夫胳膊:“老阮,你这是嫉妒人孩子吧。”
阮爸爸又问:“你觉得自己了解他吗?”
阮念说:“虽然我不敢保证我很了解他,但我知道他对我好,他会帮我占座,放学载我回家,带我去玩,在需要有人支撑我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都知道。”
阮爸爸叹了口气:“这些都不算什么,换个别的人,也可以做到。你们以后上大学,进入社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那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究竟值不值得。”
阮念掌心按在沙发上:“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预料到。我现在只想看着眼前的人,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你和你舅舅说,不去法国留学,是因为他?”
“不全是,我也有自己的一些原因。”
“之前你们班主任王老师做家访,和我说,以你的成绩,很有希望上Q大或者B大,那个男孩成绩怎么样,你们能考到一起么?”
“我不想去B城,那么远,”阮念说:“我想考Z大。”
“也是因为他?”
“算是吧。”
阮爸爸苦口婆心:“丫头,你们这样的年纪,是很容易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而做出一些不顾后果的决定的。如果哪一天你们散了,到时候你再回头看看今天,你肯定会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更好的平台。”
“我们不会散的!”阮念看着爸妈,大声说:“而且你们那时候不也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我那时候除了你妈妈,一无所有。”阮爸爸按灭烟头。
“变的是物质生活,对感情的忠贞并不会变。”阮念神情认真:“爸爸你说,我以后可能会后悔因为选择在一起而错过更好的平台,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会更后悔,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而错过了这个最适合我的,我最喜欢的人。那样即使我飞的再高,我也不会觉得幸福。”
“你还小,怎么知道以后不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阮念昂着头,毫不退缩:“我以前从没喜欢过别人,只喜欢他,以后也不会喜欢别人,这就是我的心意。”
“你!”阮爸爸看女儿这样子,好像非他不可了,拍了拍沙发,脸上有了怒气。
阮妈妈知道女儿的心思,连忙打圆场:“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论她去哪,和谁在一起,只要她好好的不就成了。”
阮爸爸沉默了许久,才说:“孩子,爸爸总是希望你好的,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我只是担心,你将来会后悔。”
阮念说:“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这一场双方会谈,最终以阮念小胜收场。
她和宋辞讲了这事,说:“宋辞同学,你肯定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怕极了,我爸虽然平时都由着我,但我知道,他发起火来,也是会打人的。”
宋辞从数学试卷中抬起头:“阮念同学,辛苦你了。”
阮念眯眯眼,看着秋风暖阳下的少年,笑了:“不辛苦的,只要咱们能在一起。”
宋辞眸光专注,不说话,心下大定。
阮念上大学后,回顾其十多年的读书生涯时,觉得过的最快的一年,当属高三了。
那时候的她,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左边右边后面,全部都被堵死了的十字路口上,唯一能选择的,只有往前了。
秋叶零落时,她添了衣,背古文诗词,还有空余时间去操场看他踢球。
冬雪阵阵时,她取着暖,做物理真题,抓紧敦促宋辞同学学习。
春风一顾时,她剪了发,记化学反应,眼看着宋辞同学发了几通脾气。
近两次的四校联考,宋辞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眼看着离高考没几个月,想起和阮念的约定,好像正在渐行渐远,脾气有些烦躁不安。
阮念却是不慌不忙,平日里早七点到晚九点在学校,日日雷打不动,按部就班。到了周末,八点准时起床,赶到宋辞家,揪起睡懒觉的少年,一起去学校上自习。
宋辞捏着笔,灰心丧气:“阮念同学,我大概不能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阮念默默检查他做的题,说:“有三道题你写错了答案,有两道题,你不细心,本来能多得些分的……”
“就算照你说的都做对了,可是,离目标还是差了很多哎。”
阮念放下试卷,严肃地看着他:“宋辞同学,我不是要求你必须做到什么样,我只是希望你能再努力一些,尽力而为,剩下的,我也会努力。”
“阮念同学,你已经够努力了,还要努力什么?”宋辞趴在桌上,抽了抽嘴角,你要是再努力,我们只会更加遥远。
阮念微微笑了,眉目安安静静:“你努力多往前一步,我努力多停留一会,这样,我们总是可以在一个地点相遇。”
宋辞瞬间直起身,像打了鸡血一样:“阮念同学,我不会放弃的,你且等等我,我这就来追赶你。”
四月中旬,高三年级高考体检,大家排着队,一个班一个班有序进行着。一套下来,阮念其他都正常,就是视力略有下降,她那会儿刚进云水中学,两眼2.0,站在教室最后一排都能看得清黑板。
绕过队伍,看到拿着体检单的宋辞,挨了过去,问:“怎么样?”
宋辞还没说话,后面的林胤抢话道:“别的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就是那方面问题很大。”
“什么方面?”阮念傻问。
“就是那方面啊,男人嘛,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林胤恶趣味地笑。
宋辞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你大爷的!”
阮念哪还反应不过来,瞄了宋辞两眼,淡定说:“不能吧,平时瞧着生龙活虎的,蹦跶的不行。”
宋辞抬起胳膊,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全部检查完毕,回到教室继续做题,过了会,班主任走到班上,却是把宋辞喊了出去,阮念靠近门口,只隐约听到‘可能不准确……最好再测一下’什么,听着听着,手中的笔突然从中折断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了晚自习,一起回家的路上,她问了这事,宋辞说:“不就是那个色盲图么,我没怎么分辨出来,就说我是色盲,我不同意,就去重新测了一遍。”
“就这个?”
“不然呢,阮念同学,你还真希望我检测出什么问题么?”
“瞎说,”阮念吁了口气,“没事就好。”
五月份,第十九届校园杯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也是高三应届生的最后一次比赛。
宋辞说:“这次的比赛,我就不参加了。”
阮念疑惑,问为什么,上一届你们得了亚军,这一次不想冲击冠军么?
“凡事不能尽善尽美不是,”宋辞说:“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背背单词多考几分,没准就因为少这几分,我就上不了Z大了。”
阮念笑说:“都这时候了,考的上考不上,差不多都定型了。上一次的最后一次联考,你不是考的蛮好么,好好发挥,没什么问题的。”
宋辞悠悠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阮念把手上的高校意向表砸到他脸上:“宋辞同学,你敢有万一试试!”
宋辞呸呸,说:“赶明儿我就去拜考神,保佑我今年金榜题名!”
最终,宋辞还是被她说动,加入了班队,只因她说,想看到那个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挥洒汗水的他。小组赛第二场,宋辞终于完成了对她的承诺,进了二班五个球,他将那个足球送给了她,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理科一班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四强,半决赛那天,她放学后被托塔李天王喊去办公室,耽误了会。之前,他和她说,早点来,今天的进球都送给你。她从办公室回到班上,便急忙收拾书包准备去操场,转身,却看到苏若离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比赛结束了吗?看你这样子,难道咱们班输了?”
“还管什么比赛输赢!”苏若离扯她胳膊,就往外走,“宋辞同学在球场上晕倒了,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阮念赶到医院,踩医院大楼台阶时,一个没踩稳,险些跌下去,幸亏苏若离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等等,”阮念稳住身体,说:“别急,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苏若离抹了抹额头的汗,说:“比赛的时候,因为抢一个球,和三班的大壮撞在了一起,他那小身板,哪顶得过大壮,起初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来就不动了,林胤掐他人中都没有反应,就连忙喊了救护车。”
时隔不到一年,阮念再次走进了另她恐惧的病房,白色的油漆,滴答作响的电子仪器,刺鼻的消毒水,她十分讨厌这里。
那少年躺在病床上,闭着眼,面色苍白。周边围了几个班上的同学,林胤抬头,见她来了,走上来说:“情况已经稳定了些,别太担心。”
“医生怎么说?”
“应该是紧急休克,救护车上做了抢救,醒过一次,这会儿又睡了。”林胤拍了拍阮念肩膀,又对同学们说:“咱们先走吧,让阮念同学留在这陪宋辞同学吧。”
同学们前脚刚走,班主任王老师后脚就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阮念,一愣:“阮念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
阮念虽然在爸妈面前硬气,但是在班主任面前,还是万万不敢的,连忙站起身:“王老师,我刚来,听说宋辞同学……”
王老师看到两个学生握在一起的手,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说:“原来你们两个真的……我之前听到一些传闻,还不怎么相信……”
王老师带过许多届学生,对于学生早恋一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也明白少年少女们这个年级很容易相互吸引,但一般只要不影响学习,他大多是不会说什么的。更何况,现在孩子们都快要毕业了,他又何必说些没用的话。
阮念有点尴尬,原来班主任早就知道了,她还自以为藏得好,虽然如此,但握着宋辞的手却没有松开。
王老师上前两步,说:“我刚才已经联系了宋辞同学的父亲,他正在外地出差,说这就赶回来,既然你在这,就先照看他一会,我先回学校一趟,要是宋辞同学醒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在护士台那留了号码。”
送走班主任后,阮念又坐回到床边,用帘子隔开的病床的小小区域,只有她和他了。
她握着他的手,右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冰凉的,光滑的。
她轻声说:“嗳,宋辞同学,我大概,是真的很担心你。”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