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落谁家

　　陈知初一大早就被陈妈叫醒，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漱。洗完脸后，她左右晃了晃脑袋，没有摇晃钝痛感了，感冒应该已经痊愈了。

　　等陈知初换好衣服坐上餐桌时，陈妈端来一碗白粥，又递给她个鸡蛋嘱咐陈知初一定要吃掉，上课才有精气神。

　　陈知初机械式地往嘴里塞鸡蛋，腮帮子被鸡蛋涨得满满的。她顺着白粥咽下鸡蛋，抬头看看时钟。

　　时间差不多了，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碗里的粥，起身回房间拿书包和外套。她匆匆抓起书包，无意见瞥见手机上显示着彭晖昨晚发的两条信息。

　　陈知初粗略看了眼，愣在原地一秒。难道昨天不是彭晖做的事吗？那能有谁。

　　一个名字快速闪过陈知初的大脑，书包的肩带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交集。

　　不，应该不是。陈知初敛回眼神，抿了抿嘴。虽然她不愿意去相信那人是白落川，可心里还是存了一份希冀，如果真的是他...

　　陈知初的思绪突然被陈爸的催促打断。她赶紧套上校服外套，挎上书包小跑出卧室。

　　上学的路上，陈知初看着一帧一帧街景掠过眼帘，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复杂的心情，是迷茫还是充满期待。

　　课上老师讲得快，陈知初不得不集中精力在题目上，手中的黑色中性笔在演草本上圈点勾画，却始终卡在一个点上无法进行下去。

　　课间的空隙，陈知初继续验算着相同的题目，熟悉的公式一遍又一遍地带入。可答案就是呼之欲出又无懈可击。

　　陈知初有些泄气，刚起身准备透透气，上课铃就已经打响了。无奈，陈知初委身坐下，整理好思绪，准备学习下一堂课的新知识。

　　一上午时间一瞬即逝，陈知初整理完手头的笔记才出班级前往食堂。

　　此时刚好是人流高峰，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人头攒动，统一的蓝白色校服构成了一副整齐而又令人舒适的画面。

　　陈知初在女生中不算矮，穿上鞋子也有一米七，走在女生人群里也是可以一眼看到陈知初的头尖尖向前涌动。

　　彭晖站在门口扒着栏杆，以防被人流挤走。他一眼就看到了陈知初，而陈知初明显还没有发现他。

　　陈知初刚想往前走进食堂大门，就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小臂。她顺着力的方向抬眼望去，彭晖灿烂的笑脸映入眼帘。

　　“嗨喽啊小初初。”彭晖张着一嘴整齐的白牙，语气轻松明快。

　　陈知初冲他点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就看到了彭晖身后的白落川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陈知初瞬间噤声，又觉得不理人不太礼貌，她声音故作轻松：“嗨，白落川。”叫白落川名字的时候，陈知初觉得自己舌头像是打个结，怎么都说不利索。

　　“嗨。”白落川看了她几秒，陈知初白净的小脸上透出健康的红晕，明亮透彻的眼睛中映出他的脸。白落川扭头，藏起有些慌乱的眼神。

　　等了几分钟，三人终于得以排上队打饭。

　　陈知初趁着等待的时间，拉着彭晖说悄悄话：“诶，你昨天发给我的信息是怎么回事啊？”

　　食堂乱成一锅粥，加上陈知初说话声音小，彭晖不得不低头靠近陈知初听。看着二人亲密的模样，白落川不自觉皱了皱眉，强忍住了想扒开彭晖头的想法。

　　彭晖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他“啊”了一声：“我还没问你发的是什么意思呢，怎么就突然谢谢我了？”

　　两人都有些发愣，彭晖沉默了会儿又问：“诶你昨天中午怎么没有来吃饭啊？”

　　这回陈知初换沉默了，她垂了垂头，不是彭晖。陈知初想了几秒，撇开眼神：“啊，我昨天中午被老师叫走了。”

　　彭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模仿着侦探的样子，说了句不太标准的日语版原来如此。

　　三人落座。

　　不是彭晖的九班人，她认识的只有白落川了。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

　　陈知初侧着头偷看白落川，白落川正斯文地咀嚼着饭菜。应是注意到了陈知初的目光，他偏头看向陈知初。

　　四目相对，陈知初的心一沉，脸瞬间烧起来。白落川眼睛里好像有片湖泊，清澈而又宁静，让人看了忍不住陷入其中。白落川实在是长了张出色的脸，尤其是那双看人时含情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嘴唇，绝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位。

　　陈知初回过来神，赶紧低头咬手中的馒头，险些被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诶诶诶，小心点。”彭晖递给她一碗汤，陈知初连忙喝下几口顺下去。她叹口气，冲彭晖说了句谢谢。

　　陈知初在桌子底下暗暗跺脚，每次都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真是衰到家了。

　　这时候陈知初只想着赶紧结束这顿充满尴尬意味的午餐抱头逃窜。她加快手中的速度，嘴巴被塞满。囫囵吞枣地顺着粥咽下去。

　　“啊哈哈，你们慢慢吃。”陈知初端起盘子和碗，有些僵硬地说。扫了一眼又一次对上白落川幽深的眼眸，抬起的腿顿了顿，最终重重落下。她快速逃离食堂。

　　白落川盯着陈知初的背影一言不发，嘴角带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彭晖凑过来：“诶，小初初说她昨天被老师叫走了。我还以为她不舒服呢。”

　　白落川撇了他一眼，不禁发笑：“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咋知道。”彭晖抬头看他，表情有些不满，“靠！小初初告诉你不告诉我！”
　　白落川冲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刚刚回到班就听见隋佳欣和一些女生围成一团叽叽咕咕聊些什么。一个女生坐在她位子上的女生看到陈知初回来了赶紧让出座位，陈知初笑着摆摆手示意她没关系。

　　陈知初拉开后桌的板凳，加入她们的八卦小分队。

　　“诶知初你知道吗？五班的周岁岁给他们班一个男生表白了！”隋佳欣有些兴奋地冲她说。
　　　陈知初快速在大脑中搜索周岁岁，想起来上次活动她担当了主持人，排练时还帮她一起整理表格，是个很开朗爱笑的女孩子。

　　周岁岁是个小有姿色的美女，虽然赶不上夏汐悦那样的绝色美人，但她的乐观亲和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相比起夏汐悦的高岭之花遥不可攀，周岁岁的平易近人更惹人喜欢。因而在年级也是小有名声，在刚开学就被人挂上学校墙问是那班的小姐姐了。
　　　周岁岁表白了，那人肯定很惊喜吧。陈知初漫不经心地想着。

　　“关键是！那哥们特别冷静，说了句嗯，谢谢。”隋佳欣眉飞色舞地说。周围女生无不感叹是何方神圣面对美女的表白不动心。
　　“啊那男的好像叫江景...”隋佳欣想想，因为就在隔壁班，六班的人也是格外关注五班的动向。成绩，人员以及让人骚动的八卦。

　　陈知初早就走了神，想着上午没解出来的数学题还没有思路，想着周岁岁可以有勇气去表白。而她，连对视几秒都怂得不行。

　　明明之前和白落川的关系拉近了些，她以为可以不用紧张与他的接触。可是潜意识却总提醒她，她还没有资格和他谈笑风生，和他共享悲欢。

　　　自从喜欢上白落川，她觉得自己越发自卑。若昨天的事真的是白落川所为，陈知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恐怕只会更加不敢去接近他。

　　中午午休的时候，陈知初趴在桌子上，用笔轻轻挑开一角紧闭的窗帘。外面的光瞬间射入昏暗的教室。
　　窗外的树木已经开始变得枯黄，在树枝上的叶子已经没剩几片。孤苦伶仃地抱成一团。一阵风吹过，那几片叶子在风中摇曳，苦苦支撑不想被带下枝头。

　　看着看着陈知初有些犯困，趴在桌子上阖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下午老师的唠叨被放学铃打断，同学们收拾着书包，嬉笑着走出教室。
　　　不知道为什么，陈知初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陈知初缓缓走下楼梯，外面已经黑了一片，白昼已经慢慢缩短，冬天如期而至。
　　“陈知初。”身后有人叫她，陈知初回头，看见白落川站在楼道的灯光下看着她。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刘海遮住光线，白落川整张脸处在黑暗当中。

　　陈知初心跳漏了一拍，白落川每下一阶台阶，陈知初的心脏就猛烈跳动一下。她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

　　“你你你，还没走啊。”陈知初有些气息不稳，眼神不知道放在哪里。
　　白落川看着表情慌乱的少女，笑了笑：“嗯，一起走吧。”

　　两人并排走着，陈知初只希望自己声如鼓擂的心跳声不要被白落川听到，她深埋着头，只是机械式地抬腿走着路。

　　陈知初咬了咬牙，突然抬头看他：“啊那个，昨天是不是你给我接的热水，送的吃的啊。”陈知初说完有些底气不足，赶紧低下头。白落川会不会以为她有妄想症啊。

　　“嗯，是我。”头顶白落川温润的声音被风传入耳朵，陈知初惊讶地猛然抬起头，深黑色瞳孔突然放大，那一秒，她的心跳和呼吸一并停止。心上仿佛被挖开个小洞，什么东西空了一般。

　　白落川也低头看她，陈知初透过他的眼睛中只看到了认真和坚定的光芒，以及不知所措的自己。

　　陈知初捏紧衣角，突然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她张了张嘴：“啊，谢谢...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陈知初憋出一句话，尾音有些发颤，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白落川却沉默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知初的心却慢慢冷静下来。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唐突了，她有些懊恼，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白落川看着眼前的女孩，喉咙上下滚动。放在裤缝两侧的手微微蜷缩：“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陈知初被攥紧的心一瞬间轻松下来。原来是这样，陈知初如释重负地笑笑：“对，我们是朋友。”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等到白落川亲口说出来，陈知初却觉得有些难过。眼眶缓缓弥漫上一层水雾，陈知初垂着头，向白落川小声喊：“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嗯！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陈知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冲他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还好有黑夜的掩护，否则陈知初红红的眼眶和难过的神情一定一览无余。

　　陈知初没有看白落川，冲他挥挥手。随后转身快速向学校大门跑去。

　　白落川看着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明，到嘴边的因为我喜欢你。看着陈知初炙热而柔和的眼睛，紧张的神情，最后却变成我们是朋友。

　　可能是因为害怕陈知初会因为他的心思而不愿意再与他接触。当看到陈知初如释重负的表情时，白落川的心似乎被抽了一下。

　　原来，知道我们只是朋友，你会感觉很轻松啊。白落川有些怅惘。学校里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斜长。

　　校园里树叶纷飞，光秃的树枝上挂着几片早已枯黄的树叶，终在狂风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无奈且悲伤地飘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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