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

　　且说曹方回济州，行军途中忽报西南方一队人马挡住，曹方一边下令全军戒备，弓箭手护卫车驾四周，一边自己拍马上前，见尘土飞扬，好像有数千人马；又见隐约打着东海旗号，心中稍安，独自上前朗声喝问到：“是哪处的人马？”只见对方军中一人策马而出跑到曹方眼前拱手施礼道：“沂州节度使昭研特来保驾。”曹方问道：“保什么驾？”昭研回答道：“下官在沂州听闻陛下在泰岳遇刺，特地带本部三千精兵前来保驾。”曹方心中暗想：“陛下遇刺一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沂州了？照这样说，济州方面岂不是早就得知消息了。不如暂且告诉他们陛下无事，打发这一众人回去，等回济州在做区处。”曹方打定主意说道：“陛下遇些许奸贼行刺，不过是有惊无险，受了些许小伤，回济州好好医治调养即可痊愈，众军可回去好生守护城池。”正说间，一旁萧子羽上前说道：“沂州距此地甚远，昭节度能起兵前来护驾也是忠心一片，不如一齐回济州，等陛下伤情好转再回沂州，也好让边界众人心安。”曹方未答话，昭研也接话说：“沂州城内外大小官兵军民，听说陛下欠安，个个心急如焚，都要前来问安，被我挡下。这次来要是不看着陛下康健，回了本州我也不好想众人交待。陛下平日里惜民似命、爱兵如子。众人挂念陛下身体，到时闹出乱子来，我也不好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曹方原本的主意全部打散，曹方见这二人所言确是有理，不好回驳，只能同意昭研随驾回济州。
　　萧子羽有了昭研这一队人马，心中大安。队列里与昭研并绺而行，低声对他说道：“不想你来的如此快，这几日为了拖住曹方，我也是快无计可施了。”昭研问道：“相国为何急招我来？”萧子羽说：“实不相瞒，陛下遇刺，被毒箭射中一眼，而且多半已经归天！”昭研大惊失色，失声道：“竟有这事？”萧子羽连忙说：“低声低声！眼下此事甚是绝密，只有曹方知道陛下到底如何？这归天一事也是我自己猜测，只是陛下已经将随身佩剑赐给曹方，我怕曹方回济州，马上发丧，拥立世子华安即位，以拥立之功加王剑之威压制百官众将。我倒无妨，只是我弟脾气你也知道，那岂是甘心居人下的？这才想招你们来一同回去，制衡曹方。”昭研点点头说道：“相国所言甚是，我看着曹方也是有勇无谋、志大才疏之人，要是被他掌权，新创基业怕不是要颠覆于朝夕。那萧帅可曾知道此事？”萧子羽说：“我已经命人叫他回来，算时间等我们回到济州他也快到了。有你们手下的兵将，那曹方也不敢太过分。”昭研点头称是。
　　话少烦续，众人回到济州，只见济州城里黄鑫已经将城里城外全部派兵把守戒严。车驾进城，黄鑫在王宫门口等候，见曹方一众人来，黄鑫上前便问道：“陛下安否？”曹方见此时华安及王后黄氏被一干侍卫簇拥在人群中，朗声说道：“陛下已然归天，今我受陛下托孤之重，拥立新王，有先王佩剑在此。”说罢举起王剑又说道：“百官众将听我调动，先王有言‘违我令者，唯有剑耳。’”众人听罢，不免一齐跪倒，放声大哭，曹方见华安已经泣不成声，上前将他扶在众人之前说道：“现在不是为先主举哀之时，当先正大位，再由新王出面治丧，方合礼仪。”说完便跪在华安面前高呼“万岁！”众人见状，跟着跪倒对华安施礼。华安时年方九岁，刚刚得知父王死去，心中正是万分悲痛，忽然间群臣一齐跪倒，华安一下子被吓得不知所措，向王后黄氏跑去。王后黄氏乃是黄鑫之姐，名黄怡，早在桥州时便嫁给华全，夫妻恩爱。华全称王后也未招其他偏妃，二人只有华安一子；这是黄氏已经是泪流满面，见儿子跑来，一把将华安抱住，母子相拥而泣，众人无不落泪。曹方走上前施礼道：“太后且先止了哭声，这么哭要是哭坏了身子我等可就万死难逃其咎了。先王遗命：先立新王，再治丧事。不可怠慢了。”黄氏说道：“我孤儿寡母干得何事？旦遵遗命，凡事还望曹爷及我弟并众百官操持。”曹方说：“太后如此深明大义，我等也就按遗命行事了。”说完，转身对众人说道：“先参拜新君，再治理先王丧事。”而此时萧子羽与昭研二人心中无比焦急，原想二人来此可制衡曹方防止其坐大，不想他以先王遗命压制众人，先立新王，王后和黄鑫只知按先王遗命办事，所有人全听曹方一人之言，眼看拥立之功已归其所有。正急时，忽听得一声呼喊：“参拜新君，送先王灵，怎能少的我？”众人起身看时，只见一杆大旗飘动，上写：“东海前军元帅萧”，旁有无数面旗帜，都写“萧”字，伴着马蹄声，一队骑兵由远而来，人甚雄伟，马亦矫健；当先一员大将，正是萧子云。这萧子云与王可从烟州前线出发，日夜兼程而来，到济州时，听闻曹方拥着车驾已经入城，便要打马进城。守门士兵是曹方部下，不许萧子云手下骑兵进去，萧子云拔剑怒喝，守门人方退，这才带着骑兵进城，正好赶上参拜之时。
　　萧子羽见他来了，心中顿觉安定。只见萧子云与众将下马先到御用马车旁，先前在路上，对华全是否已死，他还心有疑虑。此时见众人情形，心知华全已然归天，想起当初知遇之恩并往日的种种恩遇，不免悲上心头，跪倒就哭，千军万马一齐放声大悲。昭研上前劝告说：“元帅既然赶上，就按遗命，先给新王请安吧。”萧子云忙止了哭声，跪行到华安面前，说道：“臣前军元帅萧子云恭请陛下安，东海王万岁！”其身后众将士一并山呼“万岁”，声音比先前更大，振聋发聩似有颠山倒海之势！华安被眼前的种种变故吓得说不出话，呆呆地看着母后，一旁的黄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可说平身。”华安这才轻声说声：“平身。”曹方见萧子云以来便抢了众人眼球，心中不快，便说道：“大位已定，如今可治理先王丧事。”黄鑫说道：“依礼是要新王出面，可现在新王毕竟年幼，丧父之痛只怕还难以承受，更别说这治理丧事了。不如请太后出面。”黄氏说道：“虽是我家事，可先主丧事，涉及国家，我恐怕难以处置。相国大人做事周全细致，不如由他来承办。”萧子羽跪下说：“先王国丧，必要有王室亲属亲自办理，只是太后还要照顾陛下，不如由太后总摄全局，臣等几人一同操持细枝末节。”太后点头说：“如此正好。”当下便将礼部司、度支司等部官员召集，仔细安排先主国丧一切事宜，并向东海各处官员通告，举国上下一并举哀。将华氏一世先王葬在济州□□虎泽畔，并在孟河边水淹棠璧军处修建“先主祠”，以表华全戎马功绩。
　　到四月三日，诸事完毕，众人去了孝服，换礼服，在王宫勤民楼朝拜新君，华安龙袍珠冕受百官朝贺，改元二世元年，下旨：“全国大赦，恩泽万民。曹方有拥立之功，加封为太柱国、后军都元帅，入朝为诸武官之首；萧子羽加封为首相、兼管礼、户、度三司、准开府理事，为文官首；萧子云战功卓著，加封为上柱国、前军都元帅、兼管泰、烟、连、营、孟、良各州兵马；黄鑫乃是皇亲国戚，又有战功，加封为少柱国、中军都元帅、兼管济州、桥州兵马。另外昭研有保驾之心，特令其在沂州任节度使，开牙建府，东海至此一例。其余文武百官，各自有封赏。”旨意搬出，举国拜服。
　　且说华全身亡后，消息传到廊城荣乾处，荣乾召集众官员议事，说道：“赵子昂先前劝我静观其变，如今河北处两路反军自相残杀，东海逆酋华全已死，其子华安，九岁顽童，如今局面足可见当初赵子昂之言有理。我想趁东海新君初立，人心未稳，先起兵伐之。”赵子昂说道：“康王言之有理，我看可先命田阔急攻相州，田阔已经在相州城附近屯兵日久，准备充分，可一战而定。再选派大将起兵接应，两路合兵一处渡过孟河，先取东海西南三州。”众人无不称是，荣乾见状，便传令给田阔，命他攻打相州。
　　田阔自从任京都留守以来，一面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一面修整京都城内，待百姓甚宽，爱兵如子，于是四周离散军民，纷纷归来投奔，一时间京都地区人烟旺盛，竟有兴复之像。先前受命去屯兵相州，便选派一万人马在相州四周驻扎，攻打几次，相州兵马都监傅童凭着城中几千兵马守卫，一时间难以攻下，便分兵四下屯扎，自己回京都理事。这一日由收到军令，令他急攻相州，当即下令再选派五千人马，自己亲自率领，手下健将四名：薛灵、刘芳、海文琦、冯墨随军前行。择五月初六日进兵。
　　初九日，众军在相州城外汇集，此时傅童命人在相州城四门外筑造箭塔，□□手驻守在上，每日齐射京都兵军营中，逼得京都兵只能后退扎营。田阔召集众将发令：“入夜后主攻南门，薛灵带五百步兵，三更之后潜到箭楼下，放火烧箭楼，楼上守军若泼水灭火，可用弓箭回射；刘芳带三千兵埋伏在左，冯墨带三千兵埋伏在右，城中守军不出，便一举拿下箭楼；城中守军出战，便两下夹击；由派五百骑兵带火把锣鼓，在其他三个城门外箭塔射程外来回跑动。自己带主力四面接应。”众人领命而去。
　　三更之后，薛灵带着步兵不打火把，看着箭楼上的照明火光，缓缓摸到东门箭楼下，一声令下，众人再箭楼下堆上木柴浇上火油点火。楼上守军看到，果然向下泼水，刚一露头，楼下步兵张弓就射，射死几人后其他人便不敢出头。城楼上守军见箭楼被偷袭，急忙向傅童报告，傅童正要派兵出战，忽报东、西、北三门外都有敌军行动，隐隐看见火光不知有多少人马。傅童心中疑惑，便不去救援箭塔。南门外箭塔被火烧损基础，轰然倒塌，京都兵埋伏的人马上前将活着的守军全部砍死。田阔见城中守军并不出战，便下令回军，并留两路伏兵连夜构筑步兵战壕，让弓箭手守卫其中。第二天天亮，田阔亲自督军攻打南门，傅童前夜见箭塔被破，便主动放弃城外，全军退守城中，见田阔亲自攻打南门，领主力移到南门准备接战。
　　田阔派海文琦出阵挑战，海文琦挺枪跃马来到阵前，向城上骂道：“叛国贼，敢应战否？”傅童大怒，点两千兵马出战，一声炮响，放下吊桥杀出城门。海文琦见状，迎上去与傅童交战，二人打了几个回合，田阔见海文琦不敌傅童，喊声：“退后，看我擒此贼。”言未毕，单枪匹马冲出阵直奔傅童而去，海文琦奔回本阵。傅童与田阔交战，田阔一杆枪杀法厉害，十几回合后一□□中傅童肩窝，傅童忍痛没能坠马，弃了大刀，顺手拔出佩剑掷向田阔，田阔闪过，趁此破绽，傅童拨马回城，田阔喊声抢关，大小将校一齐杀过来，相州兵来不及退回城中，两千人被杀散，吊桥未曾收起，被京都兵拥进城里。傅童带着几十亲兵从北门逃出，城中数千人马被杀散，京都兵占了相州城。
　　田阔首战告捷，派人往荣乾处报捷，请派援兵不表。且说傅童逃到孟河边，四下寻觅船只，只找到一小渔船，乘船渡河，马不停蹄奔到孟州城给州官说了前事，州官一面安排傅童及残兵治伤住食；一面派人给济州送信，请求援兵。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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