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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玻璃窗外悬着一轮银色的月亮。
方拾坐在床上凝神侧耳听了一阵,确定有呜咽声从门外隐约传来,他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看见长廊尽头的书房门开着,房间里亮着灯,冈萨雷斯教授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用惊惶甚至可以说崩溃的语气对着电话说:
“是诅咒应验了。”
“我不该偷那些东西……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他来报复我了,我没认错,是金绿色的眼睛。”
“不不不,还有办法!”
“你错了!祂真的存在,纸上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向祂祭祀,称颂祂的真名,就——”
“醒醒!”
膝盖忽然一疼,方拾痛哼一声睁开眼睛,梦境随之远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砖砌成的拱形顶,拱顶上吊着一盏光芒昏暗的小灯,明明正值盛夏,周围空气却又凉又湿,两侧的墙壁上打着橡木酒柜,红酒瓶在柜子上排得满满当当。
这是在哪儿?
方拾晃了两秒神,理智开始回笼,他辨认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地下酒窖。
方拾想从地上爬起来,但稍微一动,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后脑勺还一阵阵地疼。昏迷之前,他最后的记忆是在学生公寓,看见拥有卢克太太脸的蛛尸啃伯特·劳里的尸体,他只来得及对手机示警一句,就被蛛尸给撞翻。
现在后脑勺疼成这样,看来自己是磕到头晕过去的。
“你有没有受伤?”有点耳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很生硬。
方拾转脸一看,后脑勺更疼了,淦啊!怎么又是那个好感度-35的警察!他迅速调整状态,露出茫然的表情问:“阿登纳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巴泽尔·阿登纳看着方拾,表情也不怎么好。
昨天晚上警局接到报案,住在冈萨雷斯教授家附近的居民说,教授家里在夜里九点左右有巨大的噪音。昨晚不是巴泽尔值班,他出警的同事赶去冈萨雷斯宅搜查,发现室内确实有被翻动和打斗过的痕迹,犯人已经跑了,可能是普通闯空门的小偷,也可能是杀害冈萨雷斯教授的人。
因为冈萨雷斯教授的案子已经移交给裁决所,警察收集了留在现场的血迹等证物,准备转交裁决所的圣徒,没有进一步调查。第二天巴泽尔来上班听同事说了这件事,他本来就不想放手这个案子,干脆跟局里请假,换了便装一个人去冈萨雷斯宅查看情况。
然后……巴泽尔停止回忆,他不愿意再想起见到那种四肢细长的丑陋怪物时,自己心中涌出的恐惧与震惊,他曾经笃信的世界真理,在一瞬间摇摇欲坠。
巴泽尔简短地讲了讲自己是在冈萨雷宅被抓,但有意无意地省略了怪物的部分。说完,他又问方拾一遍:“你有没有受伤?”
方拾后脑勺虽然疼,但没有流血的黏腻感,他也不觉得眩晕恶心,应该是没摔出脑震荡,就回答:“没有。”
虽然巴泽尔对蛛尸只字不提,但方拾看他脸色异常灰败,心里就猜到七八分,靠着墙坐起来直接问:“阿登纳警官,你也见到了?那个像人又又像蜘蛛的怪物。”
巴泽尔强撑的镇定在听到“怪物”这个词时终于维持不住,他垮下肩膀,咬牙切齿地恨声说:“真是见鬼了!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吸血鬼、狼人之类的神话生物,我宁可相信是什么研究所搞出来的生化怪物!”
……你脑补的科幻电影剧情也不比神话故事靠谱。
方拾不想跟这位倔强的警察先生争辩,伯特·劳里死了,他被蛛尸抓了,罗笑他们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要是不想想办法,剧情任务可能随时会失败。
地下酒窖里看不到天色,方拾试着活动一下手腕,双手被绑得很紧,他压下满心的焦虑,整理一下思绪,在脑子里对监察者说话:“查询剧本倒计时。”
【倒计时17:14:33】
他撞见蛛尸杀人之前,监察者报过一次倒计时,当时快十二点,那就是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左右。方拾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做梦了,他晕了六个小时,根本就是昏迷着昏迷着睡着了吧……
回忆起刚刚那个梦,方拾慢慢皱起眉。
利奇教授之前跟他提起深夜接到过教授的电话,他就回想起,其实教授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天夜里他在床上玩手机,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声,就出房间去看看情况,发现书房里亮着灯,是教授在情绪激动地和人通话。
当时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现在伯特·劳里一死,方拾把这整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重新进行推论。
如果犯人的确是伯特·劳里,可能是他对蛛尸的控制出了问题,被怪物失控杀死。也可能是他们的调查方向就出错了,杀死教授的真的是来自锡卜城的邪/教徒,他们应该重点寻找邪/教徒。
但现在他更倾向第三种推论,这个推论因为可能性太低,之前一直被他们忽略,但结合已经失窃、能储存灵魂的魔女画框,不可能的事情也变得可能。
毕竟有机会在教授床单上画下法阵的人,除了方拾,只剩下冈萨雷斯教授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淦啊,麻烦大了!方拾感觉后脑勺更疼了。
听方拾半天不说话,巴泽尔朝他看过去,看见黑发的年轻人靠墙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发色太深,显得脸色更白,虽然说没受伤,但他衬衫上蹭上了不少灰,脖颈上还有被蛛尸抓握留下的青色淤痕,样子比上次在警局的询问室里见到的更狼狈,但也因为狼狈有了一种无形的示弱感。
而且方拾的身份已经从嫌疑人变成了受害人。
【NPC巴泽尔·阿登纳对你的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5】
方拾:“???”这又是为什么???
巴泽尔好歹是个警察,一时的情绪发作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怎么带方拾逃出去。
“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巴泽尔问。
方拾压下心中的迷惑,他想了想,隐去一些细节回答:“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我今天跟教授的亲人去学校整理办公室的遗物,正好学校展览馆在清点藏品,就过去帮忙,大家发现有一件展品可能被调换成赝品,就报了警,然后利奇教授让我们去把今天不在展馆的学生都找来,我去学生公寓找人的时候——”
方拾顿了顿,脸色更加苍白,他表现得像一个不愿意展现脆弱,却又无法掩饰住恐惧的年轻学生:“撞见一个长手长脚、长着人脸的怪物,在寝室里咬死了一个人,我刚想跑,被那只怪物撞晕,再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NPC巴泽尔·阿登纳对你的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10】
方拾:“……”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个时候涨总比跌要好。
听完方拾的回答,巴泽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今天上午在冈萨雷宅遇到怪物以后,就被五花大绑带到巴登大学,扔进学校的地下酒窖,那只怪物也一直在地窖看守他,但下午四点左右,怪物忽然把他带出地下酒窖,藏进图书馆的阁楼里。
期间巴泽尔听见了熟悉的警笛声,他的手表和手机都被扔了,一直在默默估算时间,大概过去两个多小时,怪物又把他带回地下酒窖,酒窖里多了一个昏迷的方拾。
照这样看,学生公寓里发生的命案,警方应该已经知道,并马上在校园里进行了大面积排查,可惜那只怪物很狡猾,在警方来搜之前把他们转移,警方一走又把他们放回来。
但有一点值得庆幸,怪物抓来方拾之后不知道去忙什么了,竟然没再留下看守他们。
巴泽尔看了眼地窖尽头的石梯,压低声音说:“方先生,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我也会尽力这样做,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行动。”
方拾觉得自己保护巴泽尔的可能性更大,但还是脸色苍白地点头:“当然,警官。”
“我们得逃出去。”巴泽尔一边说,一边贴着酒柜站起身,从格子里握住一瓶红酒往外抽,“从石梯出去是仓库,怪物可能就守在那里,你昏迷的时候我去酒窖里面看过,堆酒桶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户,大小能让我们爬出去,窗外是块草坪,离仓库的后门有一段距离。”
方拾不由对巴泽尔刮目相看,这位警察同志只要不执著于“你们研究神秘学的都是骗子”,做事还是靠谱的。
红酒被抽出,酒瓶跌在地上“砰”一声摔成碎片,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红色的酒液溅上巴泽尔的长裤,还有方拾的白衬衣。但两人都没在意,只是提心吊胆地盯着石梯的方向,等了一阵看并没有东西下来,两人才松了口气。
巴泽尔把一块玻璃碎片踢到方拾手边,语速很快地说:“帮我把绳子割断。”
他们的手都被麻绳绑在身后,方拾反手拿碎玻璃姿势拧巴得不行,艰难地把绳索割断以后,他跟巴泽尔都被玻璃划了四五道口子,糊了满手血。
现在没时间处理伤口,巴泽尔扯掉手上的绳子,又给方拾把绳索解开,两人快速跑到放酒桶的地方,墙顶嵌着一扇窄窄的玻璃窗,从窗外照进了黄昏的霞光。
玻璃窗一次只容一人通过,酒桶并不高,一个身高中等的成年人站上去,顶多在窗边露出眼睛。巴泽尔怕方拾爬不过去,准备看情况推他一把,就侧身说:“你先出去。”
方拾也不废话,他踩上酒桶推开玻璃窗,双手按着窗沿用力一撑,上半身探出窗户,脚尖及时在墙上一蹬借力,左膝盖也压上窗台。
巴泽尔看方拾这一跃灵活又敏捷,略有些意外,也一只脚蹬上酒桶,随时准备翻窗。
方拾爬出窗户,双手的伤口被窗台压得流血更多,要不是不能在巴泽尔面前崩人设,他疼得都想叫妈,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方拾嘶着冷气要站起身,耳边传来讶异的人声:“方拾?”
是罗笑的声音。
太好了,他没被抓!那玛莎和马利克应该也没事。方拾最担心的就是罗笑,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循声抬头一望,脸上的期待凝固了。
橙红的晚霞覆上草叶,天际更是铺满如同火焰灼烧的云朵,罗笑站在浓烈的霞光里,低头看着方拾,他右手握着枪,脸颊上沾着血点,神情惊讶又愉快。
方拾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被霞光染红的浓密眼睫下,罗笑的左眼漆黑如墨,右眼是宝石般的金绿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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