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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唐寒钧收起笑容:“灵秀兄可有寮友?”
所谓寮友,便是同住一个学寮之人。弘道学院每两人一间,已是很好的条件,别的学院,怕是四五人一间都不止。
寮友?钟灵秀警惕地盯着他,好似在审视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唐寒钧又道:“灵秀兄看起来,似乎不愿意?”
怎么办?钟灵秀心中打鼓,他深知,没有人愿意和自己一间。来时,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大不了在这里磨磨蹭蹭,最后一个去选,那单出来的,自然就是自己的。想来那被迫和自己一间的人,也不是多愿意,为日后相处,钟灵秀留了一手,备下丰厚的见面礼,这总不会再被嫌弃了吧?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是伸手不打大财主。
钟灵秀又将唐寒钧暗暗扫了一遍,自己这样,和谁住一间不是住,只是,他为何要主动来邀请?难道是为了见面礼?可见面礼这事,我并没有告诉过人,他也不会知道。
“既然灵秀兄如此勉强,”唐寒钧又捻开折扇,转身就走,“在下先告辞了。”
“等、等等。”钟灵秀还是叫住了他。
唐寒钧嘴角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这微笑转瞬即逝,回转身,面上已是淡然。
钟灵秀仿佛做错事一般,小声道:“谢谢。”
“不用谢。”一边说着,唐寒钧的手掌落在钟灵秀头顶,一下下不停揉搓这颗小脑袋。
钟灵秀耳根微红,嗔怒:“寒钧兄,我不是小孩!”
唐寒钧心道,以后这颗毛茸茸的头就任凭我来揉搓。
“灵秀兄,以后我们就是寮友了,不要这么小气嘛。”
钟灵秀一蹦老高:“这不是小气,关乎尊严!!”
唐寒钧十分不在意:“大不了我的头也给你揉。”
“谁要揉你那头,”钟灵秀停顿片刻,盯着他的头发,“唐寒钧,你该洗头了。”
唐寒钧拉着他后衣领,一把将他提起,钟灵秀两脚顿时悬空,不停扑腾,整个身子都在空中摆动。
“灵秀兄,你不乖!我好歹比你大,怎可唤为兄全名?”
“对对不起。”钟灵秀的腿垂下,低声道歉,突又高声嚷嚷,“不对!”
唐寒钧凑过去:“哪里不对?”
“吵什么?”谢敏慎去而复返。
两人乖乖垂首,默默无语。
谢敏慎又道:“弘道学院乃清净致学之地,俗世喧闹在这里该收收。”
“是。”两人异口同声,“谨遵谢管事教诲。”
谢敏慎微微叹气,这教诲要记进心里,存在行动里!
“谢管事,我们就先去学寮了。”
谢敏慎缓缓点头,唐寒钧捉着钟灵秀飞速离开。
“放手,你别再抓我领子了!”钟灵秀使尽浑身力气挣脱唐寒钧的“魔爪”。
“我这不是怕你跟不上嘛。”
“你!”这话不知怎么惹到钟灵秀,他声音都变了,却只说个你字便再也没说别的。
唐寒钧能感受到他周身都是黑气,自己也不好再腆着脸上去。
钟灵秀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如人,好似天生残疾的人大多性子敏感,最听不得人说自己不如人,你若说了,他必定是要证明自己强过你的。
周身黑气的钟灵秀突然回头:“敢不敢跟我比?”
“比什么?”唐寒钧心里是不愿同他比。
“从这里跑回学寮,谁输谁是小狗。”
这、唐寒钧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下这种赌注。
“是不是不敢啊?”钟灵秀有心激他。
唐寒钧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赢?赢了吧,让钟灵秀当小狗似乎是欺负人,要输了吧,自己当小狗也太丢人。
“果然不敢比,那快快向我认输。”钟灵秀傲得鼻孔朝天。
唐寒钧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唐寒钧鼻内喷出一息:“你急着当小狗,我自然是要成全。”
“待会儿输了别怪我不留情。”
“废话太多,开始吧。”
这小矮子,唐寒钧心里刚念出这么句,忙用手捂住嘴,不停训诫自己,这样说别人可不好,转念又想,哎,反正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怎么跑得这样快,唐寒钧眯了眯眼睛。钟灵秀脚步翻飞,已经跑至他身前,看他如此专注认真,唐寒钧的胜负欲已被挑起。
既然你小子来真的,就别怪我欺负你了!这么一打算,唐寒钧小腿发力,积攒的力量此时派上用场,便如离弦之箭超过钟灵秀。
钟灵秀心中不服,咬咬下唇,丹田运气,追上他。
两人你前我后,竟是不相上下,学道中的众位对钟灵秀的实力很是惊讶,万没想到这侏儒和普通人也不差多少。
唐寒钧吃奶的力气都使上,刚摆脱那小崽子,怎么转眼又出现,几次之后,对他也暗暗佩服。
唐寒钧冲身侧的钟灵秀:“前面就是学寮,你输定了!”
钟灵秀气喘吁吁,此刻不便分神与他嘴上较量,只顾吸气吐气,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脚步却加快再加快。
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我赢了!”唐寒钧兴奋地吼叫。
钟灵秀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太阳穴的经突突跳个不停,一双眼已是通红。
唐寒钧蹲下身:“愿赌服输,谁是小狗?”
“你是小狗!”钟灵秀哼一声,转身跨进学寮。
只留唐寒钧在外面:“诶,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砰,屋子的门被关上。咔!糟糕,门被锁了。
唐寒钧推推门,果然,嘴里只好道:“好了好了,今天的事就算了。”
里面没有动静。
“你总要把门开开吧?”
依然没有动静。
屋内的钟灵秀一脸奸笑,让你欺负我,明的赢不了你,阴的还赢不了么?哇哈哈哈,他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笑声却被硬生生打断。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钟灵秀仿佛见鬼一般。
唐寒钧揉着他的头:“下次锁门记得连窗一起。”
钟灵秀回头一看,两扇后窗大开,一拍脑门儿,险些昏过去。
“得,别为难自己。”唐寒钧拉开屋门,“你是斗不过我的。”
隔壁屋的屋门恰巧也被打开。
“鹤影兄~”唐寒钧立刻换成热情的呼喊。
杜鹤影知道方才他们的比赛,为避免见面特意在屋内等着没了声响才出门,哪晓得出门正好遇上。
脸上挂着淡笑,客气道:“寒钧兄~”
唐寒钧顺梯子爬:“鹤影兄这是去哪儿?”
顿了顿杜鹤影淡声答:“报名处。”
“报名?”
一个声音从下传来:“你这都不知道?”
“灵秀兄。”杜鹤影拱手问好。
像他这样的商贾之家,历来教育族中子弟,与人为善,便能钱路四通。所以他从来不得罪任何人,无论你是高官侯爵,还是平民百姓,在他眼里都是衣食父母,对父母就要和颜悦色。
钟灵秀还礼又道:“鹤影兄可是要去报名参加院训?”
杜鹤影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弘道书院重文重武,正式开学之际会组织进行院训,院训以体能训练为主。
今年的院训尤为特殊,报名的学子将被统一送出学院,前往豆山,进行封闭式训练。
而豆山驻扎的可是本国实打实的作战部队,对这些学子也绝不会手下留情。正因为本次院训特殊,所以一改往年强制参加的要求,想去的就自己报名。
杜鹤影本不想去,碍于一些原因,不得不去。
唐寒钧的折扇哗啦一声捻开:“去,我也一起去。”
杜鹤影目不斜视,抬脚往报名处走,唐寒钧嘻嘻哈哈跟在他身侧。
这样的训练,即便是强制性的,以钟灵秀的情况,也可不参加,来时,他也没打算好,现在他打算好了,迈着坚定的步子跟在二人身后。
报名处在廊下,一张简易的木桌后坐着一位老者。
廊下人声鼎沸,众多子弟挤在一块儿,侍童喝道:“请排好队,依次登记。”
待三人走来,队伍已排出很远。
杜鹤影端正站在队尾,唐寒钧站在他身后,钟灵秀迟了几步,唐寒钧的身后已经挤进两人。
“鹤影兄~你有没有参见过这种训练啊?”唐寒钧没话找话。
杜鹤影摇头:“从未。”
唐寒钧拍拍胸脯:“你有不懂的,可要问我。”
“好。”答完后再也无话。
等了不到一炷香功夫,终于轮到二人,填好报名表,杜鹤影依旧不咸不淡示意自己要先走,唐寒钧放他离开,还没转身,又听钟灵秀嚷嚷。
“这里!老头,我在这里!”
报名处的木桌有三尺高,正正好将钟灵秀挡住,那桌后坐着的老者眼神不大好,闻声寻人,也没见着。
钟灵秀身后有不懂事的已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得他又气又恼,好在侍童速速赶来,躬身道:“这位学子,你也要报名吗?”
钟灵秀气呼呼:“我不去,我不去排这么久作甚?”
“这,”侍童有些犹豫,附在老者耳边悄声几句。
老者咳嗽几声,沙哑着劝道:“小学子就不必去豆山了吧。那豆山危险,不比寻常。”
老者的话语颇为关怀,面容也是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宛如自家爷爷。
可一个小字,似乎又揭了钟灵秀的短,他赌气道:“我可以!给我报名表。”
侍童看着这么不听劝的他,有些犯难,看向老者,老者点点头,侍童将报名表递去。
钟灵秀接过表,无奈桌子太高,只好:“麻烦你递一下笔。”
侍童将桌上的笔再递去,钟灵秀接过笔,俯身在地,摊开报名表,一笔一划填写。
刚写完自己名字,后衣领一紧,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腾空。
转脸一看:“唐寒钧,你放我下来。”
“不放。”唐寒钧答得干脆,从钟灵秀手中抠出他死死攥的毛笔还了回去。
钟灵秀扑腾着:“报名表!”
唐寒钧弯腰拾起,他一把抢过,别脸不去看他。抄着手任由唐寒钧将自己这么拎着走。
俩人的身影还来不及完全消失,身后爆发的笑声一重高过一重。
唐寒钧将他轻轻放下,钟灵秀的脚刚沾地便飞快跑开。
唐寒钧用余光瞟一眼身后那群大笑的学子,想起家中老师常常骂他那句,枉读圣贤书。
唐寒钧在书院中闲逛,逛了半晌才回学寮。见屋门只是虚掩,松口气,还好还好,我以为今晚要睡外面了。
走进一看,窗前塌上,一个小小的背影。
哟,还在生气,气性不小。
唐寒钧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大声自言自语:“哎,听说这次豆山的训练十分艰苦,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可是名都报上去了,要能不去就好了。”
钟灵秀的肩头果真动了动,等了片刻还不见他有更大的动作,唐寒钧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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