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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家都觉得空空荡荡,想哭时,又想起靥苏说的那段话,生生把眼泪憋进去。
内心:哇,我真棒!
实际上,妘砂看着自家表小姐拧成苦瓜的小脸,欲言又止。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就要到三殿下的弱冠之日。
倾岳逃了练习,拉着世羲去买衣服。
世羲本是不从,无奈都快被倾岳拎在手里,只得拨开她的手,好好走路。
世羲忍了很久:“你这样逃课,你哥不说你?”
倾岳无数次在世羲面前抱怨望钺嗓门有多大,每次被骂别说整个府,可能墙外都能听见。
平日里逃些好脾气的先生的课也就罢了,这次练习可是和她哥一起啊。
倾岳晃晃头,得意:“放心,我有免死金牌。”
自从上次带世羲回家后,望钺三番两次暗戳戳问世羲的各种情况,什么学习成绩啊,家族背景啊。
倾岳只道是他在检查自己的交友,再加上最近世羲的成绩突飞猛进,格外乐意汇报。
倾岳每次说着要和世羲出去玩,望钺都交代着要请她多坐坐。
啧,这是想换了亲妹妹吗?
腹诽归腹诽,倾岳还是搂着自己的“免死金牌”快快乐乐逛街。
距离上次逛街已经过了几月,深秋天气渐寒,市面上也展出更多微厚的衣服。
倾岳挑完自己的,还去看看她哥的,指望贿赂贿赂。
世羲的手指抚过一匹匹料子,想起某个人穿它们的样子。
她想为她可以包下所有。
可是,又以什么理由送给她呢?
世羲经常站在自家门口,呆呆看向靥苏家的方向。
去找她,一见她大概率会哭唧唧,她见了不免烦躁。
“羲羲,这个好看吗?”
世羲头也没抬,就点点头。
到了家门口,倾岳刚要张嘴喊家丁架人,世羲非常自觉的迈步进去。
世羲不仅眼睛毒,记忆力也不错。府中虽然岔路多,但她清楚记得每个拐弯处的小污渍或是某些不完整的墙砖。
望钺正在大厅背着手,一脸深沉的望向远方草木,想着自己替自家妹子挨的先生的骂。
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头也不回:“跪下!”
世羲:“......”
望钺平日里训倾岳不少,也想着要改变路数,长兄如父,好好给她讲讲道理,无奈自己现在一看到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就忍不住,故一直背着身子:“我叫你跪下你别不服气,只有这样你才能认真听一点,娘不在身边,爹也军务在身,难得和我们团聚,我把你带大,在你小时候不免纵容一些,哪知道你长大了越来越无法无天,这才开始管束你......”
“哥!你干嘛呢?”
倾岳本来好好跟着世羲回家,哪知道因为要见望钺太紧张,手抖得很,抱着的新衣布料全掉地上,还跟丫鬟掰扯了很久,坚持要自己抱着,以便负荆请罪,这才来晚了。
哪知道刚踏进大厅,就看见自家哥哥给世羲抖豆子一般抖自家琐事。
望钺转身,正对上世羲一脸无奈。
她这个人,一幅病怏怏的样子,无论嘴唇颜色还是肤色都极淡,却有一双黝黑的眸子,是泼墨山水中浓墨重彩的一笔。看你一眼就好像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她不开心,要赶紧低下头哄一哄她。
望钺审视的目光让世羲略有不悦,转头对倾岳:“渴。”
倾岳还没动,就看自家哥哥喊仆人快些奉茶、将世羲请到位置上,动作一气呵成。
倾岳嫌弃的双下巴都要出来了。
我就站在这,看你什么时候注意到你亲妹妹。
他终于注意到了倾岳,人家手都快抱僵了。
倾岳立马换上狗腿的笑,凑过去:“哥!看我给你挑的!二殿下生辰就能穿!”
她这一提醒,望钺又想起来:“你逃课就为了买这个?”
“羲羲!羲羲给你挑的!她说特别适合你,是吧?”
世羲正喝着茶,突然被二人目标锁定。
无视倾岳一脸请求,直接:“我没这么说。”
“啊!她是没这么说,但意思差不多啊,我们天天聊那么多话,怎么可能完全记住呢!”
不等望钺说话,倾岳把东西一股脑往他那一塞,拎着世羲就跑。
世羲拨开她的手,刚要发火,倾岳笑眯眯凑上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同龄人里,能稍微压住点世羲脾气的,一个是倾岳,一个是靥苏。
当她的情绪如滔滔洪水要决堤,靥苏只需拿根小木棍在地上一画,就可以把这股洪水引到别处;而倾岳,就是搬来几块石头生生把它堵住,世羲再气,也发不出火。
“锵锵锵!”
世羲看到倾岳手里的衣服,差点没背过气。
粉色、轻纱,听着还行,可惜是林家侍女的衣服。
倾岳看见她大大的白眼,真诚发问:“不是挺好看嘛?你要跟我去三殿下生辰,就要这么穿啊!你看,我还托人把这几个地方改了下,是不是好看多了?”
世羲长长叹口气。
和那位郭梓孰在一起排练这么久,想来靥苏一定准备的很充分吧。
一直听说她是书塾成立这么多年来,最有天赋的学生,世羲还从来没亲眼见识过呢。
世羲在心底默默叹口气,伸出两根指头堪堪捏住衣服。
倾岳见她动作实诚得很,可脸上还端着,便闹:“不喜欢?那我收回去了!”
世羲久不运动,脑子虽然反应过来,但人还是定在原地,生生看着倾岳扑上来,连带着两人都往后一个踉跄。
怀里的小姑娘瘦瘦小小,抱着跟快要化了似的。
倾岳比世羲高一些,低头看着她的颈窝,就着若有若无的奶香气,让人想咬一口。
倾岳正神魂颠倒呢,突然额头一痛。
原来她已经无意识的低了一半头,世羲毫不留情戳在她额头上,连指甲都嵌进她的皮肤。
倾岳也不撒手,耍赖:“疼!”
世羲根本不吃这套,手上加了力,看她终于开始龇牙咧嘴:“松手。”
“有话好好说嘛!你刚才一没挣扎,二没说话的。”
倾岳颇为不舍的松开人家,还在怀念存留在掌心的触感。
小时候,父亲还不是镇远将军时,一直负责镇守京城,倾岳就很喜欢往军营里跑。从那时候开始,和她比试的、抱着她逗笑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女人。
即使柒晓改制,女子也能考取功名,但这几十年来,能在军队的女子少之又少。
年少的倾岳就抬着头,看她们在阳光下闪耀的古铜的肌肤和上面流动的汗珠,只觉得大街上偶遇的那些女子聒噪做作、搔首弄姿。
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世羲她......
世羲哪知道倾岳心里丰富的都能演出戏了,直接越过她离开,走了几步顿住,小声:“我挣扎了。”
主要就是,倾岳手劲太大,直接给她摁住了。
“留下来吃晚饭嘛!”
“跟你哥说一声,功课繁忙,我先走了。”
“羲羲,什么时候能带我去你家玩啊!”
世羲头也不回。
嗯,一定是她没听到。
靥苏难得没有什么脸色,但比有脸色还可怕。
妲雪屏住呼吸看她吃饭、温习功课,生怕出一点声打破片刻宁静。
天完全黑下来,世羲还没有这么晚不回家过。
第二日。倾岳迟到了。
虽说她一向调皮捣蛋,但还从未来晚过。
倾岳刚一出现,就被世羲的目光锁定,一直跟到她落座在自己身后。
躲过老师的眼睛,世羲指指自己的脸,小声:“左嘴角。”
那里晕染开一小抹淡红。
倾岳慌忙擦拭半天。
世羲见干净了,就转过身。
倾岳前倾身子:“今早,我亲眼看见了那只鸟。”
死鸟。据倾岳说,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它了。而且,婢女在喊她起床时,若见到了,应该马上拿走才对,为什么倾岳能见到?
“它在我嘴里。”倾岳扣着桌子,整个人前倾到快要摔倒,“我没有一点感觉,可它就......”
世羲难得震惊了一下。
光想想,就觉得不快。
可是,除了震惊,世羲并没有什么想要安慰她的打算。
世羲想了想:“会影响到三殿下弱冠献礼吗?”
帛纹还在的时候,就半开玩笑说过,世羲是个冷漠的小娃子。
她的眼睛是用来发现缺点的,她的嘴是剜人的刀子,她的心就是一片捂不热的冰原。
冰块尚且有可能被捂热,而冰原,只能靠暴力,将其一片片打碎。
处刑一般的、羞耻的,但也是甜腻的。
自从帛纹去世,那根从她记事开始就屹立在身边的城墙轰然倒塌后,她面对任何温暖都如同置身世外。
父亲一族地位低下,母亲只是位表夫人而且过世多年,在世羲生了那场大病、身子每况愈下的那段时间,她直接被全族人隔离,身边只剩下妘砂照料着。
得到倾岳的肯定答复后,世羲专心听起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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