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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龙与凤盘旋在通体朱红的长柱上,雕栏玉砌,恢弘宝殿。
银丝绣成的长袍,一泻千里,他轻巧吐纳周围的空气,仿佛空气也受他的主宰。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肆意纠结在空中,和着迎面的风,自然升起一股威严与霸气,
狭长的眼睛是帝王的深沉与凌厉,冷酷的唇角只是微微牵动,近身的奴才便会意,高亢有力的声音响起“将奸臣王相拖出去斩了。”
“饶命啊,王——”凄厉的嘶吼声还未尽落,便见那人已然被拖出殿外,然后是更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那人的叫喊声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因为这丝毫不能牵动起他的怜悯心,他仿佛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眼神平静无波。
在他身旁伺候他的,是近几年来唯一能入得他眼的奴才。他从不需要一个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的人,也不需要一个见到他就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的人,他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奴才,不结党营私,不私受贿赂,当然这种品性通常人是看不出来的,而他是一个例外,他从小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慧眼识英雄,当刘岩站在他面前,那一身飘然遗世,脱俗出尘的洒脱与不卑不亢的应答,以及他的不理世事与紧守本分,这两种矛盾的综合体都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又不显得一丝一毫的过头,仿佛他生来就是要臣服予他的脚下。他曾经派人去调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却发现他的身世是一个谜。于是他便问他“你接近寡人有何意图?”
他朗声一笑,似梦似戏地说道“王可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尾音拖得有些长,还有意加重。
而他,不禁心中有愧,面对这人的直言与坦诚,他当下便二话不说,收他为近身侍从,名为近身侍从,实则是为他暗地里出谋划策,只是这样一人,当他面露惧色地站在王的身旁,稳稳妥妥地办着王吩咐的芝麻绿豆的小事,在朝为官的朝臣便也以为他只不过是个胸无二志的小人物,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现在,空荡荡的宫殿便只剩下王,他,与他了。
站在殿堂上的男子,腰身微拱,脸带半片银色铁皮面具,猜不透面具下的脸有着何种神色。他只是谦卑地站在那里,双手无力地放于两侧,微微低头,仿佛随时待命。
“想他了吧,恩。”高高在上的王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口吻,像是反问,又像是肯定。
他握紧双拳,微微颤动,良久,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在这充满肃杀气氛的早晨,王再一次带给了他深深的恨意以及无力感,王挥挥长袖,扬长而去,空留他一人独自在那黯然神伤,一个伟岸的男人,竟几度欲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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