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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余热,楚小公子身着一件墨色带镶边绿绸带的衣服,腰间一根醒目的红绳,头发被高高束起,红色的发带混进青丝里,楚小公子背对着光骑在马上,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回头看去只觉得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告诉他说他进宫我高兴,给他备了大礼,楚小公子挠着头怪不好意思的,腆着脸谢了恩,期待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西殿内,宫中学堂的先生和武馆的师傅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楚小公子进门后差点惊掉下巴,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门后支支吾吾的问我:“这就是你刚刚说的大礼?!”
我点头:“不错,陈先生和熊师傅都是皇都城内远近闻名的教学师傅,熊师傅还曾在我年幼练武时指导过,今后由他们二人来教导你,一定不负所托!”
楚小公子进宫的前一天,丞相老泪一把的求我好好照应教导他,重臣的要求我如何能不应呢!
这不,隔天我就请了这两位师傅。
楚小公子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拨腿就想往外跑。
眼疾手快中,我揪住了楚小公子的后衣领,楚小公子虽然比我小两岁,个头却比我要高。
被我揪住衣领的楚小公子像是被人提起耳朵的兔子,倔犟的挣扎道:“小爷我进东宫是来当侍臣的,不是来读书习武的,我不学!”
“不学!”我眉头轻蹙,顿时来了兴致,决定好好培养丞相的小公子,便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命令道:“每日楚公子的功课做完了,才能出这个门!”
楚小公子:“…………”
门口的侍卫应声关了院子的门。
楚小公子应声扑倒在门上,大声嚷嚷抗议。
我袖子一摆,离开了西院。
秋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秋冬之交顾文宇就要回城见谏,深秋出发,大军要走足足两个月才能回到皇城。
分别不过半年之际,东宫已经添了四人,一时之间,内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跟踪林婉儿的探子已经跟随林婉儿一起进了皇城,消息传来问我什么时候收网,我正用布拭擦着无霜剑,无霜剑,已经很久没有见血了呢!
按耐住性子,我告知探子切不可打草惊蛇,继续替盯好他们。
我向父皇求了诏书。
时间把控的异常准确,齐铭在见到林婉儿的前一刻钟会接到进东宫的皇谕。
而明日,我将亲自去接齐铭进宫!
亲自接侍臣入东宫,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都是莫大的荣宠,齐铭大概不会这么觉得。
我也知道,齐铭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赵国为质期间,齐国皇室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赵国皇宫内齐国的探子也日益增大。
齐铭肯定早早收到风声,今夜,肯定有大动作。
暮色沉沉,入夜后我将头发高高束起,一袭黑衣一把佩剑出了宫墙后直奔齐铭的驿站。
刚踏上驿站的屋檐,还没站稳就有一群黑衣人飞身而上,将我团团围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齐铭定是料到我今夜会来,设好了圈套等着我呢!
兵戎相见几招下来我才发现齐铭的守卫真厉害,都是齐国顶级的高手,堪比皇甲军。
刀剑无眼,这群黑衣人又比寻常的侍卫厉害的多,我佯装独自一人难以支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离驿站,将融入一片墨色之中,黑衣人在后穷追不舍!
逃了一阵后两边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多,看样子是想将我生擒!
仓皇逃离中我引着黑衣人跑向与皇宫背道而驰的城南巷子,追兵越来越近,背后一片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突然有一只手慌忙将我拉进一旁的门洞里面藏匿起来。
我一惊,正准备出手,定眼一看后大吃一惊。
是柳一凡!
计划被突然出现的柳一凡打乱了!
只得配合的和他并排贴着墙,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躲过了追兵,我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休息片刻后我开始质问柳一凡为什么在这里,如果我没看错,门口写的可是蒋字,这是蒋府的后门。
通政司蒋府和中侍郎柳府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可不是一条巷子。
柳一凡原本白玉光洁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解释。
我不禁怀疑,柳一凡真的是中侍郎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头子的儿子吗!
柳一凡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最后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只得不去追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蒋府的事情。
将身上的令牌给到柳一凡,让他速去宫门口找X首领。
柳一凡面色发白,接过令牌的手抖个不停。
待到他从前门出去后,我翻身上了蒋府的屋顶,一袭黑衣融入黑暗之中。
就像只轻盈的猫辗转于高墙红瓦之间,无声无息中再次踏上驿站的屋顶。
四周静的出奇,夜风吹过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掀开一片琉璃瓦,荧弱的烛火中,一向沉稳的齐铭立在屋子中间,面色紧绷,拳头上清晰的指节根根发白。
桌面上的圣旨大开,被揉成一堆随意的扔在一旁。
想必是已经看过了。
齐国目前的状况,齐铭应该早已悉数知晓。
齐铭应该是在等着什么人,林婉儿昨日进的城,估计就是不远千里奔波而来的林家小姐。
不一会,驿站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驾车的是齐铭的贴身侍卫段禹。
我将身子压得更低,几乎与屋脊平齐。
段禹异常谨慎,马车停下后四下巡视,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后才掀开马车的帘子,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袍子里的娇小的身躯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快步走进驿站。
门被推开,齐铭随着动静转过身来。
伴随着一声软糯娇媚的“铭哥哥”。
一具娇小的身躯已经扑向齐铭的怀抱。
宽松的黑色刨子退去后,我方才看清楚她的脸。
林小姐一身青绿色男子装束,头发梳成男子状,别着一根细长的翡翠簪子,宽大的衣服下身姿娇小难掩姿色。
段禹低着头带上门后便守在门口。
室内林婉儿抱着齐铭就抽抽涕涕的哭了起来,多日不见的思念和千里奔波的苦楚如流水般倒了下来。
齐铭僵直身子,手突兀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婉儿哭了半天才止住眼泪,与齐铭相邻而座,细细的与齐铭娓娓道来与之分析齐国的局势。
“父亲委以重任,此次婉儿来赵国,也是要带铭哥哥回齐国。”
“齐戌趋势已去,齐国目前能够堪当大任的,也只有铭哥哥了!”
“当务之急,便是铭哥哥,如何想办法回到齐国了!”
林婉儿说了半天,齐铭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林婉儿上前环住他的腰,脸贴在齐铭胸口细声委屈道:“七皇子齐晟阴险狡诈,妄想要拉拢父亲,被父亲严词婉拒后,便对婉儿意图不轨……”
林婉儿在齐铭怀里哭诉着,齐铭眉头一皱,手也终于抚上了林婉儿的背。
“婉儿无奈,只得对外称病,连夜赶往赵国,半路得知那赵凰不知羞耻,日日痴缠铭哥哥,还想将铭哥哥困在深宫,婉儿就没有一日安生的,生怕……生怕……”
林婉儿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生怕晚了一日,耽误铭哥哥的大计,让铭哥哥困入了赵国宫墙之中,婉儿只有昼夜不停的赶路,才得以在今日进了城,见到了铭哥哥!”
林婉儿低头呜咽,齐铭紧紧的拥住了她,轻声安慰着林婉儿。
“父亲已经暗中集结不少朝廷命官,只等铭哥哥回国……”
太子齐戌被废局势已成,六皇子齐铭被困赵国,七皇子齐晟野心昭然,步步紧逼。
齐铭若能现在回齐国,以他的才情所为,还有林丞相的助力,皇位唾手可得。
良久,林婉儿又道说:“还是铭哥哥神算,料到赵国太子一介女流之辈还敢孤身前来,待到我们的人生擒了她,刀架到脖子上面,什么质子六年为期,还怕赵王不放我们出城!”
齐铭眉头一蹙,冷声道:“赵凰此人虽为女子,却深不可测,切不可大意!”
又愕然道:“我们的人追了多久?”
我算了算时间,估摸着柳一凡已经将信送到,便悄悄合上了掀开的琉璃瓦。
黄甲军办事向来干净利落,不留半分痕迹,十几个黑衣人从此在世间如烟蒸发。
齐铭的一颗心,怕是也随时沉入谷底。
次日一大早,我神清气爽,放佛昨晚睡的格外香甜,让梳头的姑姑特地给我梳了个漂亮云鬓,别上一支翡翠梨花簪子,骑上高头大马,随着队伍来到齐铭的驿站外,等着接齐铭入宫。
守在门口的段禹见到我脸都黑了,一言不发的进了屋,锦葵嗤笑一声提醒段禹道:“还望六皇子速度快些,生为质子一言一行可代表着齐国的脸面,可别影响了两国的情谊!”
半晌后,大门缓缓打开,齐铭一身白衣,清朗俊逸,放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缓缓走了出来。
我这才注意到,齐铭后面跟着侍女打扮的林婉儿。
我眉头轻轻一蹙,锦葵立刻三两步上前打量道:“这位姑娘眼生的很,怎么从前没有见过!”
段禹抱着胳膊挡在锦葵前面,回道:“这是我们皇子的贴身侍女!上次秋猃留在了驿站,所以姑姑眼生!”
“是吗~”锦葵拉长了声音,“六皇子是怕东宫没有侍女伺候吗!”
“你……”段禹气结。
“我们国都有规定,凡进宫的贵人,男不可带丫鬟侍女,女不得带奴才侍卫,六皇子此入皇宫是陛下亲召,进宫为侍臣,带着侍女恐怕不妥!”
听到这话,林婉儿面色倏尔发白,猛的抬起头来。
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生的温文静雅,落落大方,一双眸子闪着泪光,娇小的身躯望向齐铭,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好不让人心疼!
林婉儿看看齐铭又看看我,见我眼神不善,又迅速低下头,放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就是这只胆小的兔子,能够为了心上人不远万里来到另一个国度。
而她的心上人,此刻眉眼冷漠的淡淡道:“阿婉是我用惯了的侍女,还望殿下通融!”
齐铭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反而变得生疏陌生起来。
“罢了!”我轻声的道:“就为六皇子破例一次。”
转过身,我低头轻笑,进了东宫可没那么容易再出来。
齐铭微微点头致谢。
俯身便上了马车,转过身来准备扶林婉儿上车,再次被锦葵拦住:“既然是侍女,阿婉姑娘就该和我们一起走在地上,哪有和主子同乘马车的道理!”
林婉儿一对水汪汪的眼睛雾气更盛,秋水般的眸子可怜又柔软的望了齐铭一眼,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人心头一颤,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似的。
齐铭张嘴想要说什么,林婉儿望着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退到马车一旁,恭敬有礼的站在哪儿。
齐铭眉眼冰冷,一扬帘子进了马车。
车轮的咕噜声传向远处,长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谁都知道,齐国皇子今日进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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