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助

　　驶离邵枫的视线，牧平关掉音响对一旁兀自发呆的吕牧悠轻声问道：“这下你满意了？”
　　吕牧悠微微一笑，按下控制台的上的开关关好牧平那边儿的窗户，“还好吧。”
　　“他在公司里给你难堪了？”
　　“算不上难堪。”吕牧悠想起邵枫的幼稚举动不由得好笑，“他那点儿小伎俩还入不了我的眼。”
　　牧平从来没见过吕牧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即便是捉弄对方，他心里也会小小地不舒服。
　　“他对你来说很特别？”
　　“特别？”吕牧悠眼珠转了转，“有么？如果他不是邵君谦的儿子，我才懒得伺候呢。”
　　牧平将她脸色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淡淡地开口，“几年前在加拿大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吕牧悠表情一僵，“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早就不记得了。”
　　牧平注意到她躲闪的目光，识趣地不再追究，只是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邵枫人前与吕牧悠黏黏腻腻，人后却一本正经地只同她说些工作上的话题，吕牧悠耐心地供奉着邵君谦的心肝宝贝，想着下周他就要回去美国，这才忍了下来。
　　一连三天，邵枫找来不同的理由留吕牧悠陪他加班，加班期间他倒是对她规规矩矩的，只是他的这种行为让Tina等若干八卦的载体提起了兴致，每天拐弯抹角地想从吕牧悠那里挖出点儿新闻来。
　　“牧悠……”Tina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吕牧悠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少爷的身高体重星座血型吗？”
　　吕牧悠心里无奈，脸上还是一副老好人的嘴脸，“身高……目测180以上，体重……我不太会看，星座血型什么的我也看不出来，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发内部邮件问问他。”
　　Tina一脸失望，“你们每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说什么啊，这点儿信息都没问出来，牧悠，你这剩女当得可不及格。”
　　剩女？吕牧悠仔细端详着Tina靓丽的脸庞，是啊，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被时间列入了剩女行列。
　　Tina见吕牧悠盯着自己发呆，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说错了话，连忙懊恼地掩饰道：“哎，牧悠，周末有空吗？最近有部片子上映，听说票房不错，我们俩孤家寡人的，搭个伴儿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吕牧悠当她只是随口说说，便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等下午开会回来见桌上多了张电影票时，她有些后悔这个轻率的决定。
　　解开屏保，一行大大的提示标语浮动在电脑桌面上，吕牧悠看了看时钟，距离提示语上注明的时间还有3个小时。
　　周五不加班是她跟自己定下的规矩，即便是邵枫，也不能阻了她的行程。想到邵枫今天也一定会找理由要自己加班，吕牧悠早早地想好了对策。
　　本来她是打算找Tina帮忙的，但上午Tina的一番话让她想起邵枫指着粉红色Kitty杯对她说的那些话，Tina心机太深，把他交给Tina，她放心不下。
　　仔细地想了又想，她找来新进公司的文员Apple，先是问问她今晚有没有什么安排，然后把自己的意思同她说了。听了她的拜托，Apple没有丝毫兴奋的样子，只是笑眯眯地答应了。吕牧悠稍稍放了心，即便Apple与Tina一样心怀不轨，她毕竟不如Tina老练，邵枫不是傻子，应该应付得来。
　　“牧悠……”
　　邵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吕牧悠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抬头客气地问道：“有事？”
　　“嗯。”邵枫点点头，“下班后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吕牧悠应了一声，邵枫也不废话，得到她的应允，便缩回办公室里去了。

　　邵枫坐在办公桌后直愣愣地盯着桌面上的机票，上午都小瓷打来电话，说斯坦福大学的选课日程提前了一周要他赶紧回去。他本来已经设计好下周的作战方案，这突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周日下午3点的飞机，看来芳芳的计谋已经行不通了，他只能孤注一掷，先探探吕牧悠的底再作打算。

　　傍晚，邵枫约摸着公司里人应该走得差不多了才出门去叫吕牧悠，当他看见坐在吕牧悠座位上等待召唤的Apple时，不禁一愣，左右看了看，问道：“吕牧悠呢？”
　　Apple站起身，客气地说：“牧悠姐一般周五晚上是不加班的，她说如果您有事的话，让我帮着应对一下。”
　　听了这话，邵枫黑了脸，“我没事了，你下班吧。”
　　说完，转身走进办公室再没出来。
　　Apple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可怜兮兮地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里面有动静，这才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走人。
　　邵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他拿起电话拨通张秘书的电话，当得知父亲仍在隔壁办公室里批改文件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当他转念想到那晚载着吕牧悠绝尘而去的男人时，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扫了眼半压在机票下的电影票，他喃喃自语道：“吕牧悠……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周五下班后，吕牧悠去了趟临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周六凌晨。简单地洗漱后，吕牧悠趴在松软的被褥里一动不动，突然，她想起什么般起身拿过随手扔在竹椅上的包包，从里面找出一张电影票，仔细地看了上面的时间，定好闹钟，这才又悠悠地睡了过去。
　　公司里的人际关系一向是微妙而谨慎的，如果不小心对待，她没有自信不会成为下一个众矢之的。

　　Tina的电影票是下午场，吕牧悠到的时候她还没来。迟到是美女的特权，吕牧悠深知Tina这种美女在出门前要经历怎样的精雕细琢，挑了影院候影厅里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电影已经开场，而Tina还没有来。
　　吕牧悠无聊地翻看着电影票，突然发现票面华丽彩印上面有一行不起眼的文字。
　　“进去等我。”吕牧悠轻念出声，字写得很漂亮，她从没见过Tina的字，没想到她人打扮得潮流时尚，字竟是如此地仙风道骨。
　　开场十五分钟，这已是吕牧悠等待的极限。好在她并没有按照电影票上的指示进场去等，走到候影厅的角落里，吕牧悠拨通了Tina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Tina欢愉的声音才在手机里扬起，“喂？牧悠吗？找我什么事？”
　　Tina连冠的问话让吕牧悠微微一愣，“呃……你在哪儿？”
　　“我么？喂，这是哪儿……”手机里传来Tina询问同伴身处何处的对话声，吕牧悠心里疑惑，却也从Tina不加掩饰的话语中明白，这张票与她无关。
　　“牧悠，我和朋友在兜风呢，也不知道这是开到了哪里，出了西城郊往北开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哎？你找我什么事啊？”Tina的声音有些大，想必是她所在的位置信号不是很好。
　　吕牧悠念头一转，心里有了数，顺势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致一起逛街。”
　　“逛街呀……”
　　Tina沉默了一会儿，趁着这个空档吕牧悠连忙表态：“呵呵，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跑那么远的地方去，等你回来，商场都关门了。”
　　同Tina在电话里说笑了几句，又嘱咐些诸如注意安全之类的客套话，吕牧悠收了线，挎起包包打算直接回家。
　　也许是起身太急了，一转身，吕牧悠有些头晕，这时一双手适时地扶住她，略带责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不是让你在里面等吗？”
　　吕牧悠抬起头，邵枫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不着痕迹地挣脱开邵枫的手，吕牧悠淡淡地问：“电影票是你放在我桌子上的？”
　　邵枫微微一笑，“不是我还是谁，你能赏脸我倍感荣幸。”
　　吕牧悠越是与他相处，越搞不明白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敷衍地笑笑，并没有要随他进场的意思。
　　“怎么，不喜欢这部电影。”邵枫见她寸步不移，回过身来仔细地问着。
　　“邵枫，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邵枫盯着她看了看，点点头，“好，这里说起话来的确不太方便。”

　　邵枫带吕牧悠来到巷子深处的一家小面馆里，落座后，他给自己点了碗馄饨面，吕牧悠要了碗同他一样的。
　　“这家店我小时候经常来。”邵枫笑呵呵地看着对面的吕牧悠，“那时候我爸还是大学里的教授，碰上个大小节日，我们一家人就会到这家店里来吃我妈最喜欢的阳春面。”
　　“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时光……当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后开这么一家面馆，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天天都可以吃到美味的阳春面了。”邵枫目光瞬了瞬，自嘲地笑问吕牧悠，“这种想法很傻吧？”
　　吕牧悠温和地笑笑，“你现在怎么不吃阳春面了？”
　　邵枫淡然地说：“因为再也吃不出当时的那种味道了。”
　　吕牧悠倒了杯大麦茶放到他面前，“今天怎么想起来跟我说这个？”
　　“明天……我就要回美国了。”
　　听了这话，吕牧悠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解脱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滋生成长。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你父亲。”
　　邵枫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吕牧悠，吕牧悠抿了口茶，淡淡地说：“放心吧，你的面馆开张时，我还想去捧个人场讨碗面吃呢。”
　　邵枫释怀地笑笑，“你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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