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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晚风微醺逆天言，心如明镜染凡尘
你是个好人，袁一铭你真的是个好人，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算是有什么就她一无牵无挂，已经一无所有的女鬼也没有什么可让给他的了，所以，无论如何，谢谢你，就算之后是水深火热，她也感激不尽。
风微微吹拂着她的心房，带走了一丝抑郁之气，吹来了清爽的凉意。
这样的天空哪，满天星斗。
从前她无意间从这府中的老仆那里听到过，这人要是百年了之后就会成为天上的星星，而那天空最亮的星就是她最爱的人，而像她这样的孤魂野鬼，怕是连变成星星的可能都没有了，只能留在人世间徘徊，丧失自我，最后在驱鬼的咒术下消失，不留一点儿痕迹……
这就是她这种鬼的归宿了吧，已经注定了的宿命是不可能更改的，从她成为鬼的那天起，她就已经知道，却还很天真，真是傻得可怜。
做人的时候，她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但是做鬼的时候，她竟然爱上了人，还是个僧人。
“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了？”
调笑声在她背后不期然地想起，袁一铭这家伙每天都是那么清闲，果然是家大业大的富家子弟，不用自己动手都能享尽人间极乐。
翻了个白眼，阮明清没有任何客气地接过了老酒友递过来的酒瓶。
“这才像个人……哦，不，是本爷所认识的小鬼嘛。”
袁一铭抱着酒瓶，爽朗地笑了起来，开始痛饮。
******
“阿清，有没有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酒过三巡，袁一铭突然说道。
“想！怎么可能不想，只是拜你你这个天帝之子转世所赐永远都不可能啦……”
苦笑着，阮明清终于尝出了酒的滋味，是那么苦，借酒浇愁愁更愁，言之确实啊。
“也许，拜本爷所赐本爷可以助你离开呢？”
袁一铭斜眼望了眼阮明清，酒气染不了眼底的澄澈。
“你帮我？你我非亲非故，认识你还未过三月，最多只能算是酒友，你帮我？”
阮明清闻言，几乎就要大笑起来，连相处两载的净明都可以弃她不顾，更何况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贵族公子！
她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人会帮她，以他的法力，想要至她死地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不杀了自己就已是恩赐，更不要说要破了这结界——
这结界本是天帝所降，若是强行冲破，便是逆天而为！到时，天打五雷轰，折损修为是轻，重则元神尽散，轮回湮灭！
触动了天谴，管他是什么无心子，管他什么天帝之子转世，都会被打得灰飞烟灭！
凭什么？她值得他冒险？
阮明清震惊地望着袁一铭，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不相信吗？若说我欠了你三生三世的债，这一世若不再还清，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袁一铭忽然间笑了起来，云淡风轻，他摇晃着酒瓶，又说道，“你信不信，你，我，还有那和尚其实早就已经认识了，那是三生三世的纠葛。”
“前世今生？前几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管！就连今世，我的记忆就仅仅只有来到袁府后的时光了！前世今生有什么用？我只要今生今世……”
颓然地坐在屋顶，阮明清自言自语道，大口大口的酒灌入口中，入口无味，入心却这么苦涩。
难道她连借酒浇愁都做不到吗？
“你应知道你是为何才被困在这府中，若是强行冲破结界，最好的而结果便是两者俱伤，你乘着那一丝空隙逃出去，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天劈得连灰都没剩下。”
袁一铭沉声肃然道，让阮明清的心又是一紧，“我并不是开玩笑。”
阮明清神色复杂地望向袁一铭，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她无声地问着。
“随你，反正我意已决。”
话毕，袁一铭几个纵身后消失在了远处的灯火阑珊中。
“你知道的，善者短命，恶者长存，与天对抗，到时候不仅仅是会害你，甚至还会连累到你的家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你终究还是个凡人……”
抱着膝，阮明清蜷缩着，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她很怕，很怕魂飞魄散，很怕连累别人，很怕一个人，很怕大家都忘记了她，很怕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什么都怕。
她胆小，她自私，她一无所有。
前世今生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吧……
不然，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和尚？不然袁一铭怎么帮她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女鬼？
袁一铭是个精明的人，他的想法不是她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揣摩的。
罢了罢了，夜深了。
******
翌日，袁一铭又出现在了寺庙之中。
只不过，今日，他是来告别的。
因为袁老爷还有袁府的现任当家也终于看不过去袁一铭一直在家吊儿郎当的样子将他派遣去视察周边店铺。
“给你三日，三日之后给我答复。”
没有说什么原因，袁一铭仅仅是在佛龛上放下了一封书信就转身离开了，临走前，他望了眼那阴暗的角落。
那是个什么光也没有的角落，因为没人打扫，尘埃堆积着，蛛网密布，回首看整个佛院，也都是陈旧不堪，漆落灰飞。丝毫不见曾经有人打理时的整洁模样。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呵呵……”
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一阵不明所以的笑声，这笑声，凄厉，悲惋，绝望而又充满嘲弄。
果然，连佛都抵不过这人间烟火，染了尘；果然，在时间和现实面前，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菩萨也无力还自己一片清明之地。
原本静静躺在佛龛上的书信竟然凭空飘到了半空中，一双无形的手拆开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信纸。不多时，信纸就连那信封一起，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记得那和尚念过一段诗，人寿几何?逝如朝霜。时无重至，华不再阳。
如今，怕也只有她记得他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叫阮明清的人存在过，因为连她都快要忘记，原来，她曾经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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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狼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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